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亮橘黃囚服、塑料拖鞋……看着已經跟現代囚犯差不多了,只是還要注意檢查一下他們的身材,看看皮膚上有沒有什麼會顯示出古羅馬時代風格的紋身,以防被實際解剖的醫生髮現倪端……”
在這座臨時監獄的院牆上,王秋一邊用看待死人的眼光,略帶不忍地俯視着不遠處那些無所事事的羅馬戰俘,一邊扭頭對身旁的埃及豔后克里奧佩特拉說道,“……還有,處決他們的法律文件準備好了嗎?”
“……唉,早就準備好了!雖然我怎麼看都覺得這是多此一舉,你們的政府又不會隔着蟲洞跟我建交……”
埃及豔后嘆了口氣,取出一卷裝裱精美的莎草紙,上面分別用象形文字、古希臘文字和簡化版漢字書寫了一份諭令。主要內容就是以埃及女王克里奧佩特拉七世的名義,宣佈按照埃及托勒密王朝最新制訂的法律,將兩百二十三名羅馬戰俘和八百五十五名亞歷山大港暴民統統判處死刑,剝奪一切合法權利,並且交由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代爲處決……最後在卷末蓋上了埃及豔后的印璽,並附有她的親筆簽名。
“……雖然你覺得這看上去像是欲蓋彌彰,但我們畢竟還是需要講究程序的。這份法老諭令確實是沒有什麼實際效用,不過萬一到了此事被人翻出來攻訐的時候,多少也能湊合着充當一下擋箭牌用用……”
王秋草草掃視了一遍這份寫在莎草紙上的諭令,在漢字內容裡沒發現什麼不對,就把這張莎草紙收起來,捲成一束,收到自己的揹包裡,同時苦笑着搖了搖頭,“……唉,當初那位馬主任在阿茲特克帝國提出要利用當地活人祭祀的風俗,搞跨位麪人類器官的買賣之時。我曾經站在道德和倫理的高度上,對此竭力反對,最終搞得此事流產。沒想到轉了一圈之後,如今的我爲了賺錢,還是做起了這種買賣……唉,看來,這果然跟先哲曾經說過的一樣,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着血和骯髒的東西……”
“……是啊,一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膽大起來。如果有10%的利潤,它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有100%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願意去冒被掛上絞架的危險……”
克里奧佩特拉女王聳了聳香肩,很流利地背誦出了接下來的一段話,然後語調一轉,“……不過,秋君,你也不必有太多的負罪感。這些羅馬戰俘和希臘暴民也都是咎由自取。當他們暢快淋漓地在亞歷山大港市區肆意燒殺的時候,恐怕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被當成豬羊般宰割的一天吧!”
說到這裡,她又憐憫地俯瞰了這些不知死期將至的羅馬戰俘一眼,幽幽地嘆了口氣,“……反正這幫傢伙本來就是要死的,那麼用他們的屍體發揮一點餘熱,爲其他人的生命健康而造福,又有何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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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天之後,羅馬戰俘們整天吃吃睡睡的悠閒生活,終於快要結束了。
先是在某一天清晨,埃及人不知爲何沒給他們提供早飯,然後沒等戰俘們鼓譟起來,一大羣盔甲明亮的士兵就突然闖入戰俘營,對驚魂未定的戰俘們宣佈說,偉大的克里奧佩特拉女王將要分批召見他們!
接下來,倒黴的瓦努斯就被不由分說地拖出人羣,罩上了黑布頭套,雙手用粗麻繩捆了起來,和另外十九個人一起被塞進囚車,然後一路顛簸着,不知是要被拉到了什麼地方。
這一變故讓瓦努斯感到十分惶恐,但如今的處境又讓他沒有資格提出任何抗議,只能滿心忐忑地等待着自己的最終下場。由於眼前一片黑暗,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所在位置和前進方向,只是隱約從那些嘈雜聲中可以分辨出,囚車先是在亞歷山大港的街巷間穿梭,然後四周變得安靜下來,似乎到了什麼僻靜之處。
又過了不知多久,囚車的門終於被打開了,兩雙強壯有力的手臂把瓦努斯好像小雞一樣提了起來,但卻沒有解開他的黑布頭套,而是把他直接丟進了某個空氣頗爲渾濁的狹小空間內。
接下來,兩眼一片漆黑,滿心惶恐不安的瓦努斯,突然聞到了一絲頗爲奇異的香氣。
再接下來,他就毫無徵兆地感覺頭腦越來越昏昏沉沉,最終頹然地癱倒下來,徹底失去了意識。
