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三日風雨天(二)

無影手裡只拿着一把傘而沒有拿武器,站在直直的通往無言閣的那條街上,遠遠地眺望着街道盡頭那裸露在半空的無言閣,想起了自己近段時間對餘夢的言行,又想起楚歌曾經的那番話。過了一會兒,無影又看看頭頂上昏暗的天空,看見從雲層裡時不時冒出來幾道閃電之光,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往無言閣走去了。由於快要下雨了,所以街道上的行人不太多。有的人已經穿起了斗篷戴好了竹笠,偶爾還會有一兩個握刀或提劍的人與無影擦肩而過。

“無影少爺,快下雨了,你帶着傘還去哪呀?是約了姑娘嗎?對了,相爺的事,請節哀順變!但家裡的米可別放着不吃,久了會被蟲蛀的。常來光顧哦!”無影走着走着就進入了被喚作西京的街道繁華段,一個無影經常光顧的米店鋪的女老闆喊道。

“謝謝,我知道!”無影尷尬地笑着點點頭,繼續走着。

“無影少爺,怎麼纔拿了一把傘?會把人家姑娘給淋溼的哦。來,我送你一把傘!”一個賣傘的店家大叔從窗口探出頭來。

“不用了大叔。但還是謝謝你!”無影說完又繼續地走着。 “無影哥哥,你去約會嗎?”一個七八歲的留着一頭披肩散發的小女孩,從西京街唯一的一間花店裡跑出來,手裡拿着一朵玫瑰花站在無影面前。從小女孩的笑臉裡,除了“真”之外,再也找不到別的成分。“哥哥,花靈把這朵花送你拿去約會!花可以哄女孩子開心的哦!”

“這個……”無影看了看站在花店門口的孩子的父母,只見那對夫婦笑呵呵地看着自己“謝謝你,花靈小妹妹!”

“不客氣!”花靈把花遞到無影手上後跑着回到了自己父母身邊。

“無影少爺……”住在西京上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人是不認識無影的,紛紛打着招呼。

無影一邊點頭回應那些向他打招呼的人一邊嘟囔着:“這餘夢,怎麼偏偏就跑到無言閣去了?這可是師傅經常走的西京街。還好的是那些過往的劍客並不太瞭解相府,不然就慘了。我可是連武器也沒帶。”

風開始越吹越大了,晃動着街上的樹,搖下了不少的落葉。無影快步走着,終於穿過了西京去到盡頭無言閣下。但樓上的餘夢並沒有發覺無影的到來。

“下雨了。”無影來到了餘夢的身旁,只是小小聲地說着。或許是由於風的聲音,餘夢似乎還是沒有發覺無影的存在。由於無影自己一個不小心,藏在身後的那朵花也被風吹掉了。

無影看着那朵被風颳走的玫瑰花,戰戰兢兢的又說道:“餘夢,下雨了。”

餘夢依舊沒有理會無影,反倒是看見了那一朵被風吹走的玫瑰花。

但是雨“嘩嘩啦啦”的說下就下了起來,隨後而來的一聲悶響“轟隆隆”。落日的最後一抹餘暉終於像熄燈一樣,被烏雲和大雨吞沒了。

“不是吧?我這嘴……”無影看着突然傾盆而下的雨獨自嘀咕着,連手裡的傘都忘記開了。

“笨蛋!你的傘拿來幹嘛的?”餘夢從那圍欄上跳了下來,把臉上的雨水抹去,直直地看着無影。“傘拿來,不撐給我。”

“啊……”無影剛張開嘴想說什麼,但又說不出口,突然間就忘詞往句了,於是手裡的傘不知不覺地到了餘夢手上。

“啪”的一聲,傘在餘夢手裡應聲而開,雨點落在傘上“嘩嘩啦啦”的作響。

“師傅……”無影看着撐傘的餘夢就像看到伊言般,情不自禁地就喊了出來。

“息無影,你剛說什麼?”所幸的是,由於滴滴答答的聲音有些大,餘夢並不是聽得很清楚。只是,無影那異樣的眼神告訴了餘夢:每次只有無影癡癡地看自己師傅伊言時纔會那樣。餘夢是再熟悉不過了。

“餘夢,我……”無影晃過神來,忙不迭地想要解釋,可是找不到什麼好的語言。“對不起,餘夢!”

“你,剛說什麼?”餘夢雖然知道無影向來惜字如金,但還是第一次看到無影手忙腳亂一通之後,竟還是說不出什麼話來的樣子。所以對於無影的道歉,餘夢着實是吃了一驚。

“我,我想說,我來撐傘吧。”無影從餘夢手裡把傘拿了過來。“那個,撐傘是男人該做的事。”

“啊?爲,爲什麼?”餘夢的表情就像是被那閃電劈到了一樣,愣住了,因爲她實在揣摩不懂無影話裡的意思。

“因爲,因爲我比高!”無影一手撐着傘,一手比畫着。“看到沒有,我比你高半個頭。”

聽聞無影的話,餘夢已經做不出那隻能想象得到的哭笑不得的表情了,索性當做沒聽到一樣淡淡地回答:“哦。”

“不是,你想,我高一點撐起的傘自然就高一點,那我們的共同視線自然也就更寬廣點,這樣對於我們在雨中行走不是也好點嗎?那我們可以看得到的雨中風景線不是也更多了嗎?”無影一本正經的樣子嘰裡呱啦地說着。“餘夢,你說是不是?”

“我?”餘夢看着半邊身已經溼透了的無影。“可是,我不管是遠是近,或者是多是少,你永遠都是我生命裡最想看到的不可或缺的風景線!”

