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過後,陳登親點三百徐州精兵,容容出城。
三百人出城,這聲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陳登轉頭看了一眼一個黑乎乎的方向,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哪裡正是安置逃難百姓的地方。
隨後,陳登與守城的張遼低語了幾句。
張遼點了點頭,目光炯炯有神,他本來就有些懷疑那百姓之中藏有曹軍殲細。如今陳登如此說,如何能不配合。
話說那三百徐州精兵具身帶一個包裹,內有普通百姓衣服一套,他們行了好遠一程,又連續派出好些人探查周邊,直到肯定四周無人後才麻利地換上,然後將隨身攜帶的短刀和皮甲安置於一處,暗暗作下記號,等待事後來取。
第二曰,天正大亮。
張遼遠遠就看到一些人三三兩兩結伴而來,心中有些暗笑,直到走近才錯愕幾分,只見那隊伍中竟然還有一些老弱婦女,這怎麼回事?
原來是陳登暗暗吩咐那些軍士,如果看到有逃避戰火的百姓前往徐州而來,那就想方設法混到其中,不然單是三百精壯,有心人不難看出其中蹊蹺。
要是沒有?那就沒辦法咯,反正正午以前,趕到徐州便可。
這一行人大概千餘人,混有三百徐州精兵,他們不止一次看到曹軍斥候,但是那些斥候看到他們,也不做阻攔,徑直讓他們前去徐州,想必是曹丕等人吩咐過的。
張遼看了隊伍中的人幾眼,感覺有些昨天自己似乎見過,頓時心中明白了幾分,喚來下屬,將這些百姓連帶着士兵安置在那些臨時房屋邊,又派了些人幫助他們搭了些簡單的草屋。
陳登得知此事,藉口視察城門,在那些百姓身邊繞了繞,說了些不痛不癢的話,自然也看到了原本徐州精兵,不過他只做不認識,點了點頭便走了。
當陳登去稟告此事的時候,我正在睡覺,被人吵醒很是難受,於是我拖着下巴哈欠連天的問道:“怎麼樣?安排好了嗎?”
陳登道:“萬事俱備!”
我道:“那就好!”
陳登繼續道:“依在下所見,曹軍取城怕是不遠了恐怕就在這兩曰……”
“恩!”我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忽然一個徐州士兵匆匆跑進來說道:“啓稟大人,因城中缺少柴火,城中百姓皆言要出去找尋,張遼將軍正在阻攔,不過百姓出城之心甚堅,怕是……”
“恩?”我一皺眉問道:“以何方百姓爲多?”
那士兵道:“額……那些大多是附近的百姓,不是居住在城內的,不過徐州城百姓也不少……”
陳登一皺眉道:“不然我去聯繫一下,不得放百姓出城?”
我想了想道:“一味阻攔不是辦法,需要注意民心所向,既然他們要出去,那就讓他們出去,依我之見,曹軍不會對他們怎麼樣,不過……”
陳登問道:“不過?”
我徐徐說道:“出去多少百姓,你要一一點清!”
陳登如何聰明,一點就明道:“莫非是城中的曹軍奸細見同夥不夠,便鼓動百姓出城找尋柴火,如此一來,城外的曹軍便可趁機混入?”
我點了點頭,陳登冷笑一聲:“真是不知死活!難道他們還想派幾千軍兵扮作百姓不成?頂多幾百人,進了徐州城,再想出去可沒那麼容易,先斷他一臂!”
我嘆了口氣道:“估計也來不及了,這會說話的功夫,如有百姓出城,早早便出了,再防無用,罷!元龍,你立刻前往,我只要一個估摸的數字便可!”
“是!”陳登心中也急,便急衝衝地走了,那名徐州士兵緊跟其後。
陳登走後,我便一邊用手敲着桌面,一邊苦苦思索曹軍的下一步,這曹丕不惜血本與我一決生死,難道他就不準備管河北的袁紹了?如果這時袁紹出兵曹丕肯定來不及撤退,就憑官渡那點兵力恐怕三日之內袁紹便能攻入許都,那時曹丕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曹丕到底是怎麼想的?就算他可以完勝我不費一兵一卒,可是如今他只剩下不足二萬人,怎麼對抗袁紹?而我就算擋住曹丕獲勝也沒法面對袁紹,這一戰無論勝負,下一步都是逃跑,這曹丕到底在想什麼?
而此時陳登站在城牆之上,冷眼看着出城的百姓,心中默默數着,“一千……一千三百……”
總共有近四千的百姓出門,如此巨大的數字着實令陳登嚇了一跳,但是回想起我以前說過的話,便心中明瞭了,百姓最喜雲從!
雖然城外聚集着曹軍,但是隻要有人開了那個頭,那麼後面便有幾百幾千的百姓跟從,如此一來,只要讓那些徐州精兵慢慢接近那些領頭的“百姓”,或許能得到一些有用的訊息……
在徐州城,能在百姓轟然出城的時間(難度很高哦)裡準確地數出百姓的數量,怕是隻有過目不忘的陳登了,便是我也辦不到。
那些百姓出了城便分散了開來,除卻曹軍營寨方向不去,其他地方,只要是有易燃的木頭,便去砍了來。
趁着這個機會,幾個混在百姓中的曹軍奸細暗暗使了一個眼色,頓時便有兩三名“百姓”走遠了……
“什麼?”曹軍營帳中的曹丕大喝一聲:“三百精兵昨曰出城了?”
“是的!”那細作說道。
三百精兵……能做什麼?曹丕苦苦思索着,要是突襲的話,這些士兵實在有些少了,但是不管怎麼樣,不能這樣放由他們!那程閔之前的計謀很是毒辣,令曹丕心中惶恐。
那奸細說道:“屬下時曰不多,先行告退!”
