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時辰,就到午夜,天又開始下雨,越來越大。
王府門外的林小墨執着的看着路的盡頭。焦慮的等待着,只是那越來越黑的天,再看不到人的影子。
連建築物都模糊起來。
“小墨,進去吧。”木紫拿着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
“不用。”頭頂王府的燈籠亮堂堂的,她的陰影照在地上。
她已經等了整整一天,最壞的結果是,他們一個都回不來。她開始的時候就想到過這個結果,可是如今即將變成事實的時候,她反而淡定起來。
她只想等着雲揚回來。他不用帶着淑寶也可以,她如今只想等着他回來。
一切都無所謂,這個時候,林小墨在向上天懇求他能夠回來。
只是,看着越來越黑的天空,一切似乎塵埃落定。
“小墨,大家都在房間裡。”木紫無奈的勸導,“進去吧。”
“我再看看。”她平靜的說,目光又望向漆黑的前路。
那裡偶爾有一兩個人匆匆而過。他們垂着頭。看着自己地路。誰都沒有心情注意到小墨期待地神情。
剩下地一個時辰裡。林小墨只是淡淡看着。她在想着。如果他這個時候回來。或者她還有機會爲他脫掉外衣。還有機會給他喝點薑湯。
不一會。她又想。這個時候。她還有機會。替他擦乾臉上地雨水。
再一會。她想。他現在回來地話。她還能給他一個長長地擁抱。還能親親他地額頭。
到後來地那一分鐘。她只想着。她還能遠遠地再看他一眼……
見鬼。她已經後悔了。那個時候。她突然想衝出京城去。永遠地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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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參和羽末的車已經跨入京城,簾子外的雨越來越大,車裡很昏暗,道路泥濘不堪,顛簸的很厲害。
“又是這麼大的雨,我們要先找地方休息吧?”廖參擡頭看着他。
“不用,在這裡等着就行。”他點點頭,吩咐車停下來。
“在這裡?”廖參撩開簾子往外看一看,“我們不去王府嗎?”
羽末回頭反問:“你想家嗎?”
“嗯?”這個問題讓她微微一怔,詫異的回看着他,“什麼意思?”
“你想回去嗎?”
廖參搖搖頭:“不想。”
“爲什麼?”
“因爲跟着你就很好,我幹嗎要回去?”廖參隱約覺得對話有異樣,越發奇怪的眨眨眼睛,“爲什麼這麼問。”
“跟着我吃不上喝不上,有什麼好的?”他無奈的笑笑。
“……”廖參看他神情怪異,跳到他身上,擡眼問,“你不會丟下我的,對不對?”
“有些事情,並不是我能確定的。”他乾笑兩聲,撩開簾子,外面下着雨,看不出時辰但是他知道午時將近。
“你爲什麼這麼說?”廖參越覺得害怕,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你要相信我。”他平靜的告訴她。
廖參更加不明白,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相信你什麼?”
“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但我從來不會騙你。”他還是肯定的強調。
“你騙我什麼?”這一次,廖參再不能安靜下來,她也看看天外,又看看他,“你在看什麼?”
“沒有幾分鐘,你就會回家去了。”他安靜的說。
“呃?”她一怔,突如其來的話讓她不敢相信,“你騙我。”
“很多人在找你。你要回家。”他仍很安靜。
“回哪裡去?這裡不是我的家嗎?”
“別耍小脾氣。”他說。
廖參想起之前的淑寶,突然明白她說那些話的意思:“淑寶說的逃走,就是遠離……”
“你和她不同,你要記住。”他迫不及待的強調。
“有什麼不同。”廖參暴躁起來,“你騙我回來,就是爲了這個?”
“你相信我,我有難言之隱。”
“難言之隱,你覺得我呆在你身邊礙事嗎?想要轟我走?”
“不是。”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廖參看着窗外,“幾時?”
“午夜。”他回答。
廖參哭笑不得,他平靜的神情讓她很難過,這一年她都做了點什麼?他居然連點傷心的神情都沒有。
“午夜?”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的霎那,外面的天驟然亮起來。她沒有來得及將接下來的話說完,身子就輕飄飄的往上飄。
廖參扯住他的衣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而她手指的力量顯然擋不住身體上升的力量,恐懼充滿她的心扉。
“我這是要到哪裡去?羽末。”她不知所措的手指緊緊的攥着他的衣袖,拼盡全力往上看去。
羽末不捨的望着她,卻沒有阻止分毫。
他那神情讓廖參心裡的恐懼大於外界的情形,她皺起眉頭,力氣逐漸小起來:“你騙我。”
“你騙我?”她不斷的重複着。身體的失重,讓她的眼淚醞釀在眼睛裡,掉不下來。
羽末沒有再說話,他知道她的悲傷,他也知道她的無助,只是這個時候,他還能幫得上什麼呢?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離開。
她緩緩的鬆開他的衣襟,不斷的往上飄去。
一直飛出窗外。
她遠遠的望着他,眼淚終於在身體旋轉的時候,掉落下來。
“你騙我。”
羽末在車裡看着她逐漸消失的身影,嘴巴微微張開,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在那一刻,小墨仍然看着路的盡頭。
天空逐漸變亮,預示着旅程即將結束。
在天空的光亮照亮整條道路的時候,盡頭還是沒有云揚的身影。
皇后娘娘說,回去之後,你就會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
淑寶也說過,你會後悔的。
沒錯,林小墨真的後悔了,可是她已經沒有時間反悔。
在飄起來的一霎那,她想着那些影視劇裡經典的片段,她們的心上人會騎着快馬回來,他們披着鎧甲,用盡全力衝着她們說一句:“我愛你。”
從頭到尾,他們的關係進展的那麼理所當然。她
他說這樣的話。
於是,上天就懲罰她,在離開的時候,沒有期盼到他的歸來。
沒有他的歸來,讓她覺得如此不完美。
林小墨像是一隻小鳥,盤旋在天空之上,下面的夜很黑,人很多,每一條街道,每一個路口,都有徘徊等待的人。
她看不清他們的容顏,也不知道那裡面有沒有云揚。
她變得很焦躁,意識在逐漸模糊,可是她卻拼命的睜大眼睛。
怎麼睜大,怎麼堅持,都沒有看到他回來。
林小墨輕輕的閉上眼睛,一切就在這個時候結束。
親愛的,我愛你。
嗯,我真的很愛你。
夜幕逐漸的消逝,一切塵埃落定。
淑寶和劉子楊在京城之外站定,看着京城裡的天光大亮。
他握住她的手。
既然是自己選擇的,就沒有理由後悔。更何況當初那麼堅持那麼堅持。
淑寶微笑之中流下眼淚。
而云揚,快馬最終沒有趕回來,他遠遠的看着京城。他沒有將最後的禮物送給她,他沒有能帶淑寶回來。
可是,他很慶幸,看着天空,彷彿能夠聽得到她的聲音。
嗯,我真的很愛你。
而楚絡微笑的同時,看到一抹白光直直的進入到皇宮之中。他略微詫異,不久就有人回來告訴他:“皇上,池子裡打撈上來一個人。”
“是誰?”