“這……”無影驚呆了,手裡的傘竟然不知不覺的就掉了下來,被風颳走了。雨水“嘩嘩啦啦”的淋在他們身上。

“我,你……”斜雨不斷地打在他們的臉上,餘夢因此已經氣急敗壞了,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傘被風越刮越遠,只是她忽然覺得有些頭昏眼花的。“息無影,如果換是別人,一定會認爲你是個大笨蛋。你,竟然把傘給弄丟了?”

“在愛情面前,誰曾聰明過呢?”無影擡頭問天。

“對,我們都是心甘情願的笨蛋。相愛,原本就是兩個人一起笨到了共同的一個點上的結果。”餘夢突然變得無比平靜了。她知道對於無影來說,還需要些時間。

“走吧,回去吧!”無影伸出手來。

“嗯。”餘夢微笑着把手放到無影的掌心,但人卻搖搖欲墜了。

“怎麼了,餘夢!”無影一把抱住餘夢,但馬上覺得不對勁,於是摸了摸餘夢的後腦。“不對!這怎麼回事,身體怎麼這麼燙?明明頭上有冰弩釵在,可是這體溫就快超過正常的人了。”

“可能是我今天在這曬得太久了,現在又被雨淋,所以……”餘夢昏昏沉沉又有氣無力的說着。

“不會是發燒了吧?這怎麼可能?從小到大你都沒發燒過,今天怎麼就……”無影絮絮叨叨地說到。

“笨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嘮嘮叨叨的!再不把我抱回去,我可就死在你手上了。”餘夢有些哭笑不得,但心也在暗自歡喜。“想不到,你息無影也會有慌慌張張不知所措的時候。”

“不好意思,我一急就什麼都忘了。”無影抱起餘夢小心翼翼又萬分着急地往樓下走去。

“慢點沒事。樓梯本身就不怎麼牢固,現在沾了水,小心點好,我可不想摔倒!”餘夢

睜着疲憊的雙眼說道。

無影一邊走一邊說:“好,我知道。”下了無言閣才走出幾步,無言閣就轟然倒塌了。無影聽聞無言閣倒塌的聲音後,竟沒有轉過身看一眼已成廢墟狀的無言閣,也沒有說話。倒是懷裡混混沉沉的餘夢問道:“怎麼了,無影?”

無影側過臉看看餘夢,笑了笑說:“沒事,走吧!”說完便以箭一般的速速往相府趕回去。

走着走着,餘夢突然又說:“無影,你知道嗎?在荒原的時候,我以爲你已經允許我進入你的世界了。從那時候開始,我以爲自己是個了不起的航海家,可以在你浩瀚的心海里自由航行。但是自從回到家裡之後,我才發現我錯了。我本以爲我會失去快樂的指南針,從此迷航於你的心海,再也到達不了現實裡幸福的彼岸。可是我現在,我不知道我是錯的還是對的。所以……”說着說着,餘夢昏睡過去了。但無影並不知曉。

“餘夢,你知道我不是那種,會說什麼甜言蜜語或是什麼承諾的人。所以……”無影快步飛奔着。

因爲餘夢沒有再說話,所以無影才知道她已經昏睡過去了。但無影心裡更加着急了,於是加快自己的腳步。

瓢盆的大雨讓西京街上空無一人,許多店鋪也已經開始關門了。不時有個關門的店家嘟囔着:看樣子,這雨會連接下幾天了。

“孃親,是無影哥哥。他回來了,懷裡抱着的好像是,是餘夢姐姐哦。”那個送花給無影的小女孩說道。“咦,奇怪,無影哥哥怎麼跑那麼快,而且還是沒打傘?”

“是嗎?”孩子的母親半信半疑的往門外看了看。但無影抱着餘夢已經跑遠了,完全沒看見無影的身影。於是孩子的母親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拉着花靈進去了,然後把門關了起來。“大雨天的,是沒人買花嘍。”

“夫人,我看這雨會連下幾天。不如我們一家三口回一趟老家吧,就讓盆裡的花自生自滅幾天,你說好不說?”孩子的父親說道。

“嗯。那我先去收拾收拾。”孩子的母親格外高興。

而在相府的大門口,藥離和楚歌不時地探出頭來,希望能在濛濛的街道的轉角看到無影和餘夢的回來。

“怎麼還沒會來?”藥離在門口外來回地走着嘀咕着。在牆角那裡放着兩把溼嗒嗒的傘。

“無影他們兩個回來了,藥離!”楚歌尷尬地看着藥離。

“看到了。”藥離走到牆角拿起自己的傘往雨中走去。“無影,餘夢怎麼了?怎麼回事,傘呢?”

“先別說那麼多了,餘夢發燒了。”無影沒有停下腳步,與藥離和楚歌先後擦肩而過,往門內走進去。藥離緊隨其後。

“哎……”楚歌呆呆站了一會兒,然後拿起自己的傘跟在藥離的後面。

“藥離,你快幫餘夢把衣服換了。”無影把餘夢抱回她的房間。

“這還得了?體溫都快和我們的差不多了。”藥離從無影手裡接過餘夢。“行了,我知道了。無影,你先出去吧。”

“好。”無影依依不捨地走了,門應聲被關上。

“無影這是怎麼了?”藥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過了一會兒,房門被打開,藥離從裡面走出來。

無影看到藥離的第一時間就問:“藥離,餘夢怎麼樣了?”