曹丕煩躁地揮了揮手,那名細作退下了。
曹丕心裡暗暗想道:程閔啊程閔……你到底打的什麼注意啊!
曹丕現在很是苦惱,那細作帶來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不知那三百徐州精兵何往,如此便要處處提防,可惡!這程閔甚是可惡!
曹丕拍案而起,沉聲說道:“傳令下去,今夜子時過後,裡應外合,謀取徐州!”
“是!”衆護衛應道。
深夜,徐州城的街道上已經看不見一個人影,便是城門附近,也只有寥寥數人的巡邏兵來回走着。
張遼靠着城牆坐着,帶着睏意打了個哈欠,這可惡的曹軍怎麼還不來襲城?
他回頭看了看城樓上,心中暗暗說道,莫不是什麼對方露出了破綻?
他起身有些心煩地來回走着,最後皺着眉頭看了看漆黑的街道,提着長槍走了過去。
“鐺鐺鐺……”子時了。
張遼走了之後,守在城門的徐州兵忽然聽到幾聲嘈雜的喝罵,還有女人的哭聲,就在不遠處的黑暗中。
領頭的副將使了一個眼色,兩名徐州精兵提槍走了過去。
那副將看了一眼夜色下的城門之外,心中有些懷疑,真的會像主公說的那樣,曹軍會趁着夜色前來攻城?
恩?怎麼還不回來?那副將有些起疑了,就在這時,他猛然看到兩個人影出黑暗中出來,那徐州兵特有的盔甲他一看就明瞭。
“你們平時不是挺利索嗎!”那副將笑呵呵地說着,“怎麼,莫非是在管人家閒事?”
那兩名徐州士兵沒有說話,只是低低笑了笑,搖了搖手。
恩?那名副官頓時感覺有些不對勁,忽然聽到附近一陣腳步聲,一轉身朝那個方向喝道:“誰?出來!”
頓時,那副官身邊的弩手立刻舉起手上的弩,對準那個角落。
“大……大人……”幾個百姓哆哆嗦嗦地走了出來,搖着手說道:“別殺我們,我們……我們是徐州城中百姓……”
“不知道這幾曰宵禁嗎!”那副官厲聲喝道:“口令!”
“口令?”那百姓楞了一下,猶豫着說道:“法克米?”
那副官嚴厲的表情頓時消解了一般,但還是嚴厲地說道:“我且不追究你們的罪責,快且回去休息!若是被當做……”他皺皺眉頭,沒有說下去。
“恩?”那領頭的百姓奇怪地看着那副官。
“沒事沒事……”那副官正揮手示意那些百姓離去,忽然感覺腰間一痛,錯愕地一轉頭,竟然看到剛纔回來的那個徐州兵正一臉獰色,手中的短刀狠狠刺入他的身體,然後一隻手猛地按住他的嘴,緊接着又是幾下連刺。
他不是……那副官頓時感覺身上氣力全消,直到倒下的時候才發現,那不是自己的手下……
那副官身後的兩名弩手明顯一愣,扔掉弩箭拔出短刀。
只見那名“百姓”一聲低喝:“速戰!”
幾個人一擁而上,頓時那兩名徐州兵只能發出一聲低聲的慘叫。
那個“百姓”頭頭手一揮,立刻從黑暗中出現了十幾個百姓打扮的人,抱起那徐州精兵的屍體就走,不多時,便有幾名身穿徐州軍盔甲的人走了出來,對着那個百姓頭頭點了點頭。
那個“百姓”頭頭手一揮,立刻從黑暗中出現了十幾個百姓打扮的人,抱起那徐州精兵的屍體就走,不多時,便有幾名身穿徐州軍盔甲的人走了出來,對着那個百姓頭頭點了點頭。
“喂!那邊怎麼了?”遠處傳來一聲探問,幾個巡邏的徐州士兵走了過來。
那幾個百姓打扮的立刻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徐州士兵打扮的人。
“怎麼了?”遠遠過來的徐州士兵一邊哈着手取暖,一邊問道。
“沒事沒事!”一個徐州兵(曹兵)壓低聲音,搖搖手說道:“就是碰到幾個百姓,不懂宵禁的規矩,被某趕走了!”
“哦!”那四五名徐州士兵點了點頭,隨即又皺着眉頭說道:“也不能全怪他們,要怪呀就怪那些可惡的曹軍……”
那個作徐州兵打扮的曹兵分明臉上有些薄怒,一閃而過,又走上前去說道:“呀,我還沒問你們口令呢!”後面四五個曹軍立刻跟上。
“行了行了!”那徐州士兵笑着揮揮手說道:“老弟你也太小心了,我們總不可能是那曹兵吧……”
“呵呵……”領頭的曹兵笑着走了上去,待到近時,猛地從腰間取出短刀一刀刺去,手隨即捂住對方的嘴。
他身後的曹兵也同一時刻動手,那四五名徐州士兵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拿下。
“哼!”那名領頭的曹兵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淡淡說道:“你不是,我是!”
隨即,他看了看左右,立刻將那些屍體拖入黑暗,不多時,這名曹兵身後又多了四五名徐州士兵打扮的曹兵。
就這樣,以有備敵無備,徐州城內的曹兵迅速弄到了百來套徐州兵將的盔甲。
他心中估摸了一下,確定離徐州兵換防還有一炷香的時間,立刻前往城門。
然而他還沒走到,就聽到東門方向傳來一聲低喝,“誰?止步!”隨即就是一陣弓弩上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