蔣陌然和舒冬兩個人驚訝的對視了一眼,彼此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她們兩個好像聽到了一個名字……可又覺得有些不真實……
舒冬沒有任何動作,反觀另一邊突然站起來的謝圓,一時間場面變得十分微妙有趣。謝圓是誰,有什麼關係,在場很多人都知道,反而具體哪個人是“舒冬”一部分人還是不知情的,會場一時間有些尷尬的安靜。
連寧有些唯恐天下不亂般笑起來:“你們看,別人都比獲獎者激動,咱們的舒冬還能這麼安穩的坐在,很沉穩哦!處變不驚,是天后的風采呀!”
“本屆金碟獎最佳新人獎的獲獎者,舒冬舒小姐,請上臺領獎!”連寧拿着麥克風再次催促。
蔣陌然欣喜若狂,抓着舒冬的胳膊幾乎跳起來:“舒冬,還愣着幹什麼?你獲獎了!還不趕緊上臺領獎!”
“真的是我?”舒冬有些傻傻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萬分的不敢置信,她們兩個在這之前真的沒有抱過任何一絲希望。
蔣陌然激動的抱住她,聲音裡帶着難以抑制的欣喜若狂:“是真的!金碟獎最佳新人獎是你的!”
舒冬嘴角微動,終於露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
很久以後,舒冬和蔣陌然一起回家,對家裡人說起自己領獎時的感受,只用了一句話來形容——就像踩在棉花上,雙腿軟綿綿的,腳步虛浮連步子都邁不好,像是做夢似的,渾身沒有力氣。她只記得那個舞臺很大很漂亮,臺上的連寧像上天賜予她最鮮豔的花朵,那麼美,讓她充滿了幸福的感覺。那種如鮮花怒放般的風采,可能她這輩子都不會忘了。
臺下有幾百雙眼睛同時看着這個幸運的姑娘,她睜着靈動的眼睛,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抽空了所有的思想和語言。無數亮眼的燈光打在她的身上幾乎令她眼盲,她似乎能在這嘈雜的環境裡聽見自己緊張的心跳聲,比之第一次登臺獻唱更加緊張。
萬千人海中,她突然看到了面帶微笑的蔣陌然,原本的慌張無措與紛繁複雜的念頭一一被壓下,剩下的只有無盡的興奮充斥着大腦。
“舒冬舒小姐,有沒有什麼獲獎感言想說?”
“謝謝各位評委老師,謝謝主持人,謝謝連小姐爲我頒發這個獎項。”連寧和主持人圍在她身邊,舒冬接過話筒和獎盃,因激動而聲音顫抖:“原本我以爲這個獎項會與自己擦肩而過,沒想到驚喜來的那麼突然,我想我要組織一下語言。”舒冬捧着胸口,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
“我很感謝我的父母,他們一直以來很尊重我的意思,即便他們不希望看到我走進這個圈子,也一樣放任我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因爲他們知道這是我的夢。我愛你們,從瞭解‘愛’這個字的那一年開始。”舒冬捧着獎盃,面對着攝影機深深的鞠躬。
舒冬站直了身子,眼睛裡似乎彌散着點點星光。她昂起頭,無比自豪的說着:“我想人生的財富不止是得到什麼獎項,賺到多少錢,而是心靈上的富足。有一個人,永遠堅定的站在我身邊,毫無功利目的的對我好,爲了給我創造機會而和我一起進入了這個圈子。雖然她現在還是個無足輕重的新人演員,可在我心裡她永遠是最努力最耀眼的那個人。對我來說,有朋友,有理想,有未來,我就已經得到了一切最好的東西。”
“蔣陌然,你看到了嗎?我真的得到這個獎項了,我們的獎項。”舒冬的笑臉映在蔣陌然的眼睛裡,定格在那一瞬間。
蔣陌然呆呆的坐在觀衆席中,眼淚不停的從眼眶中涌出來,順着臉頰滑落也想不起去擦拭一下。她的眼睛裡只有舒冬,那麼優秀的舒冬,永遠都愛家人和朋友的舒冬,前世曾經被她背叛過的舒冬。