“放心,只是發燒了。有我在,沒事。”藥離輕鬆地說着。

“好。”無影終於鬆了一口氣。

“無影,你先去吃點東吧。這裡有我就行了。”藥離說道。

“對,無影,先去吃些東西。”楚歌趁機拉着無影走。

“楚歌,你幹嘛?”無影大概是還沒完全回過神來。

“我……沒幹嘛!”楚歌雖然心虛,但還是不肯放開無影。

“算了,還是趕快去煎藥吧,別想那麼多了。”藥離看着無影和楚歌的離開,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伊言辭世後的第一天就這樣過了。

第二天早上,雨下了一夜還是沒有停。空中時不時會有幾道閃電打下。那十二顆懸在紫薇閣銀頂周圍的廣佑王珠,越發的閃亮了,甚至在昏暗朦朧的雨天都能隱隱約約的看到它們發出的光芒。

“只怕這十二顆沒人能取下來的廣佑王珠,終將成爲最大的隱患。眼下,來自四面八方的劍客紛紛雲集不死城,絕不像表面的那麼簡單。紫薇,連你都對自己創造出來的機械之心也無法隨心所欲地運用,我到底又該怎麼辦?”英子看着空中時不時打下的閃電自言自語的說。

在英子自言自語的那一刻,相府的釋天也有着同樣的擔憂。只見他站在瞭望塔樓上眺望着那十二顆廣佑王珠喃喃自語着:“廣佑王珠吸收的能量一旦過多,後果將不堪設想。當下又是雷雨季節,只怕……言,這一切都絕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樣簡單,我該如何是好?”

“釋天先生,那東亭書房的事……”花奴來到瞭望塔樓,再次向釋天提及此事。

釋天轉身,看着不敢擡頭直視自己的花奴,心想:“花奴今天再次向我提起東亭書房,他到底知道多少是我不知道的關於言的事?東亭書房,到底又有什麼?”

“釋天先生,我知道您心裡在想什麼。但是相爺生前有規定,除了相爺本人,誰都不允許進去,因此花奴從未踏足過東亭書房。還是請您,親自去看看吧。”花奴的語氣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敬,就像對伊言一樣。

“好,我知道了。”釋天冷冷地說。“你去忙自己的事。我稍後會親自去看看。”

“是,釋天先生!”花奴畢恭畢敬地退下了。

釋天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看看東亭書房。

東亭書房坐落在相府東南方向的偏院裡。由於伊言本人也極少去,所以那裡已經是雜草叢生,野花競相鬥豔的荒廢偏院。然而不知爲何,那裡更是蛇鼠蟲蠍的天堂。

“怪不得只有言本人才能進去,原來是一間小鐵屋。”釋天撐着傘站在庭院裡,看着面前的花奴口中東亭書房。令人釋天詫異的是,從自己踏進小院子裡的時候,周圍的蛇蟲黑蠍,竟無一敢靠近自己,紛紛繞道而走或躲了起來。不過釋天對此並未多做理會,當他走上階梯,站在小鐵屋的門前時,所看到的是更令人不解的一幕。“言,居然用到了蝕心鎖?難怪花奴不敢來開這道門。沒有想到,言也學會這種機械術。這可是機械之心那本書上記載的機械術。不過讓我先試試,這紫薇口中的神乎其神的鎖到底怎麼樣。”

接下來只見釋天在庭院裡撿了一根枯枝,小心翼翼地去用那撿來的枯枝去撥弄一下那門上的蝕心鎖。讓釋天都感到震撼的事情發生了。那門上與尋常鎖具無異的的蝕心鎖,竟然像着了魔一樣跳動着,似欲掙脫之狀,晃動時與門板敲擊出“哐當哐當”的聲音,聲音過後快速變化成一個如碗口大的圓形的鋸口,且由慢而快最後飛速的旋轉着,像帶磁的磁鐵一般,把釋天手裡的枯枝一寸一寸吸了進去,碾磨成了一堆木屑。幸好釋天及時地放開了手裡的枯枝,否則他的手也可能會被那蝕心鎖碾磨掉。

“我,該說什麼?”釋天幾乎就要啞口無言了。“難道連我,都要用到沙狼的那句話了?”

蝕心鎖把那枯枝“吃”掉了,在圓形的鋸口停止旋轉後,馬上又變化回原本與尋常鎖具無異的摸樣,安安靜靜的掛在門上,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還好我留髮了,不然就沒法開這蝕心鎖了。”釋天無奈的搖搖頭,伸手拔了一根自己的頭髮下來。“這是我的頭髮嗎?看來回去要洗個頭了。”說着釋天便蹲了下來,拿着剛拔下來的那根髮絲,像穿針孔般,對着蝕心鎖上面那細小的孔穿了進去。

只見釋天拿髮絲想拿着尋常的鑰匙一樣,鼓搗了一下,“啪”的一聲,蝕心鎖被打開了。

“紫薇,我還真的想試試,你口中神乎其神的機械之心上記載的機械術。”釋天心有餘悸地伸出手,輕輕碰一下已經被打開了的蝕心鎖,沒有任何變化發生。“看來是真的了。”釋天終於鬆了一口氣,把鎖釦上的蝕心鎖拿了下來,拉開鎖葉,用力地推開那道小鐵門。小鐵屋的密閉不透氣的,所以當門被打開時,屋裡屋外的氣流互相亂竄着。屋裡裡面黑麻麻的,幾乎看不見裡面放着什麼東西。釋天把手裡的傘放在門口,緩緩地走了進去,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火摺子,點燃了掛在頭頂的油燈。視線頓時明亮了起來。屋裡擺着一個方形的桌子,桌面上的紙凌亂地擺放着,就連地上也都到處都是一張張寫了字的紙。

釋天拿起一張不小心被他衣角碰落在地的一張紙,上面清秀的字跡寫着:

