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144不聽話的懲罰(2更2)
那人不急不慌地繞過燈柱,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位,也不看向向景盛,只看向前方。
“向先生如今是在‘深谷’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啊。就連我都忍不住好奇,向先生這樣做的原因。”
向景盛心下驚跳,連忙辯解:“夏佐,你誤會了!我一個月纔來一趟,是來送治療費和生活費。不管怎麼樣,出於親家的關係,我也總不能送完了錢就走,好歹也得坐坐,至少也得跟護工說說話。”
來人原來是皇甫華章身邊的那個夏佐崾。
夏佐彷彿覺得有趣,便無聲笑起來。指尖一圈一圈悠然轉着手腕上的金屬手鐲:“是麼?”
分明是不以爲然。
向景盛便又是一皺眉,急忙道:“你今天特地到這裡來見我,難道就是爲了問我這件事?這件事總歸是我的私事,就算是先生也不會這樣干涉吧?”
夏佐依舊看都沒看向向景盛,目光依舊直直望向前方,“你不用這樣隱晦地說話。真是不巧,先生今天叫我來,還是要繼續幹涉你的私事——向遠到底什麼時候肯離婚啊?先生可跟她說過了,會過問此事,可是你們卻還拖着不辦,難道是要先生在她面前失信麼?躪”
又來了!
向景盛拼命剋制自己的情緒,儘量平和地微笑:“只是我是真的不明白,先生何必這麼在意犬子的這一樁婚事呢?不管離婚還是不離婚,我向家總歸會忠心侍奉先生就是,不離婚也一點都影響不到先生的利益的。”
向景盛瞄着夏佐那宛若鋼鐵雕塑一般毫無表情的側臉:“夏佐,憑我們這些年的交情……你能不能與我透露一點,先生爲什麼對犬子婚姻這件事這麼感興趣?”
“我跟你這麼多年的交情?”夏佐忽地尖利一笑:“我怎麼不記得存在過啊。老向,我跟你這些年的交集,也都僅僅是出於先生的吩咐罷了,你可千萬別自己貼上來。”
彷彿被人直接扇了個大嘴巴,向景盛的臉難堪得滾燙。想他向景盛以今時今日的地位,已經有多年未曾有人敢用這樣的態度與他說話。
夏佐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便哼了一聲:“今時今日?可惜人這一生不會只有今時今日。縱然今時今日再風光,也總有彼時的走投無路、狼狽落魄。而彼時能救老向你全家於危難的,不是你現在的老闆湯明羿,而只有先生。老向,人若忘本,那就該天誅地滅。”.
向景盛如遭雷劈,心中的一腔豪情便也登時都滅了。
他雖然多年追隨在湯明羿身邊,可是他卻也有自己的生意。尤其他這樣做投資理財行業的,所有的資產有時候就只是一串數字。一點風吹草動,便可能這一輩子所有的辛苦都白費了,而且還要連累到妻兒,甚至是子孫後代。
且他也曾有過自己的自尊,不想永遠在湯明羿身邊做寄生的菟絲子一般的生活,他也想自己完全獨立……於是今生最大的一場投資失敗,讓他傾家蕩產,甚至險些吞彈自殺。
那個時候沒人向他伸出援手,他也更沒臉回去找人家湯明羿。卻有一個人悄然無聲地替他將所有的債務都背了過去,更替他擺平了追債公司的折磨,讓他這一生只有那個人一個債主。
且那個人心平氣和地告訴他:不必擔心,這只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那個人絕對不會將向景盛犯下那麼大的錯誤、欠下那麼大一筆債的事情告訴給任何人。
那個人說他會叫向景盛繼續當他衣冠楚楚的投資“金手指”,繼續當妻兒眼中成功完美的丈夫和父親。
向景盛這一生所有的卑微,只需在那一個人面前展現就夠了。
那個人,就是皇甫華章。而那一年,皇甫華章剛滿20歲.
“先生的大恩大德……我向景盛自然不敢一刻忘懷。先生吩咐的事情,這些年我老向也都盡力一件一件去辦。只是唯有這一件事,還希望先生能多多海涵。只因爲這是犬子的感情,犬子十分認真。現在爲了挽回這段婚姻,犬子可以說是拼盡了努力,還望先生……在此事上理解。”
夏佐清冷一笑:“也就是說,老向你準備在這件事上違背先生的意願嘍?所以這件事先生吩咐了你這樣久,你還拖着不辦。”
“至於你說什麼婚姻諮詢,先生也說是你走了一步好棋,而非你的兒子。因爲先生看得太明白,那樣老道的招數不是你兒子能想得出來的,必定是你從中指點。”
“只是……老向啊,你這步棋卻是走在先生吩咐你之後。所以你說你走這步棋究竟是在幫你的兒子,還是根本是在向先生叫板呢?”
