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84搬進來,我還要與你住在一起
一聽這聲音,別人倒還罷了,S登時氣焰大減,由母大蟲迅速化身小嬌貓兒,“喵”地一聲便舍了衆人,直接奔到大門口去:“教授,你怎麼來了?耘”
她說着撩了下長髮,翹起一邊腳尖:“莫非,教授是來看我的?”
他的目光卻徑直從S面上划過去,安安穩穩停靠在時年面上。
時年覺得嗓子眼兒奇異地癢了起來,便連忙垂下頭去。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說話太多,太費嗓子了。
湯燕卿這才閒適地轉開目光,調頭朝向肖恩:“嗨,我是,系辦那邊應該事先打過招呼了。”
肖恩便也連忙伸手過來,握住湯燕卿的手:“原來是T教授到了。太年輕了,就沒認出來,還以爲是學生。多有怠慢。”
看着那兩個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時年的心臟都快停了。
他們兩個原本曾經在周光涵的命案現場見過面。時年很擔心肖恩會認出湯燕卿來。
不過肖恩的反應很正常,從微表情上並未看出有任何的懷疑。
湯燕卿謙虛道:“臨時決定搬進來住,給你們添麻煩了。踝”
肖恩便將湯燕卿引向鍾馗房間隔壁的房間。
507是四室的套間結構,一個住着時年和辣妹子,第二間住着S和瑪麗娜,第三間住着鍾馗和傑克。時年還沒見過第四個房間的人,還以爲是暫時不在,接下來就能看到,卻原來是一直空着的。
室友們都有些驚喜:“沒想到教授會選擇當咱們的室友!”
S就更是一張臉都漾滿了陽光,一徑抱着兩手站在門口朝裡張望,歡喜得竟似完全忘記了鑽石項鍊的事。
大學的宿舍都是制式裝修,有現成的傢俱和牀墊,只需要適當軟裝即可。於是湯燕卿稍待片刻便走了出來。看了一眼意猶未盡還在張望的S,便刻意回身將門帶上。
這套間裡今晚可真熱鬧,走廊裡經過的師生都朝裡看。
湯燕卿便將手插在褲袋裡,望向肖恩:“雖然不介意我們宿舍成爲全公寓矚目的焦點,但如果造成這樣的原因,只是將一件芝麻綠豆大的所謂案件當成懸案來辦的話,那我看就不必了。”
“肖恩麻煩你在十五分鐘內結案,讓大家也各自散去吧。”
肖恩聞言一怔:“十五分鐘?結案?”
湯燕卿笑起來:“肖恩你太謙虛了,實則十五分鐘都不用,你之前已經給出了結果。”
肖恩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說過的話,遲疑道:“……兩年丟過三回?”
湯燕卿便笑了,湊在肖恩耳邊道:“那三回都是在什麼地方找見的?那今晚就也還能在相似的地方找到。”
肖恩便直奔S的房間,站在衣櫃和書櫃之間。
大家都好奇地跟過去看,時年落在了後面。湯燕卿狀似悠閒地走到她身邊,在她耳邊低聲問:“從肖恩現在的狀態看,你猜從前那三回都各自在什麼地方?”
時年便悄然吸了口氣:“有兩個已經很明白:衣櫃、書櫃。不過第三個,我暫時還沒想到。”
他手插在褲袋裡,悠閒點頭:“你這是從肖恩的位置猜出來的,不如再換個視角,試着從藏東西那人的角度去想想:那人爲什麼會選擇了衣櫃和書櫃?”
難道不是因爲衣櫃和書櫃是大學宿舍裡最常見的兩個地方麼?
幾乎衝口而出,可是時年卻忍住。轉念再又細細一想。
“因爲衣櫃裡面裝的都是衣服,書櫃裡面裝的是紙張的製品。兩者的共同點,除了都是櫃子、擁有一定的保密性,以及在宿舍裡常見之外,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裡面都比較乾淨整潔,且材質柔軟或平滑,不會對鑽石造成污損或損傷。”
湯燕卿便笑了,目光一蕩,流露出讚許。
這大學宿舍裡雖然都有衣櫃和書櫃,但是宿舍裡的設施卻並非只有這兩種。至少還有洗手間,還有牀底等隱蔽角落。那些地方若要藏東西,其實甚至會比衣櫃和書櫃更具有隱蔽性——而藏東西的人之所以沒有選擇那些地方,便只是因爲那些地方不是溼就是髒,會污損了鑽石項鍊。
也正因爲此,所以就連肖恩都能在兩年裡找到過三回,足見這種級別的藏匿是多麼的初級.