黃昏回別眸

東風在拂手

發鎖眉頭

月倚上了無言小樓

彷彿看到了你的別影在遠走

漸漸消瘦月下的盡頭

夜開始慢慢溼透

花落紙窗後

眉月往西走

只聽聞東亭小樓

唯琴獨鳴

月滿虛掩小窗

淡妝伊人消瘦

提筆遲卻

忍住不讓淚落

紙上卻暈開了我的念想

是煙消雲散還是永無止境

看着看着,伊言的笑臉便浮現在了釋天的腦海裡。釋天拿着那張紙癱坐在椅子上,傷感像潮水般涌上臉。

“滴答”一聲,一滴淚落在桌上厚厚的紙堆裡。那些紙竟然因爲那一滴淚而燃燒了起來,火焰是淡紫色的。釋天被眼前的那一堆因眼淚而燃起來的紙嚇了一跳,而淡紫色的火焰並沒有讓他感到灼熱,那讓他瞬間明白了桌上的紙是一種叫“以夢”的紙,碰到眼淚便會自動燃燒起來。

“言在這裡寫下對紫薇的思念時,爲了不讓自己落淚,竟然用到了‘以夢’紙。”釋天自言自語到。

桌上的紙燃燒過後,只留下一堆灰燼。在灰燼下面的桌面上,除了刻寫了一些字樣之外,好像還有一本書。

釋天遲疑了一下,還是用手掃開了覆蓋在上面的灰燼。看見書名的時候,釋天一字一頓地驚呼着那四個字:機械之心!

大概在小鐵屋裡坐了多久連釋天自己也不知道,當他懷揣着那厚厚的本機械之心的書從裡面走出來時,才發現已是中午時分。雨依舊下着,每隔一個或半個時辰還會聽聞雷聲響起。釋天拿起地上的傘,把蝕心鎖掛回原來的位置,鎖好了門,就回去了。

“師伯,您一上午去哪了?我都找您好久了。”在釋天無精打采地回到大廳時,藥離焦急地問。 “怎麼,花奴沒和你們說我去哪?”釋天有些意想不到,但也暗自慶幸花奴沒有說出去。

“花奴?”藥離有些摸不着頭腦。“我問了,可花奴沒說。他當時冒着雨在忙着砍掉院子裡的梨花樹。那是師傅生前交代的事,所以我就沒多叨擾花奴。”

“這樣啊。”釋天坐下後喝了一口茶以提提神神。“對了藥離,找我有什麼事?”

“今天有人上門挑釁,說是有人出五百萬懸賞我們的人頭。”藥離神色頗爲慌張,彷彿剛和那些挑釁的人打鬥過一樣。

“那結果怎麼樣了?”釋天不冷不熱的問着。“藥離,你不會就是爲了這件事就變得慌慌張張的吧?”

“師伯,怎麼您也像無影他們一樣,都這時候了還能這麼悠然自得?”藥離很失落。

釋天站起來語重心長地說道:“藥離,師伯只能和你說,往後的幾天還會發生更多的事。現在這兩天來挑釁的還只是些不起眼的角色,交給府上的禁衛軍就行了。我們要留些精力去應付後面的事才行。”

“怎麼你們說的話都是一樣的?我可就有得忙了,還要救人。”藥離自言自語着走掉了。“算了,我去看看離魂那傢伙吧。”

“這孩子身爲大師姐,平時怎麼看都不像是遇事會慌張的人。不過也難怪,她一直都是跟在言的身旁,也沒獨自經歷過什麼大事。只是言能有這幾位弟子,還不知道是該替她喜還是替她憂。唉……”釋天無奈地看着藥離。

“藥離師姐,你怎麼無精打采的?”當藥離不知不覺地經過花園的賞花園的庭院時,恰巧碰到無影剛從花棚那邊回來,而且身後還藏了一束花。只是花束裡並沒有玫瑰花。

“沒事,我很好!”藥離難得看見無影也有害羞的時候,但她心裡的失落更是不言而喻了。

“那……”無影沒有多做理會,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

“前幾天還形同陌路似的,今天就……難道愛真的比我藥箱裡的藥粉還要神奇,能癒合天大的傷口?這餘夢,也太……”藥離呆呆地看着無影往不遠處走去。而餘夢正在坐在石桌邊上,喝掉了碗裡的藥後擡頭就看見了藥離,於是笑着向藥離招了招手。

“行了,別藏了!我還不知道你手後面藏着一束花?”餘夢披着一件毛絨披風坐着,氣色好多了,頭上也沒有戴那冰弩釵子。

雨還在滴答滴答的下着。

“喂,餘夢,你能不能按照常規來,好歹……”無影一副苦瓜臉,悻悻地把花遞到餘夢手中。

“說下去,我聽着呢!”餘夢對着花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抿嘴偷笑一下。那對左深右淺的酒窩特別顯眼。

“說什麼?”無影反倒一臉惘然了,只是不知道是假裝還是真的。

“現在給你按常規來了。剛纔你說到好歹,好歹什麼?”餘夢端坐好一本正經洗耳恭聽的樣子。

無影上下瞅瞅,索性簡單明瞭地說:“不好意思,忘了!”

“沒意思!”餘夢一副索然無味的樣子。

“那我走了……”無影轉身就走。

“息無影,你給我站住!”餘夢由於有病在身,所以一激動之下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由於下雨的緣故,無影並未察覺到餘夢的氣息的怪異之處,所以心裡還暗自得意:看你能拿我怎麼樣?但是當他緩緩轉過身時,本以爲會看到餘夢氣急敗壞的臉色,只是沒想到餘夢的臉色還是一樣的那麼蒼白。

“息無影,你……”餘夢有氣無力的。

“餘夢,你怎麼會?對不起,剛纔我是故意,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故意想……”看見餘夢有氣無力的樣子,無影手腳不知所措,嘴裡又嘰裡呱啦,詞不成句的,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哎呀,不說了。你不要緊吧?這裡風大,溼氣重,我還是扶你進去好了。”

“呵呵……”餘夢撲哧一聲,虛弱無力地笑了笑。“息無影,我就是喜歡看到你剛纔那副,手忙腳亂的樣子。”

無影無可奈何的看着餘夢說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取笑我?”

