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此時孤立無援,蕭靖馳還在忙着應對狄族請降這個頭等大事,一時半會兒關注不到後宮。
因爲出行,蕭璟菡並沒有穿上繁瑣的禮服,她身上的衣服用料雖然也昂貴考究,但在好東西雲集的後宮之中,並沒有什麼可以證明她身份的特殊標識。
紅芸便理所當然地覺得,此時找陸離麻煩,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他。
此時麻煩真的找上門來,陸離倒也不慌了。他淡定地說:“看來娘娘是休息得差不多了,開始閒着無聊了。只是長公主最近回宮,娘娘若是得了空,怎麼不幫着招待長公主,反而來找我?”
他說這話,就是篤定傅思佩連長公主的消息都沒怎麼打探。
但凡她有所瞭解,就該知道長公主已經大搖大擺地出了宮,而且此時很有可能和他在一起,必不會輕易來找麻煩。
只是,這種瞻前不顧後的低級錯誤,傅思佩會犯嗎?
她之前明明那麼謹慎,可以把朝野上下玩弄於股掌之中,不僅如此,她還會天衣無縫地勾結江湖人士滅人滿門,並將她的勢力安插在京城之中。正是因爲這樣,陸離爲自己平反的路才十分艱難,刷反派曝光率的任務也困難重重,進度堪憂。
可是傅思佩自從進宮以來,怎麼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她偶爾會展現出用“孩子”要挾並陷害陸離成功入宮的城府,或是以“小產”爲藉口讓陸離不得不背鍋,亦或是看穿了陸離散播謠言背後的真實用心……這些舉動,都讓陸離感覺到十分棘手,並且元氣大傷。
但是偶爾,她也會做出帶人來刁難陸離的幼稚舉動,或者是像現在這樣,明知道長公主和他有着舊情,卻沒把長公主的存在考慮進去,直接派人用這種愚蠢的手段刁難他……
陸離不禁有些憂心,這傅思佩,該不會是個精神分裂吧?!
紅芸聽到陸離的質問後一時有些語塞,但左右陸離現在孤立無援,她人多勢衆,紅芸猶豫了一下,很快又神氣起來:“娘娘的行動,豈輪得到你質疑?娘娘讓你走這一趟,你是不走也得走,走也得走!”
“這麼厲害啊。”蕭璟菡幽幽地插話,把紅芸的注意吸引了過來,“如此這般,我也開始仰慕賢妃娘娘了,不知我是否有幸,可以跟着一起去見賢妃娘娘一面?”
陸離十分無奈,悄悄戳了戳蕭璟菡:“……菡姐姐,你別摻和。”
“這位賢妃,是傅家人吧。”蕭璟菡配合着壓低了聲音,冷笑道,“傅家人和我之間,不存在摻和。”
蕭璟菡這是還記着傅柏原給鎮北軍使絆子的事呢。
陸離想了想,如果算上這事,蕭璟菡和傅家之間的仇恨可以用“不共戴天”來形容,他好像確實沒什麼立場阻止蕭璟菡湊熱鬧。
而且蕭璟菡也插一腳的話,對他而言並不是壞事。
陸離便沒再出言阻止。
只是蕭璟菡自己站了出來,紅芸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你是誰?”
蕭璟菡不瞭解京中的人和事,大大方方地給陸離遞了個眼神,讓陸離幫她圓場。
陸離會意,開始兢兢業業地編故事:“這位是姚嬪的母親劉夫人,本意是想要讓我幫忙給姚嬪送點東西,但我與宮門侍衛發生了些許爭議,侍衛不敢攔我,索性把劉夫人也放了進來。”
門口那侍衛不是給傅思佩辦事嗎?那就編排他兩句,讓他和傅思佩狗咬狗,豈不快哉!
陸離一邊打着小九九,一邊隨口給蕭璟菡安了個不高不低的身份。
姚嬪的生母雖然和工部尚書姚文彬有關係,但畢竟只是個妾室,應該能滿足蕭璟菡扮豬吃虎看戲的心理。
果不其然,在陸離小聲解釋清楚這位“劉夫人”的身份以免穿幫後,蕭璟菡滿意地看了一眼陸離,微微頷首。
這便是認可的意思了。
這位長公主殿下,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事實上,姚嬪的主母確實姓劉,但姚嬪只是一個庶女,她的生母姓什麼,陸離並不知道。
不過無所謂,他料定紅芸也不知道。
紅芸果然上當了,她用瞭然的目光掃了一眼蕭璟菡,神態間不掩輕蔑:“劉夫人,這皇宮,豈是你想進就能進的?如此不懂規矩,還需讓賢妃娘娘看看,纔可定奪!”
蕭璟菡配合地做出了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
這讓紅芸更加得意,命令道:“將這兩人一起帶走!”
蕭璟菡狀似不解地問:“賢妃娘娘如何能有這麼大的權力?這宮中……應當還沒有皇后或是太后吧?”
“賢妃娘娘的威儀,豈是你能置喙的?”紅芸厲聲道,“你也說了,宮中並無皇后坐鎮,賢妃娘娘作爲四妃之一,位分最高,理應統率六宮,有何不可?”
“宮中竟然還有這種規矩麼?就我所知,皇后未立,鳳印未曾交給他人之時,六宮之事不可由后妃自行做主纔是……”
紅芸不滿道:“你一個宮外無名小卒,也敢質疑賢妃娘娘?賢妃娘娘貴爲四妃之一,父親還是當朝威名赫赫的撫遠大將軍,不過是想召見你過問一下後宮之事,你竟然還敢有意見?!”
“……不敢。”
蕭璟菡嘴上說着不敢,但陸離看得分明,她眼神暗沉,已然有生氣的徵兆了。
不愧是姐弟倆,就連憤怒時的表現,都幾乎一模一樣。
要不是陸離和蕭靖馳相處時間久,意見可以摸清蕭靖馳的心思了,他此時也未必能發現蕭璟菡的真是情緒。
更遑論毫無知覺的紅芸。
陸離不由得幸災樂禍起來。
這紅芸……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若是不提撫遠大將軍也就罷了,蕭璟菡性子跳脫,可能也就是玩一玩,不至於真的計較這些;但她既然提到了“威名赫赫的撫遠大將軍”,那可真是戳到蕭璟菡的痛處了。
今天的事,怕是難以善了。
蕭璟菡的脾氣上來了,就連之前的先皇都勸不住,也就是先皇后還在世時可以說上兩句。怕是現在的蕭靖馳來了,都得對發着脾氣的長姐禮讓三分。
更何況一個小小的賢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