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動方面,蕭靖馳向來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
他說會重視,那便是會立刻採取行動的意思了。
果不其然,在陸離告退沒多久,蕭靖馳就動用了自己的力量,暗地裡搜查和異國相關的人,以及疑似江湖中人的可疑人士。
陸離閒着沒事,見蕭靖馳已經不再過問他的行蹤,便理直氣壯去了醉花樓。
反正他是去幹正事的,又不心虛。
倒是暗一看見他朝着醉花樓的方向越走越近,心中難免犯嘀咕,居然主動現身,勸道:“陸大人,這醉花樓魚龍混雜,恐怕威脅到大人的安全,還是不去爲好。”
高情商:恐怕威脅到大人的安全。
低情商:皇上不希望你去這種地方。
陸離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還有你暗衛之首保護不了我的地方嗎?”
暗一滴水不漏地說:“屬下並非神仙,自然也會有疏忽。”
陸離不在意地說:“那也不會在醉花樓疏忽。走吧,這裡有我的熟人,不會有事的。”
然而這話一出來,暗一更慌張了。
怎麼還有熟人?!
你這熟人,她保熟嗎?
……啊不是,是這醉花樓裡的熟人,她能是什麼正經人嗎?!
暗一心中陷入了糾結,皇上吩咐過,除非是威脅到陸大人的安全,其他事務一律不必稟告。
但是現在,安全問題看樣子是沒有的,但是眼看着皇上頭頂發綠,這需要稟報嗎?
可若是說了,皇上發怒下來,遷怒了陸大人怎麼辦?陸大人畢竟還年輕,性子又不穩重,若只是好奇,想來逛一逛呢?本來沒什麼事,他要是和皇上說了,讓皇上和陸大人心生間隙,那他不就成大罪人了嗎?
暗一就這樣,一直在忠誠和良心兩個地方來回掙扎,不禁感慨忠義兩難全,感情上的事實在太難處理,不如打架來得痛快。
陸離並不知道暗一在想什麼,他前來醉花樓,是來找芸孃的。
當然,就算他知道暗一在想什麼,估計也會大笑兩聲,嫌棄暗一想得太多。
一個斷袖,來青樓還能幹什麼?
當然是談正事了!
不走尋常路的陸離如是想道。
芸娘是他在十五歲時救下的一個被惡霸欺辱的新喪寡婦,她容貌清麗,多才多藝,經歷卻十分悲慘。家裡人爲了給她弟弟謀一份好生計,將她嫁給了一個爺爺輩的老官員續絃,不想她剛嫁過去一個月,這老人便撒手人寰了。
這要是放在現代,好歹可以賺一份遺產轉頭走人,但在古代,她卻背上了“剋夫”、“喪門星”等難聽的罵名,在夫家被人指責謾罵的同時,還要被迫守寡。
就連在街頭遭遇了惡霸,也被家人指責說行爲不檢點,絲毫沒有給她出頭的意思。
陸離哪見得了這個,他轉頭就搜尋到了芸娘夫家的各種把柄,逼他們與芸娘簽署和離書,放芸娘離開。不僅如此,他還懲治了調戲芸孃的惡霸,在陸離的施壓下,官府不敢敷衍,很快就給這惡霸定了案。
芸娘本想跟着陸離,卻被連自身都沒能穩定下來的陸離拒絕了。
經歷了這一系列事後,芸娘也無意再尋找真愛組建家庭,乾脆建立了醉花樓,專門收留一些無處可去的可憐女子,教她們技藝,賣藝不賣身,在京城中立足。
也正是醉花樓的這個特性,反倒成了京城一些自詡風流的文人雅士所趨之若鶩之地,甚至得了個高雅的美名。
在互聯網組織正式組建後,芸娘也拉着許多她信得過的姐妹加入了組織,成爲組織情報的重要來源之一。
想到芸娘,陸離還有點心虛。
若是論忠誠,芸娘絕對是組織裡對他最衷心的幾個元老之一了。
她盡心盡力地收集着每一個能查到的情報,甚至親自和一些朝廷官員套近乎,都是爲了陸離。因爲陸離之前的拒絕,芸娘以爲陸離是不願意和她這種人扯上關係,便和陸離保持着距離,努力不給他添麻煩。
然而,陸離當初拒絕他,只是覺得自己身爲斷袖,又對芸娘只是欣賞而無愛意,自然不能耽擱她。若是收作僕從,他自己都在皇宮寄人籬下,又怎麼安頓得好芸娘?
他現在遇到事情來找芸娘,便總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渣,用不到的時候對人家避而遠之,用得到的時候又巴巴湊上來。
……嘶,這麼看起來,真的太渣了。
但是沒辦法,有些消息只能親自問芸娘才能知道,陸離只得硬着頭皮進了醉花樓。
他前腳進醉花樓,芸娘後腳就知道了消息。
“芸姐姐,你不去看看嗎?這可是陸公子來了啊。”芸娘身邊的姐妹紅露勸道,“陸公子已經幾個月沒踏足醉花樓了,姐姐心裡既然時常惦念着,爲何不去看看?”
芸娘苦笑着搖頭:“紅露,你和金秋去吧,招待好陸公子。”
“可是姐姐……”
芸娘打斷了她:“陸公子上次過來的事,你可忘了?陸公子對我有大恩,讓他不快的事,我不能做。你們去吧,若是陸公子問起什麼,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就行。”
紅露難過地低下頭:“是,姐姐。”
“咦,芸娘呢?”陸離在雅間坐了一會兒,沒見芸娘,只看見兩個陌生的漂亮姑娘,不覺有些拘束,“芸娘在忙嗎?”
“陸公子想見芸姐姐?”紅露和金秋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詫異。
“是啊,怎麼了嗎?”陸離也發覺氣氛有點怪異,不禁忐忑了起來,“芸娘這會兒有什麼要緊事,不方便嗎?”
紅露期期艾艾道:“芸姐姐是一直期盼着陸公子來的……若是知道陸公子想要見她,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會推了。”
金秋說:“是啊。可是,不是陸公子上次的時候,自己說讓芸姐姐滾,不要再出現在您面前嗎?”
陸離懵了:“啊?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的?”
他一個男人,怎麼可能對一個女士這麼說話?
但是話一出口,他就想明白了。
他這個身體上一次來醉花樓,應該是幾個月前,他還沒穿過來,那個“反派陸離”過來,和人商量科舉泄題的時候。
這誤會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