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卿肩膀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輕聲細語間,看似明理的動作,內心中卻也有幾分言不由衷。
小女人就這樣輕輕依偎在顧驀懷中,頭緊緊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不肯移開,私心裡真的很想讓顧驀心疼自己。
顧驀感受到沈宴卿輕微顫抖的肩膀,神色幾不可查地滯了一下。
又隔了幾秒,男人才很好地隱去眼底疑慮,突然感到有些好笑地舒展開眉心,臉上露出幾分無奈。
對於沈宴卿這會兒的言不由衷,還有她變相撒嬌的小動作,顧驀完全看在眼底。
他雖然覺得很受用,直覺想開口說出那句“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來!
可是卻也因爲明顯感受到她依靠在自己懷中的肩膀還在輕輕顫抖……顧驀竟是怎麼都調侃不出來了。
剩下的就只有無盡的疼惜與寵溺。
他只想將沈宴卿捧在手心,含在口中,爲她摘星星,攀月亮。
想着以前的沈宴卿可從來不會在他面前刻意表現出如此小鳥依人的舉動來……顧驀竟不知,原來她撒起嬌來,也是可以如此可愛動人,簡直要萌化了他的心。不由自主便笑出了聲,對沈宴卿說:“要不過段時間,等土地拍賣一結束,我們就一起出去旅行,你說好不好?”一邊摟着沈宴卿,顧驀一邊問她。
其實這項計劃早就已經在他的心中成型。只不過礙於公司事情實在太多,最近又連連出事端,所以顧驀纔沒有跟沈宴卿提起過。
沈宴卿這會兒聽到他如此說,不由緩緩睜大雙瞳。
“旅行?”
似乎完全沒想到顧驀會有如此突然地安排,沈宴卿不免有些詫異。
而大概從他們兩個結婚以來,顧驀就一直都是有忙不完的事情。
再加上原本剛結婚那會兒,她就一直誤會顧驀頗深,總覺得陸禹琛的死跟他有關……總而言之,現在既已經明瞭自己的心意,也澄清了禹琛的事,當咋然聽到顧驀說要出去旅行,沈宴卿自然是十分地欣喜。
顧驀看她如此表情,想開心笑出聲卻又極力忍耐着的小模樣,不由好笑着颳了下她的鼻尖兒,順勢交代:“不過在這之前,我需要把工作跟李頎交接一下,大概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想了想,顧驀又將沈宴卿摟在懷中,側了側身,眼眸微微垂落:“也剛好,今天趙醫生來看過你之後,吩咐我讓你儘快抽時間去醫院做一個徹底的檢查,以防懷孕後期會產生什麼不良影響。”對於今天趙醫生走之前所說的話,顧驀儼然已經說的相當委婉。
他順勢說出這件事,聲音故意放輕、放柔,就是不想引起沈宴卿過多注意。
沈宴卿聽到這裡,卻難免優思:“檢查?”疑惑地擡頭看了看顧驀的臉龐,見他依然笑得與往常毫無區別,沈宴卿這才降低了幾分音色:“是不是孩子出了什麼異狀?”未免自己終究還是遺漏了什麼,所以沈宴卿仍然還是順口問了句。
顧驀的眼睛瞬間閃動了一下,隨即淺笑着拍了拍沈宴卿脊背,狀若無事般回答:“沒有!”
“只是慣常檢查而已!”
末了,害怕她會真的起疑,所以顧驀遂又補充。
沈宴卿這才放下心來,衝着顧驀微微一笑:“那就好!”然後聲音忽然頓了下,轉身拿起水杯的時候,沈宴卿順勢又問:“對了,驀,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落在牀邊?我好像每次起牀之前都有看到什麼東西落在牀頭櫃上。”一邊說,沈宴卿似一邊漫不經心地喝水,手指還轉動了幾下水杯,看那上面印在玻璃上的碎花。
彷彿這個問題,她也只是隨意問問而已,並不是很要緊。
顧驀見她神色自若,也沒放在心上。只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怕她嗆着,笑着回了:“沒有!”
“是不是月嫂給你送東西的時候落下了什麼,你記錯了?”顧驀的手掌一邊順着沈宴卿的背,一邊低頭爲她拉好被子。
沈宴卿聽到顧驀的回答,再看他手上再順其自然不過的舉動,整個人不禁驀然一滯。
水杯也跟着輕輕搖晃了一下。
水流險險從杯緣繞過,見顧驀好奇地擡起頭來看向她,沈宴卿又趕忙收斂起自己臉上的失態,趁着放下水杯的空檔很好地隱藏起自己心底的詫異,這才微笑說:“可能吧!”
之後兩人就再沒有提起過這段小插曲。顧驀藉着月嫂來送水果的空子,順便跟她要了一副五子棋,說要陪沈宴卿下棋,切磋切磋手藝。
沈宴卿自然欣然應下。
兩人就這樣悠閒在在地下了起來。
直到天色漸晚時,顧驀才收拾了棋盤,扶起了沈宴卿一起下樓用餐。
臨走前,沈宴卿先是看了眼已經走進洗手間的顧驀,聽到了關門聲,才悄悄從自己的牀褥底下拿出了之前的那張照片,匆忙翻過,只見照片後面赫然正寫着一行字——
“2004年冬!小驀終於答應跟我交往,特此紀念。”
當咋然看完那一行字之後,沈宴卿的手指卻驀然攥緊。
眼神發直,眼底波光劇烈晃動間,沈宴卿此刻才終於想起了這個背影究竟是像誰……
——
譚淑慧!
她還記得自己之前曾幾次與顧園別墅後面的小花圃中看到過那人的影子。雖然整個看的不是很清楚,然而,她大概的輪廓,乃至微微側身的身影,又或者是輪椅轉過之後所留下的清雅消瘦的背影……沈宴卿卻依然歷歷在目般,腦海中記得清清楚楚。
不過這也實在不是因爲她之前曾經刻意去記憶過,完全是因爲那人的長相實在是讓人過目難忘。
這會兒,眼看着自己手中的照片,沈宴卿卻隱隱出神。
還記得昨天顧驀出洗手間之前,她就已經將這張照片慌慌張張地塞進了那個專門放這些照片的小匣子中。
顧驀並沒有發現她異樣的舉動。
兩人之後很也自然地下樓用餐。
她一直表現的很好。晚飯後,便藉口累了,早早回房躺下了。
顧驀看着她閉上眼睛睡着,纔去了書房。可是唯有沈宴卿自己知道,她是真真正正的一整夜都沒有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