那個帶給她光明和溫暖的女人站在明亮的舞臺中央,臉上洋溢着某種她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光彩,明亮奪目,像世界上最初的一點光亮。
蔣陌然想,那就是我的舒冬,對我來說獨一無二的女人。
那是蔣陌然重生後得到的最大安慰——
一個幸福的,不曾被好友傷害的舒冬。
她傻乎乎的笑着,眼淚打溼了胸前的衣襟,也從她頸間的珍珠上滑落。
展少鈞坐在蔣陌然的旁邊,感受着身邊這個姑娘身上涌動的強烈情緒,他的指尖微不可查的顫動着,強忍住擡手擦掉她臉上眼淚的衝動。他是個一貫淡漠的人,因而他想象不到人的感情爲什麼可以濃烈到這樣的地步,可以爲了旁人或喜或悲,爲了旁人的榮耀激動到流淚。
在他看來,蔣陌然是個成熟到超越她自身年齡的女子,她有這個年齡層女孩都沒有的睿智和沉穩,卻又有着幾近單純的偏執。她知進退,懂得明哲保身,有的時候卻又有種孤勇的魄力。他發現自己已經默默注視她很久的樣子,因而十分詫異,也覺得奇怪。
展少鈞爲她遞上了紙巾,她沒有接過那張紙,仍是呆呆的看着舞臺上的女孩。
舒冬捧着獎盃,提着長裙走下舞臺,沿着臺階一步步的走向蔣陌然。周圍的人都在看着她的一舉一動,那些陌生的,精緻的,各色濃妝豔抹的的臉龐露出或羨慕,或嫉妒,或是衷心祝福的表情……在她走來的一路上,那些人彷彿成了背景的裝飾,定格在蔣陌然的瞳孔中。
舒冬走到她的面前,擡起手勾掉蔣陌然臉上的淚珠,笑着對她說:“傻瓜,哭什麼呢?以後咱們會得更多的獎,等到那時候,咱們就把獎盃放在一塊塞滿整個屋子,好不好?”
“嗯!”蔣陌然破涕爲笑,伸手抱住了面前這個惹她掉眼淚的傢伙。
有的人祝福的鼓着掌,如展少鈞;有的人憤恨離場,如林如和謝圓。
直到一週後回到家,舒冬爸媽還有蔣陌然家的二位高堂還在嘲笑她這麼大的人還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哭鼻子。蔣陌然臉上窘迫,紅着臉解釋着:“我激動啊!舒冬這輩子的第一個獎項,多麼有紀念意義啊!媽,拍戲唱歌那麼辛苦,不管得到什麼獎項那都是莫大的鼓勵!必須激動!”
“既然覺得辛苦就不要在那個圈子裡混了,我聽說娛樂圈很亂的。”蔣媽皺着眉頭。
“老朋友,咱的孩子都那麼懂事,你有什麼可不放心的?”舒冬媽拍拍她的手,朝她安然的笑着,:“陌陌很乖了,知道賺錢給家裡用。你看我家小冬,沒心沒肺的,不讓我們貼補就很好了。”
“媽,有你那麼說自己姑娘的麼?還是我爸好,總誇我,慈祥的像聖誕老人!”舒冬撇撇嘴可心裡高興的很,她們好久沒像現在這樣兩家人聚餐了,“蔣陌然那是市場把握敏銳,投資準確,所以賺了一大筆,屬於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不是經常有的啦。”
舒媽白她一眼:“怎麼大餡餅不往你頭上砸?”
舒冬吐了吐舌頭,不再和自家老夫人叫板了:“我一定向蔣陌然同學學習,發憤圖強,做有理想有抱負的好孩子!”
“就會貧嘴!”舒冬爸爸寵溺的摸摸她的頭,女兒都得獎了,證明他們當初沒有阻攔她走這條路也是對的,“陌陌打算帶家裡人去哪兒玩?”
蔣陌然正在吃東西,聽見舒冬爸爸這麼問,趕緊放下筷子說:“法國吧,具體去法國哪裡還沒想好。我爸以前總說法國人吃東西盤子太大東西太少,我想帶他們去感受感受。”
“嗯,享受享受‘被宰’的感覺。”蔣爸爸接口着,兩家人笑成一團。
蔣陌然笑着,可腦子裡突然想到了頒獎典禮結束之後連寧突然跟她說:“蔣陌然,你應該請我去喝點東西什麼的。”
她沒有立刻回答連寧,只是有些詫異的看着她,畢竟她這個要求提的很奇怪。
連寧笑笑:“我要還安森的人情,所以爲你家舒美人這個獎盃和人吵的嗓子都要啞了。哎,好辛苦……”說完,連寧就搖着頭負手離去,留下蔣陌然一個人微微發呆。
看樣子,她又欠了陳安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