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說完,便笑得更甜美了。
馬連坡看的都有點心裡沒底,“孩子啊,師父這裡有錢,師父回去拿了錢再給你買一匹,一模一樣的。”
“算了吧師父,那緞子是綢緞莊從京城上貨的,只有那一匹,不過,您不用因爲這件事着急,我隨便溜達溜達。”陶夭夭認真的說道。
“師父?”陶夭夭正要轉身呢,突然想起了什麼要緊的事,便再次的喊了馬連坡。
“什麼事啊?”馬連坡的眼裡還是充滿了擔心。
“那錢滿倉有什麼嗜好沒有啊?”陶夭夭認真的問道。
“這個——恩,他經常喜歡喝點,去聚賢樓不少,但是我見他每次去,身邊帶着的女人都不同,似乎也喜歡這一口吧。”馬連坡皺了皺眉頭,認真的說道。
“果真如此的話,那我有的忙了,師父,這樣啊,我去找個朋友聊聊,然後我就回家去。”陶夭夭笑着說道,臉上的愁容,似乎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舒展開了。
馬連坡有點摸不着頭腦,“那好,我現在回家去,跟玲兒說,你半個時辰要是不回家,我就讓玲兒去聚賢樓找我,我親自找你。”
“行,我答應您。”陶夭夭說完,就跑開了,跑出去一段距離,又嚷了一句,“我得抓緊時間,您給半個時辰啊,有點摳門。”
馬連坡無奈的嘆息了一句,又揹着手轉過身的盯着裁縫鋪看了看,他原本覺得自己在清溪鎮也是有些薄面的人,可是現在看來,他真是高估了自己。
看着陶夭夭的身影消失在人羣中,馬連坡不禁的嘆了口氣,朝着早市走去。
陶夭夭七繞八拐的,終於算是找到了滿堂春的所在,她不禁的扼腕長嘆啊,路癡真是要人命,這一次就走這麼多的冤枉路,這一輩子要是算下來,沒準都夠繞地球一圈的了。
滿堂春的正門,陶夭夭自然是不靠近了,免得熟人見了說閒話,但是到了側門,那看門的夥計,見是陶夭夭的面,就笑呵呵的問道,“金蓮的表妹啊?來找金蓮來了?”
陶夭夭笑了笑,從荷包裡拿出點碎銀,塞給了夥計。
夥計自然知道怎麼個情況,“表妹稍等,我進去瞧瞧,金蓮要是沒接客,我就叫她出來。”
陶夭夭再次的笑了笑,因爲她先前來過兩次,都沒說話,就被人家默認成了啞巴,索性,她就當啞巴算了。
過了一小會兒,金蓮就從紅樓閣下來,然後一溜小跑着出來了。
出門之後,金蓮見來的人是陶夭夭,便急忙的扯了陶夭夭的袖子,朝着側門旁邊的一條幽深巷子跑了過去。
“阿衡媳婦兒,你找我什麼事?”金蓮臉上帶着些許的疑惑,但是她對陶夭夭的眼神,卻顯得格外的柔和。
“金蓮姐,上次高家的事,你幫了我的大忙,後來我雜事比較多,也只是託人給您捎了點銀子和吃食美容膏,沒能來看你——”
求人先說好話,其實不是陶夭夭市儈,世上的人,大抵都是這樣,只不過,有的人說的好話多一點,就顯得虛僞,有的人說的好話少一點,就被人看成是端架子。
“這滿堂春原本就不是你們良家婦女來的地方,我想當初也知道,高如平只不過是跟我玩玩罷了,自然,我也只是想着從他那裡得一些銀子,好給自己贖身罷了。”金蓮說話格外的和氣。
陶夭夭能從金蓮的疲憊眼神中,讀出金蓮的心酸。
現如今,一個女人要想去個陌生的地方混下去,那簡直比登天還難,最起碼了,要有口吃的啊,不依靠男人,連糧食都沒有。
做乞丐其實想做就能做的,即便你身着破衣爛衫,卻不一定是乞丐,要飯也有要飯的規矩。
“金蓮姐姐,你現在,還忙麼?”陶夭夭不好意思說的格外通透,一者是給金蓮臉面,二者也不想傷害金蓮現在這個身份的自尊。
金蓮臉上的微笑有點淡淡的尷尬,“還行吧,我現在只是賣唱了,跟紅媽媽說過了,她也沒逼迫我。”
陶夭夭聽完之後,臉上並沒有表示出什麼兩樣的表情,而是一如往常,就跟平常姐妹鄰居聊天一樣,“那不錯,還是門手藝活呢,其實吧,我還真有個打算呢。”
金蓮聽了,有點小小的詫異,不知道陶夭夭這句話的言外之意,“阿衡媳婦兒,你有什麼打算?跟我有關?”
陶夭夭緊緊地抿了抿嘴脣,說道,“這件事吧,其實如果做好了,你贖身的錢也就差不多了,但是做不好——你可能還要回來,和現在差不多,我確實有心無力,手上沒有銀錢。”
“阿衡媳婦兒,你是個有主意的厲害角色,不管什麼主意,你且說來聽聽。”金蓮滿臉滿眼的期待。
陶夭夭還是有點顧慮,其實這件事,找個別人,也不是不行,主要是有銀子拿,任憑換了誰,都要考慮考慮吧,可是陶夭夭又注重同事人的人品。
在這一點上,陶夭夭是很認同金蓮這個人的人品的,再加上陶夭夭聽金蓮說起過小時候被人販子從京都拐賣到這裡,被賣了好幾戶人家,輾轉幾次,她無奈之下落入煙花巷中。
“可是——”陶夭夭確實有顧慮,畢竟,她也是女人,如果對方跟她合作,只是爲了錢,陶夭夭也不會想的太多,而眼前的這個人,卻和陶夭夭有着一段經歷——共同對付高家人的過往。
“阿衡媳婦兒,你儘管說吧,你剛纔不是也說了,做得好,我就脫離苦海,做的不好,我仍舊回來,反正我也是在這裡,爲何不試試?再者說了,我是因爲信得過你,纔會如此的願意聽你差遣,倘若換了別人,我不會考慮。”
金蓮的慘痛人生經歷,讓她也不會輕易的相信一個人,一旦她用實際行動驗測過了,她纔會心裡有些把握。
人生當中,生活當中,我們在做所有事情的時候,何嘗不是一次次的在驗測自己和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