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爲了所謂的真相,這些人都會快樂的活在世上,而不是死後連碑都不許立,死還要禍及家人。
這幾條人命都是因爲她要追求真相的犧牲者,她纔是那個最自私的人。
其實扁承德說的沒錯,她就是天煞孤星,害人害己,可能她唯一救的人,便是這王子桓了吧!
程素衣心想着,委屈又愧疚,她只能任由眼淚流下,身體上的疼痛讓她顧不得擦。
大約一刻鐘後,竟然有郎中來替她診治,給她服了些藥,傷口上也擦了些,她才漸漸回過神,居然如此大費周章,折磨她,就這麼有趣嗎?
也罷,那個贏弱的樣子她自己都厭惡,治好了也不錯。
這麼晚了安公公也不會來找她的麻煩,程素衣將自己綁好,也準備睡了。有了藥物的幫助她的毒癮並未發作,倒是睡了個好覺。
其實在程素衣熟睡時,洛北辰又來偷偷看她,這是他第二次來見她,第一次於心不忍還給她傳了太醫。
他本以爲見程素衣狼狽落魄的樣子他會覺得痛快,可真見她那副模樣,她倒是有了幾分不忍,雖然心有不忍,可也如釋重負。
這種複雜的情緒,讓他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唯一清楚的是如今程素衣自然不會成爲他的拖累。
若凰公主也沒了利用價值,還被指去和親,再加上洛言已死,這太子之位也算他囊中之物,看起來形勢大好。
可父皇爲何遲遲不立太子,父皇一向偏心老十,可老十還小,至少還要四五年才接觸這些,讓他有些擔心會不會是要自己坐老十的墊腳石。
內鬥還算好的,現在朝局動盪,洛言已死,朝中的那些大臣作鳥獸散,有一部分歸順於他,讓他沒想到的是,居然有人向着九皇叔。
雖然說傳子的機會比較多,但他還是不放心,若是真要傳位給皇叔或者要自己做別人的墊腳石,那只有......洛北辰握緊手中的瓷瓶,心中也有了計劃。
程素衣被關進大牢已經兩天了,這兩日蕭墨城自然是整夜未眠,一直在想着如何能將程素衣救出來。
以自己的兵力要是直闖皇城,倒是可以把人救出來,只不過先前謀劃的一切都前功盡棄。
哪怕救出來,他們也只能躲躲藏藏,更別提替程素衣翻身,弄不好他們還會被追殺,可他又能依仗誰來達到目的?
據朝中眼線來報,洛輕銘一直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雖說洛言和洛北辰針鋒相對,可實際上還有小半部分勢力在洛輕銘這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蕭墨城其實並不想去求洛輕銘,可他也怕程素衣在獄中捱不住,思量過後,還是決定去找洛輕銘商談。
可洛輕銘這邊忙於政事,哪裡有什麼閒心去管其他的,眼下最重要的是籠絡朝中大臣,爲變數做準備。
畢竟他的人在辰巳宮見到洛北辰摸了摸裝着鴆毒的瓷瓶,唯恐事情有什麼變數,他當然要先做準備。
如果不能成功奪權,他自己都自身難保,更何況就程素衣了。
連下差了人打發蕭墨城,倒也沒那麼絕情,只是說自己在爲此事做準備,請蕭墨城靜待佳音,畢竟蕭墨城也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他自然不會直接將人打發了,還得留點面子不是。
蕭墨城聽了這話,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先回府等消息。
餘下的這幾日,程素衣也一直被安公公的花式遊戲折磨,不給水,也不給吃的,每日每日的鞭子折磨,還美其名曰洗清罪孽。
她有什麼罪?若真有罪,也輪不到一個太監來找她討要。
不過說來也巧,這幾日的折磨,反而讓她在毒癮發作時沒那麼難受了,索性自己的癮也不是很大,這幾日下來,少了毒癮的折磨,睡眠好了一些。
只是身體上還是很虛弱,不過這也算是個轉機了,她只有撐着,等洛輕銘來救她,纔是正確做法。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幾日未進食,再加上身體上的疼痛,程素衣只能靠每日睡眠積攢體力。
可還未睡幾個時辰,安公公又帶人到這牢房,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她,非要折磨她,他們才痛快。
“公公可真是勤勞,這雞還沒打鳴,公公就來了,吵吵嚷嚷的,倒是稱職,這樣看還是素衣怠慢了。”程素衣淺笑出聲。
反正也是要折磨她的,怎麼樣都要捱打,還不如先讓她痛快了,反正也不差她這一句話,不如大家都別安生的好。
這是說他連雞都不如?這麼明顯的辱罵在他聽來倒也沒什麼,畢竟當奴才當慣了,什麼難聽話沒聽過,可現在不一樣了,在這裡他是主子,程素衣是奴才,她居然嘲諷他?