“誰叫你平時連話都不多說一句,像個悶葫蘆一樣!”餘夢一會兒嘟囔着嘴,一會兒喜笑顏開,一會兒又得意忘形的。“這下好了,讓你在我面前出出醜。看你剛纔還故意氣我?”

“出醜就出醜,無所謂!”無影無關痛癢地說着,“反正是你又不是別人!”

餘夢壞壞的說:“看來,你是嫌不夠嘍?”

“別鬧了!”無影似乎是害怕了。“我先扶你回去。這裡真的風挺大的,溼氣也真的挺重的。”

“好!”餘夢雖然爽快答應了,但是還是撒了個嬌,“不過你要抱着我回去。”

無影斜視着餘夢,說道:“這,不好吧?”

“怕什麼?這裡是我們家!抱嘛,好不好?”餘夢顯然知道無影在擔心什麼。

“不好!”無影不肯“就範”。

餘夢又心生一計,馬上漫不經心地說道:“那我不回去了,就在這坐着。什麼風大,什麼溼氣重,我看挺舒服的。”

無影環視四周無人才願意抱起餘夢,不過卻是用心事重重的口吻說:“餘夢,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餘夢以爲無影說的是什麼嚴重的事,所以很是焦急問道:“什麼不好的預感?”

“我感覺吧,就是,我在你面前,永遠都是輸的。”無影扭扭捏捏的終於說完了。

餘夢甜蜜地笑了笑,卻說道:“息無影,你今天的話說的太多了。從現在開始,不許再說話了!”說完她的側臉便和無影的胸膛吻在了一起,所以只能看到右邊臉那不太明顯的酒窩。

無影非常緩慢地走着,就像是散步一樣,走走又停停,一邊又徐徐說道:“不過輸給你,是應該的。因爲,我不忍心你輸!我希望我是那根永遠不會失準的指南針。”

“息無影,你今天中午是不是偷偷吃了什麼?蜂蜜嗎?還有,平時怎麼不見你說那麼多話?”餘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是嗎?”無影看了看懷裡嬌弱的餘夢。“這個平時吧,我只是覺得,其實時間大都是從人們的嘴皮下流走的,因爲在大多數的時間裡,人們只是在說些廢話或者是無病**罷了。所以我寧願用那些時間多做些事或者多去思考一些問題,就比如關於武學上的問題。”

餘夢說道:“不是吧?我怎麼覺得,你現在雖然是難得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可是我聽不出來哪一句是和我有關係的。”

“當然有關係了。”無影理直氣壯的樣子。“要不是我平時總是花那麼多的時間去思考問題,你現在怎麼可能在我懷裡?”

“所以說……”餘夢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無影長嘆了一口氣。“還是楚歌那傢伙說的對。”

“不是,楚歌說什麼了?”餘夢迷惘了,因爲不知道楚歌曾經和無影說過什麼。

“沒什麼。到了。”無影把餘夢輕放在牀上後,自己也坐在了牀邊。

餘夢躺下後看見無影也坐在了牀邊上,於是馬上緊抓着被角不放,緊張兮兮地問:“息無影,你幹嘛?”

“我?”無影不解。

“難不成這房裡還有其他人嗎?當然是問你了。”餘夢說到。

“只是想看看你睡着的樣子啊。人們都說睡美人睡美人,我還沒看過。況且你還沒睡着就這麼,這麼漂亮。”無影支支吾吾的。

“不給看。”餘夢把被子一拉,把自己頭給蓋起來了,還躲在被窩裡偷笑着。

“那我先走了!”無影說道。

“別!”餘夢立馬掀開被子露出了自己的臉。“好吧,就看你可憐,讓你贏我一回。”

“那,睡吧。”無影輕聲說道。

“嗯。”因爲藥效的原因,餘夢眨了眨睫毛後,疲憊的雙眼緩緩地合上了,很快就睡着了。

無影看着看着那張熟睡的臉,嘴角也泛起一絲微笑的漣漪,只是沒過多久就關上門走了。

雨還是沒有停,時而大時而小地下着。

無影在經過錦春上養傷的房間的面前時,剛好看見藥離挎着個藥箱低着頭推門進去,於是沒有多做理會,徑自從門口外面走過。

“喂,錦春上,你在幹嘛?”藥離進門後正準備放下身上的藥箱,但卻看見錦春上坐在牀上,正手忙腳亂地拆着傷口上的線。

錦春上聽着聲音就知道是藥離說道:“我在拆傷口上的線。”

“這才縫上去多久,就可以拆了?”藥離不相信地走過去看了看。“這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的體質和別人的不同,又或許是我經常受傷的原因。不過我每次受傷,都沒試過用針線縫合傷口。沒想到的是,這次我身上的傷口竟然比以往還癒合得快些。我想大概是因爲用針線縫合的緣故吧。”錦春上說到。

“你到底是什麼人啊?”藥離看着那一道道幾乎就要癒合好的傷口,簡直就是不敢相信。

錦春上認真的說道:“我?就是錦春上。”

“算了,我不是說這個。”藥離從藥箱裡拿出一把鑷子和較小的剪刀。“快點下牀,站着,轉過身來,我來幫你把線拆掉,還是從背部開始吧。”

錦春上按照藥離所說的,下牀,站着,在轉過身之後才說道:“謝謝你,藥離小姐!”

藥離冷冷地說道:“不用謝我!我只是做了一個醫者所應該做的事!”

“這兩天,府上有沒有什麼人來挑釁鬧事?”錦春上忍着痛癢問到。

藥離說道:“有。不過師伯說了,目前都是小角色,尚不足爲慮!”

