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穹微微眯了眯眼睛,像是回憶起了十分凝重的事情,“當時我就在外面,並不願意兩方起爭執,只要總鏢頭能投降,朝廷是不會爲難這麼多人的,可是山上的人不願歸降,開始暴動,屠殺山下的百姓,我們也是無可奈何。”
他的手心慢慢的攥起來,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說話的聲音低沉,上官靈悅彷彿能感覺到那一場血腥來的多麼的突然和無奈。
“原來是這樣子,死了那麼多人,總鏢頭當然會難過,好在後來還想開了,改邪歸正。”
“是啊,”他的眼皮一跳,擡頭看着她,“連我都沒能想到,他都成爲給今天這個樣子,當年的事情都沒人願意再追究下去,也就沒人會提起來了。”
上官靈悅靜默了一陣,“看着總鏢頭的樣子,好像又想起來了,可見那件事情對他的印象深刻,不過算了,走一步算一步,鏢局裡的人大部分都是好的,只不過那一兩個實在是可惡。”
她又想起了王志,心裡忍不住的一顫,“天色晚了,我也該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蕭天穹微微蹙眉,“外面正在下雨,你還要回去?我聽說一直跟那個鏢局裡的女人睡在一起,我看往後還是不必了,你乾脆就在樓上隨便找一間休息吧,不會有人來打擾的,也不必去後面那麼糟亂的地方。”
上官靈悅微微蹙眉,“下着雨我也能回去,如果我不回去,別人就會以爲我行爲不檢點,掌櫃的請我來的理由就是幫你看病,如果真的不回去了,還不知道會被人說成什麼樣。”
上官靈悅深吸了一口氣,別過頭去,“別人並不知道我們認識,更何況喬大叔一片好心,把我託付給總鏢頭照顧,總鏢頭是我佩服的一個人,我也不想被人說了,還要連累總鏢頭的名聲。”
蕭天穹頓了頓,“對不起……我沒想那麼多,只是外面下的雨太大了,鏢局裡的人我也不放心,這樣吧,我送你回去。”
上官靈悅向後退了一步,看着他有些驚訝,“你還有病在身,用不着你送,我自己能回去,更何況都是在一家客棧裡面,後面有點風聲前面也就知道了,何必那麼麻煩,我出去跟掌櫃的借一把傘就是了。”
蕭天穹乾澀的抿了抿脣,目光晦暗不明,他緩緩地坐回去,沉吟的點了點頭,“那好,回去一定要小心,有什麼事情就大叫,別人都會聽見的。”
上官靈悅抿脣,略有些不屑,自己也是會武功的好嗎?
爲什麼要把她看成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不過是蕭天穹的一片好心,自己也就好心的承受了,他從淮北城開始,對自己未免也太在意了一些。
當初瘟疫嚴重的時候,在城牆外面說的那句話,至今言猶在耳,可是卻不敢相信了,因爲她深刻的覺得兩個人的差距,不是身份的差距,是價值觀的差別。
上官靈悅斂眉收目,點了點頭,過去端起桌子上的東西,“你好好休息吧。”
說着,就走了出去。
小太監一直在外面的不遠處守着,看着上官靈悅出來,連忙迎上去。
“奴才真是該死,出來的時候忘記收拾東西了,還勞煩郡主給拿出來。”
“沒什麼的,都是順手而已,”小太監已經從她的手裡接了過去。
“郡主,您這是要回後院啊?外面還下着大雨,萬一要是淋生病了……要不您去旁邊的房間將就一晚上吧?”
上官靈悅笑了笑,“不必,我還是回去比較好,你好好照顧攝政王吧。”
小太監欲言又止,還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想着這些話攝政王說不定都已經說過了,自己再說一遍簡直就是多餘了。
“那奴才去給您找把傘……”小太監要往前走着。
“怎麼沒看見掌櫃的,他知道傘在哪……”
“咱們馬車上也有,我去拿也一樣,剛剛看到掌櫃的去了總鏢頭的房間,可能是有話要說吧。”
上官靈悅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心裡面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一掀開簾子,就看着後院的大雨傾盆,屋檐下的大雨如斷了線的珠子,簌簌的跌在水坑裡,濺起很高的水花。
聲音很大,瀰漫的蓋住了很多的聲音。
柴房的門開着,屋檐下溼漉漉的全是水跡,彷彿在昭示着剛剛的一場瓢潑寒涼。
小太監從牆角找出了一把傘
遞給她,“郡主,奴才把您送過吧?”
“不用了,就這麼幾步路,你趕緊回去照顧王爺吧。”她當然知道小太監爲什麼對她這麼殷勤,這樣反倒會讓人誤會她跟蕭天穹的關係,所以儘量的疏遠。
小太監沒有再爭執下去,上官靈悅打着傘就走了過去。
沿着長廊,雨水只會打在傘面的外側,滴滴答答的低沉的聲響,一步步走過去。
沿着長廊走,必然會經過柴房,柴房裡面的水牛的屍體還在那裡,陰森恐怖,映着屋檐下的白光,更是慘白一片。
上官靈悅的腳步不禁快了一些,走到自己的房間,裡面有些昏黃的燭光,上官靈悅輕嘆了一聲,敲了敲門。
“誰?”花嬸的聲音。
“是我,花嬸,我回來了。”
花嬸笑着放下手裡的東西,過去開門,“怎麼不等雨停了再來?這雨來的真是蹊蹺,快進來,彆着涼了。”
她把上官靈悅拽進來,找來毛巾給她擦拭身上被淋溼的小部分,上官靈悅接過來,“我自己來就好。”
“那好吧。”花嬸鬆開手,轉身不由自主的輕嘆了一聲。
上官靈悅猜測八成是因爲水牛的事情,垂了垂眸子,“花嬸,還在納鞋底啊?”
“是啊,還有幾針就好了,明天就能讓志哥兒穿上了。”花嬸笑了笑,臉上帶着淡淡的柔和。
上官靈悅沒有說話,走過去坐下,“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哎,你先去休息吧,我一會兒就去。”
上官靈悅點頭,站起來去了牀邊。
牀榻很大,不是一般的睡着的牀鋪,是一個通鋪,中間放置着一個小桌子,上官靈悅就睡在右邊。
她進來的時候沒有反鎖着門,花嬸在外面應該會安排好。
上官靈悅眯了一會兒,就感覺花嬸上來了,外面的雨聲淅淅瀝瀝的,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半夜寒涼,一聲驚雷,閃電瞬間劃破了夜色,一陣寒氣逼來,上官靈悅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她猛地一個寒顫,就感覺後面的人拿着大刀看過來,陰森森的冷氣如風一般的被劈成了兩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