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哥哥覺得什麼是圓滿?”
顏啓盈酒杯裡的茶水都被他撞灑一半,幸虧不燙。
她擡頭看向古逸仙,也挺想知道這個浪子在期待什麼。
“這個問題啊……”
古逸仙拿酒壺輕輕撞了撞自己的腦袋。
答案卻沒被他撞出來。
他一直都是瀟灑自在的,唯一執着的就是喜歡玩各種刺激的遊戲。
但是刺激遊戲存在圓滿嗎?
根本不可能。
“那妹妹祝哥哥心想事成,要的都有,想得都靈,就連做夢都是喜歡的好夢。”
小姑娘也不難爲他,等一會兒不見他回答,便舉杯喝茶。
團圓宴開始,她在龍吟宮吃飽了,只是和他們聊天,看着他們吃。
宮女們撤走碗碟,上茶水和瓜果,賞月才正式開始。
每個人都認真的看着月亮,靜靜思索着自己的心事。
顏啓盈頑皮,順着架子直接爬上葡萄棚頂,抱着膝蓋坐在上面賞月。
小姑娘倒是沒有什麼心思,只有一個願望。
她想在這樣漂亮的滿月中翱翔,和變成人之前的每個夜晚一樣自由自在。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
得到總是需要捨棄的。
這纔是捨得二字的意義。
她現在擁有親情和友情,所以她願意放棄自由自在和翱翔之夢。
等價交換。
“公主,送給你的禮物,希望你喜歡。”
井月風也順着架子爬上來,坐到顏啓盈的身邊,將手裡的錦盒遞給她。
“還有禮物?井哥哥有心了,謝謝你。”
小姑娘很意外。
道謝之後拿過錦盒,她更意外。
黑錦紅線繡回字紋的錦盒,與爹爹送給孃親那個一模一樣。
她迫不及待的打開,裡面果然出現一條細如髮絲的金線和紅線纏繞的手鍊。
就連七個貝殼墜子都一模一樣。
“井哥哥,你哪裡買的這條手鍊?”
顏啓盈看不出手鍊有什麼毛病,但是她知道,事情太過巧合必定就是陰謀。
“今天經過福祿街,看到有人擺攤在賣。聽說很靈驗,很多人排隊搶着買。我買到的是最後一條,果然是緣分。”
井月風沒說的是,這條最近京城很流行的手鍊,是出自一個道法高強的真人之手。
被附加仙術,據說可以讓兩個人一生一世不分離。
所以纔會被那麼多人趨之若鶩。
“謝謝井哥哥,我還有點事,我出去一趟。”
顏啓盈抓着手鍊就趴下葡萄藤架。
小短腿一溜煙的往外跑,驚呆所有人。
“你怎麼把公主惹生氣的?”
古逸仙飛上葡萄架,一把將井月風給拽下來,冷聲質問他。
井月風哪裡敢惹武功高強的古逸仙?
所以他很老實也很無辜的回答:
“我哪裡敢惹小公主生氣?我哄着她都來不及。我就是送給她一條手鍊,她很喜歡的收下,立刻就跑了。”
池安邈深深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邁步就朝自己的偏殿走去。
他心裡堵得慌。
他不想知道原因。
衍月宮,小姑娘跑到氣喘吁吁,將另一條從孃親手裡哄來的手鍊,一併遞到云溪塵的手裡。
“國師大人,是不是都有亡者之血?”
顏啓盈即便看不出來,也可以猜到。
今天傍晚國師大人還說,問題都出在與姻緣有關之物。
井月風送給她是想哄她開心,她知道。
但是爹爹送給孃親,肯定和姻緣有關係。
所以她纔會謹慎到將兩條手鍊都送到衍月宮。
“嗯。”
云溪塵淡淡應聲,眉頭輕輕鎖起。
根據顏啓盈所說,這些手鍊是在最近風靡京城。
受害者面積在不斷成片擴大,他必須要儘快出手。
“小妖精,我有事要辦。你留在衍月宮修煉,然後早點回去睡覺。”
云溪塵捏着兩條手鍊就要走。
顏啓盈卻伸手抓住他的袖子。
國師大人不解回頭,小姑娘抿了抿脣角,堅定的說道:
“國師大人,我和你去。”
雖然她法力低微,可是她要看着國師大人,纔會放心他的安全。
“……會有很多鬼的,你會怕。聽話,你留下來。”
云溪塵寵溺的哄着她。
她依賴他,他明白。
“和國師大人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顏啓盈擡頭挺胸,做出英勇無畏的神情。
“好吧。”
國師大人在她面前永遠是妥協的那個。
沒辦法,他已經越來越習慣這種寵溺。
他都已經無從察覺自己對她的縱容。
何談改變?
他的龍心還在她的妖丹裡。
於是他抱着她直接飛入雲端。
覆蓋整個京城的驅邪符還在,淡淡的綠光忽閃忽閃,靜靜守護所有人的安全。
云溪塵輕輕揮了揮袖子,水晶球就被甩出來。
下午還張牙舞爪的灰白色貓妖,此刻只餘下一口氣,安靜的趴在水晶球裡半死不活。
敢傷害他的小姑娘,他就讓它百倍承受這種痛苦。
云溪塵看着水晶球的眸光毫無憐憫仁慈。
他左手抱着顏啓盈,右手拋出之前那支琉璃木筆。
而後食指和中指迅速併攏落在眉心,輕喝一聲:
“破。”
只見烏黑的琉璃木筆,直接穿透水晶球,筆頭每一根毛髮,都狠狠插在貓妖的身上。
貓妖慘叫一聲,徹底死去。
鮮血順着白色水晶球滴落,不是正常流向下方,而是停留在空中。
就像一羣迷路的小孩子,東張西望在尋找家在哪裡似的。
小姑娘抱着國師大人的脖子,歪着小腦袋看着這一幕,心底沒有任何波瀾。
貓妖傷害的不僅是她。
它還製作可以施展邪術的琉璃木筆,那是去害普通人的。
連程東都知道這件事,說明它製作害人之物不是一天兩天,很可能是一年兩年。
她可以看在都是同類的份上,放貓妖一條生路。
然而她無法代替其他受害人,去原諒貓妖的作惡多端。
所以貓妖在她眼前死去,她心底是無喜無悲。
六界衆生因果輪迴。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貓妖的鮮血,很快就找到應該去的路。
只是它的血液分成三個不同的方向,毫不猶豫的滴下去。
“三個人。”
云溪塵眯了眯眼睛,心底的猜測越來越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