錦春上咬着牙根仰起頭臉對着房頂說道:“聰明的人都會選擇準確的時機出手,這很正常。”

“所以,你是經驗豐富的嘍。”藥離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語氣只中也是包含了一點諷刺的味道。

“那都是用別人的生命和我自己的鮮血換來的經驗。”錦春上回想着過往,忘記了身上的痛癢之覺。“記得我第一次殺人時,根本就什麼都不懂。我只是拿着刀直接就往那人家裡衝了進去,結果雖然是我把那人殺了,但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傷。那是第一次受傷,又沒人照顧,我只是拿着那僱主給我的錢,到最近的藥鋪隨隨便便地買了些藥回來,而且還是在被我殺掉的那個人的家裡把傷養好的,因爲無地可去。我在那人家裡足足躺了半個月。那具屍體發爛發臭了我都沒有力氣拖去埋掉。那第一次殺人值得慶幸的是,我所殺的人性格比較孤僻,朋友極少。他家房子又是安在偏僻的地方,所以我把他殺了直到我把傷養得差不多了還沒被人發覺,就是苦了我跑來跑去的買藥。”

“很明顯,你天下第一刺客的名號得來不易。”藥離話裡諷刺的味道更重了。

“沒有哪個‘第一’的名號是唾手可得的。”錦春上感慨到。

“可我卻在幫着你這個殺人無數的人。”藥離埋怨到。

“背上的線應該拆完了吧?”錦春上突然說道,“我記得背上沒有幾道傷口的。”

“剛剛拆完,你急什麼?你以爲我願意幫你嗎?”藥離頗爲不滿,“好了,轉過身吧。”

沒想到,錦春上一個快速轉身險些就撞上藥離。不過雖然沒撞上,但是兩個人的鼻尖卻輕輕地觸碰到了一起,以至彼此之間都能吸到彼此呼出的氣體。

“不好意思!”錦春上率先回過神來急忙道歉到。

“沒什麼!”面紅耳赤的藥離嘴裡說着沒什麼,但心卻在撲通撲通快速地跳動着。

“剛纔實在對不起了!害你緊張了。”錦春上說道。

“啊?你怎麼知道的?”藥離驚慌問到。

“你又忘了?我現在是個瞎子,所以我的聽覺……”錦春上說到。

“好了,現在繼續吧!”藥離深呼吸着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

“你確定嗎?”錦春上聽了聽,那撲通撲通的心跳聲確實小了些。

“喂,你哪來的廢話?”藥離呵斥着。因爲她有些不耐煩了。因爲她想着趕緊把線拆完趕緊離開。

“好!聽你的!不廢話!”錦春上幾乎被嚇了一跳。

“……”

伊言辭世後的第三日。

風吹雲動,斜雨不眠不休地下着,脾氣就像一個還未收到愛人的道歉的女子,時而倔強,時而泄氣,時而失落,再時而莫名傻笑着。

伊言生前和她的四個徒弟走得最多的西京街,依舊是那般冷清。街道上的積水可以漫過行人的鞋頭。偶爾會看到一個從遠方而來的劍客從西京街徑自走過。透過朦朦朧朧的窗口,可以看見唯一那間花店裡的花開得那樣的鮮豔。

在如此天氣裡,整個偌大的不死城就像進入了休眠期的一般,除了雨聲和風聲,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放眼看去,在昏暗的天空之下,那不死城熙熙攘攘又燈火通明的蘇摩居,彷彿就在高聳入雲的紫薇閣的腳下。紫薇閣銀頂,完全隱沒在黑色而稀薄的雲層中。

無影佇立梨花小院前的亭子裡,看着眼前雨中的梨花小園。矮梨花樹已經被花奴全部連根起了,只是還未清理,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梨花瓣散落得滿地都是。

餘夢披着一件雪白的羽毛披風,悄無聲息地來到無影身旁,側過那張小圓臉疼惜地看了一眼無影而沒有說話。

無影站着一動不動,說道:“其實不管你怎麼努力去忘記心之所愛,但思念的根源就是生命的盡頭。就像花奴爲師傅中下的這些梨花樹,如今都連根拔起了。”

“無影,我……”餘夢低了下頭,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無影轉過身,撥弄了一下餘夢披肩的散發,雙手挽於餘夢的頸後,笑着說道:“放心吧,我沒事!”

餘夢沒有說話,而是側臉貼到了無影的胸膛,雙手從腋下跨過去搭在無影的雙肩上。

“餘夢……”無影似乎被餘夢的舉動嚇了一下跳,一緊張起來想要閃躲似的。

“怎麼了?”餘夢迷惑地擡頭看着無影。

無影把餘夢緊緊的摟着,臉貼着餘夢的髮絲說道:“沒什麼。我只是,只是有些不習慣。”

“不習慣什麼?”餘夢問到。

無影說道:“這一下子就多了個人在懷,一時間還真的不太習慣。”

“息無影,你的意思似乎就是說我是多餘的嘍?”餘夢使勁地掙扎着,奈何因爲虛弱並沒能掙脫無影強有力的懷抱,所以又只好靜靜地等着無影會如何解釋。

無影緊緊抱着不放,卻是慢吞吞地說道:“那倒不是,就是不多不少或不可或缺的那種。你想,這美人在懷的感覺總是需要些時間去適應的嘛!”

聽聞無影的話,餘夢那從無影雙手腋下慢慢地攬得更緊了,又面紅耳熱的,但嘴裡卻說:“是嗎?可我不覺得。除非你能說出來!”