向景盛登時滿臉蒼白:“先生是誤會了,真的是誤會了!”
“是不是誤會,先生自有決斷。”
夏佐一邊轉着那手鐲,終於朝向景盛轉頭望來:“先生說,路是你自己選的,那路盡頭等着你的是什麼,也只有你自己來承擔。”
向景盛大驚:“先生做了什麼?”
夏佐幽幽一笑:“別
怕,先生說了,只是小小懲罰。只要你們知錯能改,那便算不得什麼。”.
華堂。
羅莎在震驚過後,寒心地爬起來,失望地盯着向遠。
“我是真的來跟你談公事。你還說什麼要我寫離職信,還說要我離開公司?哈,阿遠,你難道忘了公司現在的經濟情況怎麼樣!成爲林奇家族的律師,爲馬克辯護,幾乎成了公司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可是你還是說放棄就放棄了。”
“倘若華堂只是你一個人的,那麼ok,你想怎麼禍害自己的錢沒人管得了你;可惜華堂卻是我們幾個合夥人共同擁有的。你接什麼案子不接什麼案子,在公司存亡的關頭不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如果你還不迷途知返,我明天會聯合所有合夥人召開合夥人會議,投票之後強令你執行。”
“如果你還罔顧合夥人的決議,那麼該離開公司的就不是我羅莎,而是你!”
向遠大驚:“你說什麼?!”
縱然華堂擁有幾位合夥人,可是從華堂草創,到一直走到今天,無疑向遠付出的汗水最多。華堂是他的命,是他向遠這輩子事業心的依託,他怎麼能失去華堂?
羅莎的眸光卻點點地冷了下來:“今天我該說的話都說完了,無論公事還是私事。剩下的就請你自己想明白吧。明早的合夥人會議,希望你準時出席,不要逃避。”.
向景盛一口氣開回家,到了家門口才伏在方向盤上,長出一口氣。
這時手機響起來,向遠在手機裡失魂落魄地說:“爸,可不可以週轉些錢來借我用一用?”
向景盛聽出向遠語氣不對:“怎麼了?”
向遠黯然道:“近一年來,律所的重要客戶不斷流失。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有的明明合作得很愉快的,可是合約到期之後便不肯再續約。公司週轉出了問題,更要命的是馬克的案子我不能接了……合夥人明天開會,可能會讓我失去華堂。”
向景盛的耳朵便嗡了一聲,終於明白夏佐所說的“先生小小的懲罰”是說什麼了!
向景盛更沒想到,懲罰來得這樣快,這樣讓他防不勝防!
向景盛小心地提一口氣:“阿遠你聽我說,公司的錢……現在也有審計公司掌控着進出,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
向遠也是一愣:“怎麼會這樣?爸,那我難道就會從此失去華堂了嗎?爸,您幫我想想辦法好不好?”
辦法當然不是沒有,向景盛如何不明白那個解決的辦法是什麼。
他便黯然閉上眼睛:“……阿遠啊,如果讓你在時年和華堂之間選擇一個的話,你會選哪個?”
向遠重重一怔:“爸爸,爲什麼這麼說?”
向景盛深深吸一口氣:“阿遠,如果你要選的是華堂,那就跟時年離婚吧。”.
時年洗好了澡,披散開頭髮坐在牀.上讀沈宛贈送的那套《天龍八部》。
可是看得卻不專心,腦海裡一個勁兒轉着方纔從淋浴間出來時,正坐在客廳裡跟鍾馗下國際象棋的湯燕卿忽地擡首朝她望來。
鍾馗背對着她的方向,也發現了湯燕卿眼神兒不對,便也跟着一同望來。便笑着吹了聲口哨。
時年滿臉紅透,趕緊鑽進了自己房間。
那一刻剛洗完澡,臉上除了熱水帶來的溫熱之外,沒有一點妝扮,虧得他還用那樣的目光盯着她。
真是的,害得她臉紅心跳。
這時候手機忽然響起來,向遠在電.話裡悲愴地說:“時間,我想見你,就現在。你下來見我一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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