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面,王秋還看到了創作了國歌,也就是《義勇軍進行曲》的田漢——由於在十一月的時候,金奇娜和穿越者們在上海一口氣宰了十二個藍衣社打手的囂張行徑,導致上海的白色恐怖在年底進一步加劇,國民黨特務的搜查力度也大大增強,以至於殘存的上海地下黨“文委”組織,被提前了大約兩個月破獲。
作爲“左翼作家聯盟”發起人的田漢,也在這場變故之中不幸被捕,先是在上海經受了一番刑訊,然後因爲有人保釋和說情,這才被轉送到了蘇州反省院來……眼下他的衣服上還是血跡斑斑,看着很悽慘。
除此之外,就是一大批各式各樣的愛國青年。很多人是因爲在街頭上舉旗遊行和發傳單而被捕的,也有不少倒黴蛋僅僅是在街上拿了別人散發的傳單在看,就被不由分說地抓了進來……
這幫熱血青年雖然數量衆多,但真正的黨員卻是寥寥無幾,也沒有多少名垂史冊的大人物。
僅有兩位讓王秋稍微有些注意的,一個是五星紅旗的創作者,因爲上街遊行倡導抵制日貨,而在一週前被捕的愛國學生曾聯鬆。另一個值得關注的,則是未來國徽的創作者,年僅17歲的漫畫家張仃……嗯,這傢伙的名氣相對來說更大一些,是一位百科全書式的藝術大師,開國時設計過國徽、政協會徽和一系列紀念郵票,之後拍攝了著名的老動畫《哪吒鬧海》,甚至開創了《小蝌蚪找媽媽》這一富有我國傳統特色的水墨動畫流派,此外又負責過七八十年代首都機場、長城飯店等處的巨幅壁畫……遺憾的是,如果是和平建設年代,他們兩位的天賦應該能夠得到更大的發揮。但現在嘛……似乎就有些雞肋的感覺了……
“……嘖嘖,國歌、國旗、國徽的創作者,居然都被咱們給一股腦兒收集全了!”王秋忍不住嘖嘖稱奇,“……還有陳-獨-秀、何香凝……這都足夠湊出一個全國政協了!”
“……何止是政協啊,算上他們的人脈,恐怕就是再湊一個黨中央都勉強夠了!”楊教授苦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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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完了革命同-志之後,接下來就要說到革命叛徒了。
——所有人在之前都未曾想到的是,我黨目前的第一大叛徒顧順章,此時居然也關在蘇州反省院裡!
顧順章,上海人,我黨早期領導人,地下情報人員,秘密特務組織中.共中.央特科的負責人。在土地革命戰爭前期,由顧順章領導的“紅隊“極爲活躍,懲治了不少叛徒特務,使敵人聞風喪膽,他也由此在“八七”會議上當上了政-治-局候補委員。然而,隨着地位的上升,顧順章日漸驕縱,生活作風極爲腐化奢侈。他的下屬陳賡曾憂慮地對人說:“只要我們不死,準能見到顧順章叛變的那一天。”
非常遺憾的是,陳賡的預言不幸一語成讖。由於其性格散漫,幫會氣息濃厚,周.恩來和陳賡等人對顧順章頗不放心,準備將其調離特科領導崗位,以康-生代之。然而,就在黨中央考慮把顧順章調離特科,讓知識分子出身的康-生取代他之際,顧順章對此有所耳聞,並且極爲不滿,頓生叛變之心。
1931年3月,顧順章勾搭上了一個女人。因爲缺錢,他居然化名到武漢登臺表演魔術,結果被國民黨特務認出,當場逮捕,迅速押解到國民黨武漢綏靖公署行營。接下來,沒有嚴刑拷打,也沒有威逼利誘,顧順章幾乎是主動地立即叛變投降國民政府。由於顧順章知道的內幕實在太多,他的叛變讓我黨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被黨史上稱爲“中.共歷史上最危險的叛徒”。因爲當時我黨許多基層的“交通線”和“聯絡員”,都是顧順章一手建立起來的——顧順章叛變後,武漢方面的地下黨聯絡員立刻全部遭到捕殺。
同時,好幾個黨中央要人也是死於顧順章之手:
當時,惲代英被關押在南京,化名王作霖,國民黨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地下黨方面的營救也有望成功。顧順章一到南京,立刻揭露了真相,惲代英旋即被處決;
時任總書記的向忠發,也是因爲被顧順章摸清了習性,才遭到逮捕;
接着,顧順章親自帶人到香港,抓獲了中-共-政-治-局-常委蔡和森,將其引渡到廣州後殺害;
到了1933年,陳賡在上海治好腿傷即將返回蘇區前夕,也在上海落入了顧順章佈下的羅網。只因陳賡早年對蔣介石有救命之恩,在宋慶齡等各界人士營救之下,蔣介石對其“特赦”,他才逃過一劫。