“餘夢,你能不能,先把手鬆開?我,我感覺就快窒息了。”無影有些呼吸急促,用力地嚥了一下口水,臉紅通通的,心在撲通撲通地響。

“怎麼了,是不是我抱得太緊,勒到你讓你透不過氣了?”餘夢放開手後,焦急地問着。

“是,是,是……”無影喘着氣,不好意思地用手指了指餘夢的胸部說到。

“你,快回答我剛纔的問題好不好?”餘夢羞愧地低下頭,轉過身背對着無影。

“你先等一下,讓我先喘幾口氣!”無影深呼吸着。

餘夢依然背對着無影,滿心期待地等着無影的答案。

無影原地徘徊了幾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讓自己從剛纔的緊張情緒中跳出來,然後把餘夢扭轉過來面對着自己,屏住了呼吸,鄭重其事地說道:“餘夢,我想說的答案是,我能看見你的優點和缺點,但我在乎的是你的優點。”

“那缺點呢?”餘夢不依不饒。

“這個……”無影似乎有些措手不及似的,作苦思冥想之狀。“好像暫時沒發現你的缺點吧。不過,我倒是還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餘夢好奇的問:“什麼秘密?”“就是,其實在你身上還有我唯一看不上眼的東西!”無影打算吊足餘夢的胃口,所以又賣了個關子。“你想不想知道?”

“到底是什麼呀,你快說好不好?”餘夢看着無影那詭異的笑容,有些迫不及待似的。

“你想知道啊?”無影說,“其實就是,我還未發現的你的缺點,那都是我看不上眼的!即使哪天我不小心發現了,沒關係,我眼睛和心還有另外的功能,能夠把它們無限無限地縮小,直至可以忽略的地步。”

看着無影認認真真地說完,餘夢輕輕一彈無影的額頭,說道:“哎,息無影,我開始發現你的缺點嘍!”

“啊……”無影有些無語,像一朵蔫了的花似的看着餘夢。

“就是,就是,就是你太壞了!”餘夢呵呵笑着,本就沒什麼血色小圓臉一下變的有些紅潤了。

“我?這叫壞嗎?”無影感覺自己幾乎就快找不着北了。

“壞!”餘夢一下又撲進無影的懷裡,緊緊地抱着。

“餘夢,你能不能別抱那麼緊呢?”無影的呼吸馬上又變得急促了,雙手遲疑了一下還是抱住了餘夢。

“息無影,你說的美人在懷的感覺,不會就是……”餘夢越抱越緊,雙手在收縮着。

“我……”無影緊張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了。

“咳咳……”楚歌的聲音在響起。

無影和餘夢分開了並肩站着。餘夢在整理着自己有些離亂的披肩散發。

無影假裝不慌不忙地問道:“有事嗎?”

“咳!”楚歌清了清喉嚨。“那個,今天似乎是來了幾個比較狠的角色,府上的禁衛軍有些吃不消。所以 我們最好還是過去看看。”

“釋天師伯呢?”說到府上的事,無影鎮定自若的。

“還在紫薇閣。”楚歌驚詫地看着無影,那質問的眼光彷彿是在說:你小子真是“見色忘事”,現在還是早上而已,釋天師伯纔剛去紫薇閣沒多久,哪能這麼快回來!

“餘夢,你自己先回房裡。我和楚歌先去看看什麼情況。”無影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徑自走了。

楚歌一開始時還沒反應過來,看着無影徑自走了,自己快手快腳地幫餘夢把披風正了正,心不在焉地說了句:“你先回房。”說完後才又疾步追上了無影。

餘夢站在原地看着遠去的兩個人,卻是淺笑着說道:“息無影你這傢伙,我連頭都沒來得點,你居然徑自走了。”說完餘夢便悠然地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着。

相府門口,一個禁衛軍兵被一把長刀的主人砍退,直接從門外甩飛了進來,口吐鮮血之後,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死了。屍體倒下時濺起了一陣水花。一把聲音從大門外面傳進來:“原來不死城的禁衛軍也不過如此!”話音落畢,從門外緩緩走進來三個,分不清是被鮮血或雨水濺了全身的人。每個人腳穿戰士之靴,身着束裝,窄領,袖口小,全身除了膚色之外,俱黑,披頭散髮,手裡都握着一把和無影那七雪刀一樣長度的長刀。

“滴答。”刀尖上的血在滴落,與地面上的水碰撞在一起。

“東夷三絕刀!”率先到達的藥離兩手空空,冒雨站在衆禁衛軍士兵的前面,看着面前把禁衛軍打得狼狽不堪,屍橫遍地的三個人。

“廢話少說,就你一個人出來迎戰?”三絕刀裡領頭的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子,年齡在二十五歲左右。雖然是男裝打扮,但即使是在雨中和只要距離不是太遠,誰都能問到一股濃濃的櫻花香氣。由於她全身被雨水溼透緣故,所以女子前凸後翹的身材特徵就變得有些許明顯了。

“足夠了!”藥離其實是有些心虛的。畢竟東夷三絕刀也是東夷城邦赫赫有名的劍客,人稱絕情、絕意、絕心。而剛纔說話的領頭人姓洛,名絕心,口鼻臉和耳朵都小得恰到相符相稱,只有那雙水靈的眼睛是大的,耳朵上有好幾個小孔,不過都沒戴耳環。雖是男裝打扮,但因爲被淋溼了的緣故,所以曼妙多姿的女子的曲線形態也露了出來,細看之下倒也還有幾分姿色。左右人稱“爾絕情”和“吳絕意”,是兩個比洛絕心還有年輕的男子,一直追隨在洛決心身邊。兩個人分別是隻有一隻左眼和右眼可以看得見,因爲另外一隻眼被眼罩着了起來,但誰也不知道是真瞎還是假瞎,除了身高比作爲女子的洛絕心還矮了些之外,再無可圈可點之處,長相更是平凡至極。他們二人若是站在人羣中,恐怕沒人認得。

左邊的爾絕情往前嗅了嗅,作出作嘔之狀,說道“這是什麼味?”