時年便輕輕屏住呼吸,轉眸去望湯燕卿。
他引導她推理到這裡,答案便也已經昭然若揭了。
試問那個藏東西的人究竟是誰,纔會這麼充滿了愛惜的心?
——只有那個沒想真心丟了東西的主人才會如此吧。
時間便微笑起來。
只需將這個結論說出來,S對辣妹子的指控便自然迎刃而解了。
“可是若想這麼結案,卻只是空中樓閣。”湯燕卿卻偏首望來,輕哼道:“這只是推理的結論,卻並沒有真實的物證來支撐。警方決不能這麼辦案。如果肖恩找不到項鍊,那方纔你這個推
理的結論便也不能說出來。”
時年便一咬脣:“我明白!”.
說着話,肖恩已經將S的衣櫃和書櫃搜完。
他有些惶惑地轉頭望了湯燕卿一眼。
——沒有。
時年便也一眯眼。如果不在這兩個地方,那第三個地方又能是哪兒?
湯燕卿便笑了笑:“咱們學校的宿舍一般都是雙人間,其實這樣的設定挺好的,比一個人獨居要熱鬧。”
肖恩便毅然朝瑪麗娜的衣櫃走過去。
瑪麗娜登時不滿地走過來,按住櫃門:“開什麼玩笑,憑什麼要搜我的衣櫃?女生的衣物都是私隱,我憑什麼要受你檢查?”
肖恩的眼睛裡泛起灰藍色的霧:“你跟S一個房間,你就同樣也有嫌疑。如果你堅持不讓我檢查,那就說明你心裡有鬼。”
瑪麗娜還是不答應,強硬地非要肖恩出示校方的搜查許可,甚至是法官發出的搜查令才行。
情勢一時僵持不下,湯燕卿擡腕看了看錶。
說好的十五分鐘馬上就到了。
時年忍不住低聲說:“無論是跟校方申請許可,還是向法官申請搜查令,都不是這麼一點時間就夠的。教授你就別難爲肖恩了。”
“說的好。”湯燕卿眯眼一笑:“我也不能袖手旁觀。”
他說罷笑着從人叢中擠進門去,卻是走向S。
他立在她面前,含笑問:“告訴我,在哪兒呢?”他說着伸手指向瑪麗娜的衣櫃,一邊盯住S的眼睛:“不在這邊?”他便又指向書櫃那邊:“那麼說來……在那邊?”
S的眼神連串閃爍,湯燕卿便笑着衝肖恩一指瑪麗娜的書櫃:“在那邊。”
說罷走到瑪麗娜眼前:“就算從那裡面找出來,可是我也知道與你無關。我是你的教授,我可以替你向校方作證。你放心打開就是。”
瑪麗娜也親眼看見了湯燕卿盤問的只是S,而不是她,這才怨恨地盯了一眼S,走過去將書櫃的門打開。
肖恩上前裡外細查,果然在一疊書中間找到了一條絨布袋。打開,拎出那條光華瀲灩的鑽石項鍊。
肖恩灰藍色的眼睛盯住S:“你還有什麼說的?”
S尷尬得滿面通紅,伸手向前,手心朝外:“我,我怎麼知道會在瑪麗娜的書櫃裡!”
瑪麗娜深深望了S一眼,脣角抿起。
時年見狀,也只能悄然一嘆。瑪麗娜本來是S的打手,可是S這麼一來,雖然也許是兩個人早就商量好的,卻也看起來彷彿是S將瑪麗娜推到一個尷尬的境地。
瑪麗娜心下,顯然已經因此而生了芥蒂.
十五分鐘,終是水落石出。
最後S不得不承認,是她自己錯放了東西,結果就忘了是放在瑪麗娜的書櫃中了。
辣妹子狠狠嗆了S兩句,然後跟時年一起向湯燕卿道謝。
湯燕卿便笑了:“原本沒什麼。不過如果你們兩個堅持非要感謝的話,就幫我個忙吧。”說着回身一指他的房間:“裡頭還需要些軟裝,牀單、被罩、窗簾、檯燈、小飾品之類。”
他目光氤氳罩過來:“你們也懂的,我一個單身男人,不太善於選購這些零碎的東西。不如你們兩個抽空幫我買些。”
說着從錢夾裡抽出一張附卡:“費用就從這裡出。”
遞卡的過程中,他的目光又若有似無落在時年面上:“放心大膽佈置……你——們的眼光,我信得過。”
辣妹子登時滿面興奮的紅:“好,教授你放心好了!”.