總之,顧順章可以說是中.共地下黨的剋星——他叛變後,那些曾經與他相熟的人,在上海完全待不下去。因爲顧順章已經對他們的思維方式、生活習慣、活動規律、僞裝技巧了如指掌,任憑你再怎麼擅長地下工作也是無用。最後甚至逼得整個中央局都走投無路,不得不遷移出上海,逃亡江西蘇區。以至於整個長征期間,我黨都跟共-產國際幾乎斷絕了聯繫。
鑑於上述功績,顧順章一度頗受陳立夫的重用。但問題是,顧順章看不起自己的頂頭上司徐恩曾,並對其十分不滿,暗中吃裡扒外,同另一位特務頭子戴笠勾勾搭搭;還到處發牢騷說什麼國民黨、共-產-黨都有缺陷,要自己組建一個新的政治團體……這些都是被蔣介石討厭的,更是被徐恩曾根本不能容忍的。
於是,徐恩曾就以顧順章組建第三黨的罪名,在1934年10月將其逮捕。起先是囚於南京監獄,之後又轉押到蘇州反省院。更慘的是,因爲顧順章在特務中名氣甚大,傳說其不僅精通化裝術、魔術,而且會催眠術,甚至“土遁術”。爲此,國民黨特務特意給他穿了琵琶骨,以鎮其邪術,防其逃跑。
按照原本的歷史,顧順章將在牢房裡受盡折磨,最終在明年夏天以“共.諜”的罪名被處決——由此可見,叛徒的最終下場多半是裡外不是人。哪怕你給敵人立下如此大功,到頭來依然還是共.諜……
當然,在眼下這會兒,顧順章還沒有變成一具屍體,但也已經被鐵鏈穿了琵琶骨,蓬頭垢面、血肉模糊……王秋原本還想提審一下他,好查清若干歷史謎團,誰知提出來一看,這傢伙居然已經被割了舌頭……
“……唉,這傢伙……就交給方誌敏處置吧!”王秋嘆息道,“……相信會有很多同-志想要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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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同-志和叛徒之外,蘇州反省院裡還關着不少各式各樣的奇葩。其中包括被誣陷成“紅色資本家”的上海灘大亨,被黃埔嫡系給扣上了“通匪”罪名吞併掉部隊的雜牌軍將領,因爲主張簡體字而被老學究們誣告成“赤色分子”的鄉村語文教師……還有因爲“思想赤化”而被投入監獄的國民政府中央監獄長鬍逸民——可憐他前腳剛剛巡視過江浙各地監獄的衛生狀況,後腳就被丟進了牢房裡親自“體驗生活”……
而最最奇葩的,則莫過於一位自稱是從藏區來上海雲遊的“紅色活佛”——這個名叫格桑仁波切的傢伙,不知怎麼地在上海跟藍衣社的人起了衝突,結果被扣上了“赤-匪”的帽子丟進蘇州反省院,成了一名讓人哭笑不得的“紅色活佛”……由於特務們都知道他爲啥被關進來,所以倒也沒怎麼爲難他。誰知格桑仁波切這傢伙居然破罐子破摔,真的在監獄裡跟地下黨員們探討起共-產-主義,還琢磨出了一項成果……
眼下,這個依然身穿囚服的“紅色活佛”,就捧着他精心編撰的《共-產心經》,高聲唸誦着向王秋獻寶:“……爲人民服務即菩薩行,南無共-產陀佛;故知共-產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產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共-產-主義者,斯乃馬列之密藏,諸黨之法寶。一句之內,包法界之無邊;一毫之中,置剎土而非隘。馬恩列菩薩,行階級鬥爭多時,照見共-產之光,度一切工農……一切黨員,行深共-產波羅蜜多時,心無私念,無私念故,無有財產,遠離經濟糾紛,究竟和諧。
所有一切衆生之類,若有產、若無產、若自願、若非自願;我皆令入無餘共-產而滅度之心無集體,無集體故,無有進步。遠離階級理想,究竟反-動……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馬恩不負卿……
天下善男信女,執珠誦唸,善哉善哉南無共-產陀佛。”
“……好了好了,這位大師,請您別再唸了,我聽着頭疼……”
王秋苦笑着阻止了格桑仁波切的唸誦,“……嗯,以您的佛學水平,應該是足以擔當本地蘇維埃政府的宗教辦副主任了,我可以給你向方誌敏寫一封推薦信,不知大師是否願意屈就?”
……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這個瘋瘋癲癲的奇葩活佛,王秋又揉了揉青筋亂跳的額頭,這才掏出無線電對講機,開始處理在這個夜晚最緊迫的任務,“……絲絲——是馬彤嗎?請問一下方誌敏,他們的《告全國人民書》寫好了沒有?呃?還在修改錯別字?讓他們快一點,爭取在天亮的時候就能開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