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旁邊桌的一個嬸子，無比羨慕的與自家孩子大聲唸叨。
她家正好一兒一女，兄妹的年紀也和云溪塵與顏啓盈差不多。
這會兒三人看着他們倆，表情各異甚是精彩。
母親羨慕，哥哥反思，妹妹得意。
云溪塵將餛飩喂進小妖精嘴裡，轉頭語氣帶着心悅深情接話：
“嬸子不必羨慕，兄妹打鬧纔是正常。而她不是我妹妹，是我未婚妻。”
“……”
嬸子噎住。
指腹爲婚的孩子有的是，他們這麼小就定親倒是也不算奇怪。
哥哥得意：
“哈哈！如果我有這麼可愛的未婚妻，而不是整天作人的妹妹，我也會對她這麼好。”
嬸子擡手照他後腦勺打一巴掌，氣呼呼的數落：
“怎麼說你親妹妹呢？你看看人家，拿未婚妻當妹妹照顧。你呢？你連親妹妹都照顧不好，還指望有未婚妻？趕緊吃餛飩，再欺負你妹妹，我就打你。”
哥哥立刻老實下來，低頭開始吃餛飩。
顏啓盈終於捨得把眼睛從畫上拿下來，轉頭看着云溪塵面不改色繼續吹餛飩。
“雲哥哥，你的避世絕俗呢？”
讓貓叼走了嗎？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話，會和陌生人解釋這麼多？
國師大人將第二顆餛飩喂進她嘴裡，這才微笑着回答：
“既入凡俗，何來的絕俗。而且，我說的是實話。”
“……”
她還是吃餛飩吧。
國師大人的理論，她向來搞不懂。
他任性的很。
她只吃了三顆餛飩，就繼續啃糖葫蘆的糖衣。
云溪塵便低頭優雅的吃餛飩，引得旁邊桌的妹妹一直看着。
“哥，你要是能和隔壁桌的哥哥一樣好看，一樣知道疼人。我肯定再也不和你吵架，再也不說你是個廢物蛋。”
於是那邊兄妹又打了起來，大嬸子怎麼壓都壓不住。
云溪塵付了錢帶顏啓盈離開時，他們那邊還沒打完。
小姑娘若有所思很久，擡頭問已經戴上面具的云溪塵。
“所有兄妹都應該吵吵打打嗎？那爲什麼我有那麼多哥哥，卻從來沒人和我吵架，更沒人和我打架？”
她很好奇，連國師大人都說，兄妹打鬧是正常的。
爲什麼她沒經歷過？
“因爲他們不稱職。”
云溪塵回答的漫不經心。
“……”
小姑娘決定了，爲了讓所有哥哥們都稱職。
等她回去，一定要和他們每個人打一架。
她的志向不要太遠大。
又玩了一會兒，距離皇宮越來越遠。
小姑娘突然鬆開云溪塵的手，往他背上一趴。
“雲哥哥，我累了，你揹我。”
糯嘰嘰的聲音帶着刻意撒嬌的軟萌。
云溪塵哪裡拒絕得了？
他趕快彎腰將她背起來，還替她提好一堆玩具。
“那咱們回家吧。”
云溪塵轉身就要走。
“不要！雲哥哥，我還沒看河燈呢！你揹我去看河燈。”
小姑娘打個哈欠，卻還是沒玩夠不肯回宮。
“好吧。那你要答應我，不許睡覺。天氣這麼冷，你會生病的。”
云溪塵不放心的囑咐她，快步朝着放花燈的小河走去。
這條河，其實是從皇宮御湖裡流向城外的。
這是城內唯一一條河，不願意走太遠出城的百姓，都聚集在這裡放河燈。
意義是一樣的。
所以他們遇到顏姒繪和修無痕，是必然的。
“傲尊？國師大人？”
顏姒繪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身後響起。
那時的顏啓盈正趴在云溪塵的背上，張牙舞爪的在指着河水裡的花燈，一盞一盞的誇讚。
聲音大的距離上百米都聽得見。
顏啓盈聽到顏姒繪溫柔的聲音，嚇得脣角的笑容都僵住。
她現在裝睡，應該來不及了吧？
云溪塵根本也不給她逃避的機會。
他轉身直接面對顏姒繪和修無痕，清冷矜貴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卻有比什麼表情都要來的盛氣凌人。
“大姐姐……修哥哥。”
小姑娘趴在云溪塵的背上，只掃了修無痕一眼就趕快低下頭。
她不敢看修無痕。
哪怕修無痕只是面無表情，云溪塵也在這裡保護她，她也不敢與他對視。
顏姒繪敏銳的察覺出氣氛不太對，便上前兩步站到云溪塵身側。
將手裡的小花燈提起來放到她面前。
“傲尊，好看嗎？這是你修哥哥三天前給你做好的，原本我們今天還想進宮接你一起出來逛花燈會。但是我們聽說你連續三天在街上賜龍氣，怕你會累壞。”
“這才臨時改主意沒去接你，我提出來是想替你放的。沒想到，你和國師大人一起來了。那便由你自己親自放，爲今年討個吉利，一定會心想事成的。”
顏姒繪手裡的花燈很漂亮，繪出的圖案都是繁複，極其美麗的。
修無痕的畫技，在大域可以排的上前三。
但是最讓顏啓盈詫異的是，花燈上居然還畫了三個人。
兩大一小。
顏姒繪，修無痕，還有……她。
三個人都是正面，她可以清楚的看到。
自己就站在他們中間，他們兩個人牽着她的手。
他們的笑容甜美純真幸福。
三天前畫的？
那正是她掉馬甲的第二天。
修無痕……
顏啓盈轉頭朝修無痕看去。
果然，她沒有在修無痕的眼中看到殺氣，更沒看到他的隱忍和痛恨。
他的目光平靜而溫柔，就一直看着她。
“修哥哥……”
顏啓盈從云溪塵的背上跳下衝向修無痕。
修無痕的身子僵了僵，還是彎腰將她抱在懷裡。
“小公主，你是我妹妹，永遠都是我妹妹。”
修無痕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平時哄她玩一樣。
但是在場的三個人都明白，修無痕已然不介意顏啓盈的妖精身份，徹底接納她做妹妹。
修無痕再也不會追殺她。
他只會加倍對她好。
“謝謝你，修哥哥。”
顏啓盈將小腦袋抵在他的下吧，蹭啊蹭的撒嬌。
她知道，修無痕做爲清道，能拋棄本能不追殺她，絕非容易的事情。
可修無痕不僅不追殺她，反而又抱起她，認真承認她和他的關係。
這種事，不亞於讓太陽打西邊出來的難度。
可是修無痕爲她，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