因爲並無牀單被罩,當晚湯燕卿並未留下,而是離開了。
他也說這間宿舍只是爲了臨時居住所用。於是就算大家都有些意猶未盡,他卻還是瀟灑離去。
忙碌了一天,大家很快都休息了,507套間陷入一片寧靜。
可是時年卻還是睡不着,腦海中總是想着他將房間託付給她和辣妹子的一幕,總是浮現起他遞卡時候宛若潮水一般漫上來的目光,說“你——們的眼光,我信得過。”
他是刻意在“你們”之間做了長長的一個停頓,用意自然是突出前者。
她越想越是心如鹿撞,忙一把掀起被子矇住了頭,警告自己夠了,趕緊睡,不然明天要起不來了。
這樣昏昏沉沉睡了不知多久,外頭忽然下起了雨來。緊接着電閃接着雷鳴,喋喋不休。時年緊張地從被窩裡鑽出來,看一眼辣妹子,見她睡得正熟,完全沒有被打擾到的樣子。
時年便只擡頭望向窗外。
隔着窗簾,看見幽深的夜色遠處,彷彿有一根電線杆被雷電劈中,瞬間爆裂開巨大的電火花。
果然,校園裡的路燈便也都瞬間熄滅了。
時年怕黑,便連忙鑽進被窩裡去,命令自己趕緊睡着。
在這樣毫無燈光、偶爾只有閃電劈開一線光明的夜晚,她隔着被子忽然聽見遠處彷彿傳來幾聲淒厲的尖叫。
不過那叫聲很快就被雷聲湮沒。
也許是有人跟她一樣怕黑,或者詛咒這鬼天氣吧?.
時年不知道,這個晚上羅莎來到了她和向遠的家。
天空中乍然劈開一條巨大的閃電時,這個街區很幸運,供電並沒有斷掉。只是一剎那間,燈光也劇烈閃爍。
在那一片迷離詭譎的光線裡,她一把將向遠推在牆上,整個人便緊緊地貼了上去。
等了太久,也忍了太久了。
自從時年鬧着要分居,向遠就警告過她,暫時不要聯絡她。他甚至給她放了大假,以員工獎勵的藉口送她出國去旅行。
因上次燕窩的事兒,她知道自己惹向遠不高興了。向遠發了狠,甚至與她說“這世上的女人不止她一個”,她是深知向遠外表溫潤、可一旦發起狠來也特別狠的,於是她學乖了,向後退了一步,乖乖地放假,旅行。
不是她認輸,她羅莎的性子也不是知難就退……說到歸齊,終究是她還在乎他啊。
她與他的相識,甚至是在他認識時年之前。
彼時他的律所剛剛成立,還是個小小的沒有名氣的律所。因他的目光早早便盯住移民潮裡的華人和亞裔,幫他們打離婚官司和投資案件,所以他們需要一個在投資理財方面頗有經驗的合夥人。
那時候她雖然年輕,卻已經在國際著名的會計師事務所做得風生水起,於業界小有名氣。在一個社交場合,她遇見了他。他對她的資歷極感興趣,幾乎這第一次見面便向她拋來了橄欖枝。
知道這消息的朋友都笑,說那個向遠真是瘋了,怎麼好意思用他那個剛成立、幾乎還接不到案子的小律所,來跟她彼時任職的國際著名會計師事務所相比?