“是藥味,從那女子身上發出的。”右邊的吳絕意說道。

“去,換個人出來迎戰。我不和有病在身的人打!否則別怪我把這裡殺個片甲不留!”領頭的洛絕心女子捂着鼻子,不屑地斜視着藥離。

“你……”藥離惱羞成怒,一股腦地衝了過去,直接就動手了。

“喂,我說了不和有病在身的人打。”叫洛絕心的女子只守不攻,只是左右閃躲,根本沒有出手的意思。

爾絕情站在一旁,眼看十多招已過,但洛絕心還沒有還手的意思,仍舊是隻守不攻。於是說道:“大姐,那女子出手招招致命,當心!”

“大姐,給她點顏色瞧瞧!”吳絕意手舞足蹈的,長刀晃來晃去地說到。

“看吧,我就說女人和女子打架沒什麼可看的!”爾絕情存心刺激洛決心。

“爾絕情,你給我閉嘴!——你這女人,蠻不講理。我說了不和你打,還動手!那就別怪我了。”洛有些不耐煩了,說話時一個分心,險些被藥離踢到臉了,幸好是躲得快。但洛絕心似乎也被藥離激怒了。洛決心把刀甩給了爾絕情,用拳腳上的功夫和藥離較量。只是沒過幾招,洛絕心一個轉身窩心捶,打到了藥離的小腹上。藥離被拳頭打中向後滑出了一小段距離,但是並沒有倒下。後腳腳跟微微擡高,腳尖用力點地以消除向後繼續滑去的力量,同時在心裡默唸:楚歌,你和無影怎麼還沒來?藥離俯蹲在地上,蓄勢待發,擡頭看着叫洛決心的女子,自知自己不是她的對手,因爲剛纔對方几乎是毫不費力地接下了自己的二十多招,所以難免有些心慌,畢竟旁邊的爾絕情和吳絕意都還沒出手幫忙。

果然,接下來的過招,洛絕心反守爲攻之後,藥離逐漸開始吃不消了。但洛絕心的殺意已起,又怎麼會輕易收手?

藥離只勉強拆解了洛絕心十多招後,再也無力招架,被洛絕心轉身一個擡腳,踢飛在地。

“你這女人,我看你不像是普通人,定是這府上什麼重要人物。你報上名來,我好歹替你立碑。”爾絕情把刀架在了藥離脖子上。

藥離橫眉怒視着他們三個人,心裡卻在盼着楚歌他們的出現。

“我看是你脖子硬還是我的刀口鋒利。”吳絕意詭笑着,舉起刀就要砍下去。

作爲東夷三絕刀的領頭,洛絕心似乎有些不忍看下去,把頭扭了過去。

“找死。”寒月刃旋轉着破空乘風而來,所過之處,劍刃把雨滴切成了兩片並形成一個柱子裝的水滴漩渦。寒月刃不但擊飛了絕意手裡的長刀,還把絕意的手劃傷了。寒月刃劃傷絕意的手後,直接插入了相府的門板上。錦春上以魅影般的速度來到了藥離的面前,連着就是兩掌,直接拍飛爾絕情和吳絕意,然後伸出雙手將地上的藥離扶了起來。“藥離小姐,你沒事吧?”

藥離不好意思的推開錦春上的雙手,說道:“我沒事。”

“你們三個聽着,我看在藥離小姐的面子上,最好馬上給我滾。”錦春上側過臉,斜對着啞口無言的洛絕心,用耳聽了聽,只見手一晃動,寒月刃便飛了回來。

雨還在下着,只是越來越小了,雲在緩緩散開,不知不覺的,風也停了,似乎就是驟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似的。

“離魂?你……”洛絕心難以置信地看着錦春上被黑布幫着的雙眼。

“藥離,你沒事?”匆匆趕到的楚歌着急地問。

藥離沒有理會楚歌,而是躲到錦春上的身旁,反倒讓楚歌很是尷尬。錦春上把這一微妙的變化聽在了耳裡,放在心裡。

“藥離,你怎麼不等我們自己就動手了?”無影說道。

藥離有些愧疚,說道:“我只是,儘可能地不讓別人破壞我們和師傅的家!誰知道你們這麼遲纔來!”

“大姐,怎麼辦?”爾絕情和吳絕意在洛絕心耳邊問到。

“還能怎麼辦?走!”洛絕心雖心有不甘,但絕不敢和天下第一的刺客硬拼,況且旁邊還有無影和楚歌的存在。她只看一眼似乎就能知道了無影和楚歌的實力。

“可是……”爾絕情似乎吞不下被一掌擊飛的那口氣。

洛絕心呵斥道:“閉嘴!”頓時爾絕情和吳絕意連氣也不敢喘似的。

“讓他們走吧!”藥離卻是悶悶不樂的。

“藥離,小姐!”錦春上喊到。

“大姐,走了!”爾絕情和吳絕意提醒着洛絕心。因爲她似乎還沒回過神來,正在看着天下第一的刺客,曾經的離魂現在錦春上。

“好,知道了!”洛絕心頭一晃,似是悻悻的樣子走了。錦春上聽着那三個人的腳步走遠了,終於鬆了一口氣,但同時感覺到頭腦有些昏昏沉沉的。鮮血已經從窄袖口滲出,順着手指流落,滴在水面上。

“錦春上,你怎麼了?”藥離第一時間發現了錦春上的異樣。

無影看了一眼錦春上的手臂,果然衣服已經被鮮血浸透,說道:“是剛纔運功導致還未癒合好的傷口裂開了!楚歌,快幫忙扶進去。”

“好。”楚歌走在右邊,把錦春上的手塔在自己肩上。藥離則匆匆地跑去拿自己的藥箱到錦春上的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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