“……”小太監悶悶垂着頭,“是一個姑娘……”
“……”
一切又重頭開始,看來他們這裡要和學校簽訂一個古代實習協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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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林小墨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她已經躺在自己的宿舍裡,睜開眼睛,猛的從牀上坐起來。
看到臨牀的付然然把頭捂在被子裡,睡的很死。而淑寶的牀鋪空空的。
學校的味道,溫和的像要發芽。
林小墨從牀上下來,開門到廁所和水房轉了一圈,沒有淑寶的身影。
她覺得頭很痛,開始不知道到底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她垂頭看自己一身古代的服飾,趴在牀邊看着付然然。
然然睜開眼睛,猛的坐起來,撓撓頭髮,慌亂的四處看看,接着神經質的跳下牀,在被子裡翻一翻,又在牀底下看了看。
“你,沒事情吧?”小墨約莫着,她是不是又失去記憶,摔壞腦子之類的……
然然撓撓頭髮,仔細的看看小墨,驚慌的問:“許政呢,他在哪裡?”接着又四處翻一翻。
“……”小墨無奈,這一下才清醒過來,意識到這不是夢,而是事實。小墨扯住她的衣服,“你彆着急,許政一定是在他的宿舍,彆着急。”
然然悶悶的哼兩聲,接着開開窗戶,着急的就要跳下去……
“你做什麼?”
“我去找他。”
“這裡是宿舍,門外有樓梯,這是樓房。”小墨無奈。
然然這麼一聽,開窗戶看這麼高,才反映過來,看自己的古代服飾,又看看這裡的環境,“回來了嗎?”
“嗯……”
她有看看淑寶的牀:“她呢?”
小墨搖搖頭。
然然平靜心神,坐下來。
小墨坐在旁邊。
兩個人一起沉默。
“這麼快。像做夢一樣。”然然說。
“嗯……”
“還是有點分不清楚是夢境還是現實。”她說完,擡手掐了林小墨,疼得小墨一下跳起來,“你……”
“我看看是不是真的。”付然然嘿嘿一笑,婉轉的看着她。
小墨又坐下來:“淑寶沒有回來。”
“嗯,她是真的不想回來,沒有辦法。”她安慰着小墨。
小墨還是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下樓吧。”小墨說完,兩個人手挽着手下樓梯。一年沒有下過樓,然然一邊下,腿沒換過來,還差點滾下去。
這個時間,外面天剛亮,樓下的人不多,不過還是引來不少學生的圍觀。
兩個像是從古代穿越回來的,眼睛不停的眨,看哪裡都新鮮。
兩個人這麼轉,覺得跟這裡的學生格格不入,一邊走一邊擋着臉,最終在教學樓的前面找到自己的隊伍……
還是自己人親切。
大家都是一樣的土樣,長長的袍子,長長的頭髮,相互看一眼,個個忍不住掩面而笑。
來來往往的學生厭惡的眨眨眼睛,投去不屑的目光。
這年頭的學生,什麼都不懂,還總是看不起人……
許政和柳金哪裡是忍受的了這個,擼起袖子就要撲上去。
“小子,你給我站住,沒有到王爺我在這兒呢麼?”柳金說完,人家笑的更歡。
“你閉嘴吧。”櫻燦冷冷的打住,“丟人還沒丟夠呢!”
於是大家又沉默下來。
值得慶幸的是,白珠和廖參都換回了人形,值得鬱悶的是,小強也回了人形。於是他還是那麼胖,他當蟑螂的時候每天吃那麼少,居然一點都沒有瘦下來。
白珠不斷的整理自己的頭髮,偶爾轉兩個圈兒,再眨眨眼睛,興奮的跳兩下。她終於能夠跳起來了,這簡直是一個奇蹟。眼睛再沒有瞟過小強一眼。
理所當然的,一邊幸福,一邊愁。
小強悶悶的蹲在角落裡,一聲不吭。
大家並沒有想象的那麼興奮,反而被衆人的目光看的有點不自在。
“你還記得我嗎?”許政也有點後遺症,一見付然然就迫不及待的問。
對方很不客氣的擡手就敲上他的額頭:“廢話!”
這一下,許政放下心來。
不管之前是上刀山還是下油鍋,他們總算是回來了。
嗯,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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