朋友們給她提了許多忠告,提醒她千萬別因爲男色而做了糊塗的決定。
她只是靜靜聽着,含笑不語。
她自己,和她的朋友圈都是做經濟的,個個都是眼睛如刀,所以自然看得出來那個晚上的向遠是使出了男色的手段的。畢竟他們那個小律所什麼都沒有,他便也只能拿他自己當成招牌。
朋友們叫她別上當,可是她卻知道,她彼時早已上了當,且心甘情願。
於是幾天後她便已辦妥了辭職,到他的小律所就職。陪他拿下第一個官司,直到後來漸漸的風生水起。
她一直站在他身邊,於是她與他的關係被外界認定是一對,只等着律所再好一點,兩人便會結婚。
後來律所發展到了擴大規模的時候,他卻忽然暫停下來,將手上所有的案子都交給了合夥人和律所其他律師,說要回中國,認認真真去學習中國的法律。
她也明白,在代理華人的案件中,越來越多地觸碰到中國法律與M國法律在法系上不同的障礙。許多涉及中國國內的案件,他們甚至還要找中國本地的律所,尋找當地的律師合作。這樣一來收入攤薄,二來掣肘,於是向遠決定暫停自己的業務,回中國去好好做一個學生。
開始一切都好,向遠還定期給她打來越洋電.話,不時郵箱裡還會有些小驚喜……她默默含笑,等待他學成回來。她全心全力替他看好了律所,不讓任何合夥人或者律師有機會將向遠邊緣化。
可是漸漸地,她發現了不對勁。他的電.話變得稀少起來,即便打來也都是說些公事公辦的話,措詞變得疏離。
沒過多久,向遠竟然就直接帶回來一個小姑娘。
那天接機還是她去的。向遠本沒通知她,是律所其他合夥人說起,她偶然聽見,這才驚喜之下直接衝到機場去的。
便在出閘口,看見他領着個小姑娘出來。
真的是小姑娘,穿衣保守,眼神怯怯,以她的標準來說就是乏善可陳的小姑娘,半點都沒有女性的魅力。
而且,那個小姑娘還帶着一個瘋瘋癲癲的媽。在機場裡,那個瘋女人竟然就不知道爲了什麼,當場發起瘋來。
可是他啊,他一點都沒惱也沒煩,反倒耐心地與那小姑娘一起照顧那個瘋女人。他看向那小姑娘的目光,他面上的神情,竟然是她從未曾見過的溫柔。
她登時便懂了,失魂落魄向他們迎過去,指着那小姑娘問他,她是誰?
那小姑娘受驚嚇了一般望過來,一雙眼睛裡滿是慌張和恐懼,可是他卻堅定地握住了小姑娘的手,堅定地擡眼望過來。
那天,他對她說:“這是我的未婚妻。”.
後來,她便親眼看着他們籌備婚禮,看着向遠連午餐的聚會也推了,只爲了單獨去陪時年。
她想不通,更不甘心。
她甚至也想過報復,想過破罐子破摔,想過親手毀了她幫他支撐下來的律所。
可是卻有一天,她忽然聽說,原來她的父親是他
的救命恩人,臨死前將妻子和女兒託付給他。原來他是爲了報恩,原來他從不是無情無義的人。
她便將所有的報復計劃都親手毀了,忍着心痛,生生地忍了下來。
直到——他們結婚兩年之後,向遠忽然重新回來找她。喝醉了,重新爬上了她的牀……夢裡呢喃的時候,他還在不甘心地嘟噥:“你變了,變了。變得讓我討厭。”
時年變了,其實連她也發現了。在M生活兩年之後的時年,已經不再是最初見到的那個怯生生,彷彿被什麼都能嚇着的小姑娘。她長大了,漸漸變得獨立,變得眼神寧靜。
就算因爲綠卡和文憑的問題,暫時沒能找到全職的工作,可是她開始熱心地投入社區以及華人社團的各種義務性活動中去。她開始在一些免費的刊物上發表文字,漸漸形成了她自己的風格和主張……
再後來,果然憑藉着那兩年的資歷,得以考進了深喉傳媒集團,成爲了正式的記者。
這樣的時年叫向遠討厭,惹向遠傷心。她懶得追問背後的情由,她只知道,她樂見如此。
於是暗地裡使了不少手腕,比如將與向遠偷偷約會的消息故意傳遞給時間,或者故意發些曖昧的消息去給時年看見……總之,向遠想小心保守的秘密,她卻一點一點地都撕開了,抖摟給時年看。
她未曾甘心永遠做向遠的情.人,她要當他的妻。向遠情深義重,不想背棄對恩人的誓言,那她就來當那個惡人,由她來將時年趕走。
只是終於盼到了時年主動提出分居,始料不及,向遠卻反倒疏離了她……
終於旅行歸來,得知時年不在家中。她便主動上門來,趁着燈光明滅,將向遠推在了牆上。
向遠喜歡強硬的玩兒法,無論是主動的強硬,還是被動的強硬,他都喜歡。向遠也尤其喜歡燈光的閃爍……於是今晚真的是天時地利人和,她將向遠推到牆上後,便已一把扯開了他的皮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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