再加上之前捱了頓鞭子,腿到現在還疼着呢!一想起這些他就生氣,也不想跟程素衣廢話,直接讓獄卒將程素衣吊起。
“程小姐真是牙尖嘴利的,讓咱家好生羨慕,那今兒就玩點新鮮的罷!程小姐這幾日滴水未進,可不行啊!”見程素衣被吊起,又差人在下方放了木桶,確認程素衣能看清後,這才揭開木桶上的布,笑吟吟地看着程素衣的反應。
程素衣看着下方的木桶,大概也有些清楚這公公要做什麼,不就是倒吊着打她,再沾點桶裡的東西助助興,可當安公公揭開黑布,她看清桶中的物品時,渾身都在顫抖。
這根本不是什麼簡單的助興物件,桶中裝了一半的水,水裡面有些跳蚤蝨子似的小蟲,還有蜘蛛蜈蚣之類的的毒蟲,最重要的是桶底居然有一條小蛇和佈滿蛆蟲的腐爛肉塊。
程素衣吞了吞口水,她能感覺自己全身都在發顫,而她只能接受。
“公公還真是煞費苦心,弄了這麼些玩意來助興。”程素衣說這些話時明顯的底氣不足。
“程小姐還是留些力氣,留着待會再鬧吧!”命人給程素衣套上木質的耳塞,之後程素衣只看見安公公的嘴一張一合,並無半點聲響。
她有些疑惑,這些毒蟲明明就是要從耳道進入,啃食她的五臟六腑,要她生不如死的,可如今把耳朵堵上不正好是救了她?到底是何用意?難道是有人要保她?
安公公並未給程素衣考慮這些的時間,下一秒她便被沁入水中。
雖說程素衣在之前學過潛泳,肺活量也比其它人大些,可這滿是毒蟲的水中她只看一眼就覺頭皮發麻,心裡上本就害怕,又怎能長時間閉氣?
想着程素衣閉氣久了,暈厥事小,若真死了他也不好交代,趕緊差人將程素衣吊起來,放到地上看看情況。
可程素衣出來後卻沒有他預想的那般虛弱,也沒有昏倒,只是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臉上像起了疹子一般,安公公命人將耳塞拔下。
“媽的,混蛋,你有本事就殺了我,折磨人算什麼本事。”程素衣被拔下耳塞後也不管是否合理就破口大罵,這桶水徹底打破她的心理防線,此時此刻她混亂的連自己也不知說了些什麼。
“程小姐倒是讓咱家刮目相看吶!不過再硬的身子,再強的意志也沒什麼用,想必程小姐也清楚自己的命還沒想象中的金貴,人啊!這命賤,做什麼都是徒勞。”安公公略帶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似乎她的生死,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有人保她不假,可若是意外身亡,誰能找他的毛病呢?只看程素衣夠不夠聰明瞭。
程素衣還在思考安公公話裡的意思,可迎接她的只能是水面給予的窒息。
蕭墨城在程府左等右等也沒個消息,不知道現在去找洛輕銘是否有些不妥,可程素衣真的無法再等了。
他不敢耽擱,打聽到洛輕銘今日奉旨進宮,趕緊拿了程素衣的令牌去了皇宮,想了想還是欠妥,索性在宮門外等着。
蕭墨城?看着面前的青年男子,洛輕銘心裡也有些嘀咕,他已經說了讓蕭墨城等他消息即可,但蕭墨城依然執意前來,想必手裡有些籌碼,此番是要和他詳談。
“你是爲了程素衣?你應該知道本王從不做無利之事。”洛輕銘搖了搖摺扇,他倒想看看,蕭墨城有什麼能力可以和他談這場交易。
“不知九王爺記不記得當年太祖皇帝打江山的時候,南國皇后留下一個遺孤。”蕭墨城說這話時,少了往日的謙卑,眼中多了些狠厲和奪權的野心。
“倒是瞭解一二,聽說那太子四歲可背千字,真真是神童轉世,只是可惜了,斷臺崖上不治身亡。”這事洛輕銘也是聽人說的,沒想到今日派上用場了。
“什麼不治身亡,不過是狸貓換太子的把戲罷了。”蕭墨城說着,嘴角微微彎了一下,笑容有些苦澀。
其實洛輕銘得到的情報是錯的,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他明白蕭墨城的意思就行了。
“你就是那遺孤?”洛輕銘有些驚詫,難怪他查不到什麼消息,不過就算他是又如何,沒有失禮,不還是手無寸鐵?拿什麼能打動他要他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