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薰五官清秀柔和,一看性格就是極好。
茉霏五官明媚張揚,性格必定是活潑灑脫。
顏啓盈對這兩個小跟班很滿意,一手牽着一個就往鳳鳴宮偏殿跑去。
“十七殿下,您慢點,別摔了。”
蓮薰邊拉緊她的手防止她摔倒,邊小聲勸說。
茉霏則是笑聲吟吟,逗着顏啓盈道:
“十七殿下跑得真快,比天上的燕子還快,真厲害。”
“我當然厲害呀!不信蓮薰姐姐鬆手,我一下就能飛到天上去。”
顏啓盈半真半假的笑着逗蓮薰。
蓮薰立刻搖頭笑着回答:
“那奴婢就更不敢鬆手,公主可不能飛上天。”
金紅色晚霞灑滿的宮道上,留下主僕三人不間斷的歡聲笑語。
蓮薰和茉霏在鳳鳴宮偏殿,也就是顏啓盈的寢宮裡,給她梳妝打扮。
她們今日給顏啓盈換了一身比桃肉還粉嫩的薄紗夏裙,裙襬層層疊疊猶如花瓣。
纔到肩膀的烏髮在頭頂兩側,梳成幾根細小的辮子又盤成花苞。
最後在花苞中戴上一對鵝黃色,花蕊帶着小銀鈴的仿真絹花。
腳上穿着一雙淡黃色緞面,邊緣鑲嵌一圈小東珠的鞋子。
把本就嬌俏可愛的顏啓盈,襯得更甚遠山芙蓉。
今日是百花節,她這樣的裝扮最合適不過。
她裝扮完沒多久,顏轅基也已經換好明黃色繡着五爪金龍的常服來接她。
“乖女兒累了一下午,到了晚上也該放鬆玩鬧一場。今日百花節宮宴,大臣都會帶着子女進宮,你若是喜歡誰就告訴爹爹,爹爹下令讓他一直陪着你玩。”
五歲大的孩子,最是愛玩找夥伴的年紀。
顏轅基一番叮囑,就差點告訴她,喜歡誰就搶進宮,誰反對也沒用。
顏啓盈被爹爹抱在懷裡,軟軟的小胳膊環着他的脖頸,聞言反問他:
“國師大人也會來嗎?”
云溪塵也算臣子吧?
“不會。他向來不喜人多之處,送去帖子也沒用。”
兩百多年,一直如此。
“哦。”
那真好!
沒有主人看着,她可以盡情撒野。
百花節,宮宴就擺在御花園裡。
宮宴即將開始,所有後宮嬪妃皇子公主,以及文武羣臣的家眷都到了。
白日裡看起來佔地面積巨大,狂闊似無邊的御花園,現下被一盞盞華美的六角形宮燈照亮,就好像一幅精煉盛世繁景圖。
還未置身其中就能感覺到歡樂熱鬧。
“陛下駕到!”
李公公高聲唱唸,所有人立刻跪地行禮。
顏轅基抱着顏啓盈穿過人羣,直接就坐到掛滿祈福七彩寶石珠簾的涼亭內,這才道:
“平身。”
“吩咐下去,落座開宴。”
主辦人德妃命宮女傳令下去。
顏啓盈抱着顏轅基的胳膊,站在地上在和爹爹討價還價。
“吃肉,不吃菜。”
皇帝還未來得及更正,貴淑德賢四妃撩開珠簾走進涼亭內落座。
七彩寶石珠光攢動,讓四位絕世美人更加添彩容貌若仙。
從前這亭子裡坐六個人,是皇后陪着皇帝,四妃陪着皇后。
如今這亭子裡還是六個人,連皇子都不夠格進來。
顏啓盈這不上不下的十七公主,由皇帝陪着。
“十七公主變化真大,造化更大,當真是歲星附身呢!”
身穿孔雀紫夏裙的賢妃,第一個開口笑吟吟溫柔的稱讚。
從前天晚上開始,宮裡誰人不知十七公主突然變成福星,立刻就被皇帝帶在身邊,成了皇帝面前的第一紅人。
“是啊!這孩子粉糯可人,看一眼就讓人心生喜愛,可比二殿下那個皮小子好太多。二殿下五歲的時候,臣妾連他的影子都見不着。”
德妃出身將門,眉眼皆是一派英武直率神情,這話說得一點都不虛僞。
“歲星與福星對於咱們來說太過不真實,咱們都沒有國師的道行什麼都看不出來。妹妹我只是覺得這孩子眸中透着聰慧,若是有幸能養在身邊,必定每日都能開懷到連東珠都可當魚目丟棄。”
淑妃生的一雙桃花眼,波光瀲灩好似一湖春水盪漾。
只是眸中偶爾閃過算計的光芒,一看就是精明不吃虧的主兒。
她們分別是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母妃。
貴妃只有七公主一個女兒,又和顏啓盈有仇,這會兒故意抓着淑妃話把,刺道:
“淑妃,不是本宮愛說道你。你都進宮十幾年,滿身銅臭味怎麼還這麼重?就不怕把三殿下教壞,也流落到市井去爭斤論兩,給皇家丟臉?”
淑妃母族是天下第二富商井家。
她大哥在戶部做尚書也是專門爲朝廷管錢。
士農工商不同階級,商人到底是低賤的。
所以哪怕她生了三皇子做上四妃之一,她仍舊是最低微的那個。
顏啓盈看着淑妃明顯被貴妃懟得滿臉通紅卻接不了話,當即嫩生生的娃娃音開口道:
“爹爹今天下午還教我,衣食住行四個字怎麼寫。當時爹爹給我解釋,這四個字是每個人的基本需求。人只要還活着就處處都需要錢,爭斤論兩的銅臭纔是大於天的立身之本。”
淑妃剛剛黯淡下去的桃花眼,立刻被顏啓盈點亮,彷彿找到知音一般與顏啓盈遙遙相望。
她當真恨不得現在就把她抱在懷裡,使勁親上幾口再送個錢莊給她。
這女兒,她是認定了。
貴妃被顏啓盈懟得難受,紅脣動了動,卻沒有接話。
新仇舊恨層層累計,她很快就會讓這賤丫頭拿命付出代價。
顏轅基也被女兒這番理論逗笑,彎指輕輕颳了刮她的粉嫩鼻頭,滿眼都是她奶兇奶兇的可愛模樣。
“十七說的對,人若想安身立命必定要有本事,還要有智慧。若是缺了一樣,那是活不久的。”
顏轅基的畫外音直指貴妃。
昨天在御花園,他以爲貴妃被毒蛇咬過,無人醫治必定很快就死了。
沒想到她還活着,還能在乖女兒面前蹦躂。
念在今天是百花節,顏轅基不想見血,敲打敲打她,讓她安分守己別再惹顏啓盈不高興。
貴妃跟了皇帝十幾年,她當然明白第一暴君是什麼性子。
當即使勁低下頭裝木頭人,眼眸裡的恨意卻是洶涌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