——埃及王宮廢墟內的一片小廣場上,眼看着二十個羅馬戰俘都像偷渡客一樣,被強壯有力的宮廷黑奴一個個塞進了某隻經過特殊改造的集裝箱,然後關緊了集裝箱門之後。王秋便摸出遙控器按了幾下,啓動一個壓縮氣罐,把預先準備好的麻醉氣體徐徐灌入集裝箱,以防這些羅馬戰俘在傳送過程亂嚷亂動。
下一刻,他就啓動了異能,把這隻搭載了二十個戰俘的集裝箱,傳送到了蟲洞另一邊的現代世界。
“……好了,我現在就過去跟蹤檢查這些傢伙,預計要過一陣子才能回到埃及這邊來。”王秋拍了拍手掌,然後自己也走到了漂浮在廣場中央的蟲洞下方,一邊走還一邊跟克里奧佩特拉女王說話,“……下一批賑濟難民的小麥,目前已經採購到了,我會在下一次穿越時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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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時空,上海郊區某座秘密倉庫。
在打開了鐵皮集裝箱的小門之後,就能看到裡面橫七豎八地躺滿了穿着亮橘黃囚服的人類。
其中一部分還活着,但絕大多數卻已經死了。
滿臉橫肉的蕭瑟副主任撇着嘴,渾不在意地檢查着這些羅馬戰俘的鼻息,同時有些失望地搖頭嘆息。
“……這一次的運氣似乎有點差啊!二十個人裡面居然只活了四個……這個比例可真是……唉——”
——王秋的時空傳送異能,用來傳送沒有生命的死物之時尚可,但在傳送活物和活人的時候,每次就都有最起碼高達一半左右的死亡率,而若是運氣再差一點,死掉七八成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望着遍地的屍體,剛剛親手殺害了十六條性命的王秋同學,只是一臉冷漠地嘆了口氣。
經過在幾個異世界的征戰殺伐之後,他如今早就成了殺人如麻的屠夫,已經越來越敢於直視僵硬的屍體,敢於無視淋漓的鮮血,在屍山血海旁邊談笑自若……而不會再像最開始穿越古代中美洲的時候那樣,不過是開着十輪大卡車碾了幾個西班牙人,就噁心得上吐下瀉,整個人都恍惚不已了。
“……嗯,四個活人就交給蕭瑟副主任找個地方關押起來,再找醫生來給他們做檢查,看看他們的內臟器官究竟跟哪些等着做移植的病人相匹配……還有這十六個死人該怎麼辦?直接拉到火葬場?”
王秋一邊給四個處於昏迷狀態的活人解開繩索,換上手銬和腳鐐,一邊指着旁邊那堆屍體問道。
——雖然即使是人已經死了,並不意味着器官也一定死了,但問題是,器官移植這種事情,可不是隨隨便便找一具新鮮的屍體,把心肝肺腎摘下來,就能馬上安裝到病人身上的——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些沒良心的戰地醫生恐怕早就靠着屍體發大財了——而是需要預先對捐獻器官的人,在活着的時候就進行一系列繁瑣的醫學檢查,最起碼血常規、肝功能、乙肝五項、彩超等基本檢查項目都要合格,並且與需要移植的病患匹配才行。否則的話,就有可能在移植手術之後導致嚴重的排異反應,還不如不移植的好。
因此,那些沒能熬過穿越時空這一關的羅馬戰俘屍體,在王秋看來也就是一堆沒用的肉而已。
當然,即使是那些活着的羅馬軍團士兵,也會在不久之後,於刑場和手術檯上變成一堆肉……
“……直接拉到火葬場?你怎麼能如此浪費呢?”蕭瑟副主任皺起眉頭,不悅地說,“……就算他們沒法用來提供器官,也應該廢物利用,送到各大醫學院校去做解剖,給學生們練手纔對啊!”
——根據蕭瑟副主任的說法,由於醫科學生做外科手術的熟練程度,光是看錄像和聽講課是不會有長進的,終究要在人身上一次次開刀實踐,才能把手感給練習出來。否則的話,若是讓沒給屍體動過刀的菜鳥醫生,直接進醫院往患者身上比劃……那簡直就是同時在拿醫院的聲譽和患者的性命開玩笑了。
所以,在我國醫學界有一條不成文的潛-規則,如果哪一家醫學院每年能夠解剖至少十五到二十五具屍體(國內各省份的標準略有不同),那麼才能算是一流的醫學院。如果每年解剖的屍體數量達不到這個最低標準,就會被看成是二流甚至三流的野雞學院,而教出來的外科醫生也會被看成是蒙古大夫。
因此,爲了提高自己的教學水平,避免誤人子弟,國內的每一家醫學院都極度渴求屍體,並且願意爲此付出很高的“代價”,甚至往往不惜走各種灰色路徑,好讓學生和教授們得到足夠的練手機會。待到屍體在醫學院內被解剖完畢,拍攝過教學錄像之後,從屍體上取出的一部分皮膚、骨骼和臟器,還會被泡進福爾馬林,做成標本供醫學院在日常教學中使用,而最後剩下的殘屍,纔會被運往火葬場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