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十分,祈浩天方從宮裡回來,一回來便吩咐劉榮統計府裡的姬妾。
這計算倒是還好,當劉榮把人數報上來時,祈浩天自己都忍不住苦笑。竟有三十一人,比鹹帝后宮的妃嬪還要多了,怪不得他風流浪蕩的名聲連一開始來潮陽國的慕容思也知道。
“六爺這是?”劉榮有些不明,疑惑道。
祈浩天閒閒地啜了口茶,道:“把她們都遣散了吧,各給一筆安家費,已無親人的,便尋門親事嫁了,本皇出嫁妝。”
劉榮聽了一驚,猶疑:“六爺......”
“皇妃說府裡養太多閒人了,讓我把她們都給遣散了。”祈浩天眯起眼睛,不鹹不淡地解釋,這就給慕容思按上了個悍婦的名頭,不過依她金傑國公主的出身,要做這事,在旁人看來着實是情理之中。
“是,屬下這就去辦。”
柴清還在房間裡用膳,敏春便急匆匆跑進來,歡喜道:“小姐,聽丫鬟們說六皇子把府裡的姬妾都遣散了。”
柴清先是一怔,繼而擦了擦嘴,沒有多大反應,只道:“這個湯太酸了,下次吩咐廚子不要放這麼多酸棗。”
“可能是廚子考慮到小姐有了身子,才特意弄的酸一些,我待會便和廚娘說去。”水靈兒收拾起碗碟交給外面侍候的丫鬟,回身敏春道:“敏春姐,你說六皇子遣散府裡的姬妾,這是爲何?”
“聽說是六皇子妃要遣散的,當然,我覺得事情定不是那麼簡單。”敏春覷着柴清,淺笑:“我看多半是爲了小姐。”
“胡說八道,這悍婦的罪,我可擔不起。”柴清倒是沒想他真的會聽了慕容思的話,把府裡的一干姬妾都送出府去。
“六皇子哪裡捨得小姐擔什麼罪啊,我好幾次看六皇子遠遠望着清風苑這邊,眼睛柔得都可
以化出水了。”敏春又些得意地講,好似受寵的是她一樣。
柴清楞了楞,也不辯駁,由她高興去。
下午閒來在院子裡下會兒棋,但見祈浩天笑意吟吟的進來,一如孟山時搖着摺扇,暗紫嵌金邊的袍子格外閃得人眼花。
“六爺怎麼有空?美人們沒有哭訴要留下嗎?”柴清只擡了一眼,便把注意力轉回棋面。
祈浩天於她對面坐下,收了摺扇往桌邊一放,夏日午後的陽光有些燙人,指尖觸到石桌都有些灼人的溫度。
“無論多少美人的眼淚,都抵不上本皇對面的美人一笑。”祈浩天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
柴清擰眉,手往棋龕裡取子,祈浩天正好也探手到了棋龕,柔嫩的指尖正好碰觸到了他的手背,柴清一轉眸,微詫,迅速收回手來。
臉頰被日光曬的燙紅,斂了眉垂目。
“一個人下棋不覺無趣嗎?不如對弈一盤,怎麼樣?”祈浩天收了棋盤上的棋子各自分回黑白棋龕內,“本皇要是輸了便應你一件事。”
“那我要是輸了呢?”依祈浩天的狐狸性子,肯定是不能白吃虧。
“你要是輸了,呃,怎麼辦好呢?”狀似苦惱地想了一會,片刻才道:“你輸了,便念一遍這摺扇上面的字。”
柴清覺得奇,祈浩天要提的要求便是這麼簡單?方纔擡眼看,扇面上只寫了清風皓月四個大字而已。
“怎麼了?料定了自己會輸嗎?”祈浩天挑眉激將。
“若是我贏了,六爺肯把密宗交給我嗎?”柴清不去看他帶笑的眉眼,去過白色棋龕放在手邊。
“自然可以。”祈浩天執起黑子,拇指摩挲這圓潤的棋子,輕笑道:“愛妃先請。”
柴清也不客氣,執了白子落定。
祈浩天也
不掉以輕心,每一步都是思慮過後才走的。這麼一盤棋,從申時下到酉時,太陽都漸落西山,紅色的光暈都鋪曬在柴清臉上,還沒有分出輸贏。
黑子再一次落定,祈浩天菱脣勾起一絲笑意,道:“愛妃無路可走了。”
柴清蹙着眉心,端看棋盤,手中的白子放回棋龕,“六爺棋藝高超,柴清甘拜下風,願賭服輸。”
祈浩天敞開摺扇,笑得狐狸樣:“唸吧。”
“清風皓月,”柴清念畢,只見祈浩天翻轉過扇面,上面墨色的大字讓柴清一愣。
“愛妃可要願賭服輸哦。”祈浩天舉着扇面掩住自己帶笑的脣,露出狹長的、笑得彎彎地眼睛。
柴清擡眸對上他含笑的眼,張了張口,那四個字在舌尖繞了個來回,清潤的嗓音低低在斜陽下漫開:“佳偶天成。”
祈浩天滿意地收了扇子,細長的眼睛笑得只剩下條縫:“清風皓月,佳偶天成,愛妃這幾個念得甚妙。”
柴清望着他,略有些出神,等回過神時,高大的身影已投身到她的身上,爲她遮去了夕陽,只見祈浩天側着臉,微微一俯身,脣輕輕地印上了她的。
柴清慌亂的閃開,眸再也不敢對上他的了,脣好像被灼燙了,那溫暖的觸感久久不散。
段君逸的脣總是冰冷的、帶着藥香的,而祈浩天的脣總是溫熱的,柔軟的,給人以纏綿的感覺。
柴清微怔,手指屈了屈,有些細顫,神思恍惚。
祈浩天撫了撫她的髮際,勾起一抹淺笑,喃喃地低喚:“清兒,清兒.......”
柴清收斂神思,慌亂起身,疾步向屋內走去,半絲沒有給祈浩天追趕的機會,快速掩了門扉。
祈浩天搖起摺扇,望着緊閉的房門,點了墨般的鳳眸裡閃着光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