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珠的親事就這麼定了下來,只等着及笄便出嫁。
外面的人都在傳這葉家的三姑娘是個美人,好端端的一個美人就要香消玉殞了,一時間衆人都有些感慨。
見過葉明珠本人的很少,一般都只是知曉安國公府的三姑娘美,卻天妒紅顏,身子不好。然而,安國公府的三姑娘到底是怎麼樣一個美人,身子又有多差,則沒有人清楚。名門閨秀和誥命夫人雖然好奇這位即將成爲太夫人的年紀不大的姑娘,然而,這些人也不過是衝着定威侯府的名聲而已。葉明珠本身除了門第高,模樣好,身體差以外,沒有別的值得大家討論的。一個病秧子,沒什麼人在乎,模樣好的閨中女子多的是,至於高門,京城的高門多的是,不差葉明珠一個安國公府的庶女。
葉明珠每日都安靜地養身子,絲毫不受影響。倒是閔氏知曉了葉明珠的婚事,頗爲葉明珠抱不平。葉明珠聽了,卻只是一笑置之。
眼看着到年底了,各家都忙,連一向交了管家權的閔氏也忙了起來。宮裡的皇后也對這個即將成爲定威侯太夫人的葉明珠十分好奇,本想着趁着宮宴宣進宮裡面來,只是再得知葉明珠正病着,便放棄了。左右以後葉明珠也是命婦,早晚都能見到。
倒是有不少人給葉明珠下帖子,不過葉明珠身子差,連起牀的時候都少,更不可能出府了。天氣暖了以後,葉明珠的身體才漸漸緩過來。
定威侯府倒是給安國公府送來不少名貴的藥材,不用說,安國公府的人也知道這是個三姑娘的。孫氏看着這些名貴的藥材,忍不住感嘆不愧是權勢滔天的定威侯府,這種珍貴的藥材都能弄來。一時間,府裡原本可憐三姑娘要嫁給那麼一個人的衆人,又都覺得三姑娘的命好。
葉明珠看到這些藥材,難得的心情好了許多,也覺得自己命好。若是嫁給陳家,陳家可沒這份財力人力給她買這些藥材。定威侯府的老太爺這麼大方地給她送了這些東西,最起碼嫁過去,她的生命還是有保障的。葉明珠不喜歡這個時代,有時候也覺得活與不活沒有太大區別,只是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還是在心中期盼着可以跑掉包袱燦爛地活一世的。
天氣越來越暖和,葉明珠也有一種活過來的感覺。葉明珠本想着趁着出嫁前再去見見自己的閨蜜,只不過,孫氏以她要出嫁需要在家準備出嫁爲由,不許她出府。葉明珠仔細想想,也覺得自己身子好的時候少,還不如在家準備出嫁呢。
葉明珠的嫁衣是張繡娘裁製的,只不過,花樣是葉明珠自己繡的。張繡娘一直認爲,這世間最美的繡法便是蓮繡,因此允許葉明珠用蓮繡給自己繡一件嫁衣。當然了,衆人所熟知的那些蓮繡的繡法,自然不能用。不過,蓮繡沒傳出去的繡法和不常用的繡法,倒是可以用上。
張繡娘沒有成親,更沒有女兒,便把自己唯一的傳人當作親生女兒,如此,自然想讓葉明珠成親那日穿上最美的嫁衣。
葉明珠徵得孫氏同意,把張繡娘算作自己的陪嫁,而陸大夫也自然是跟着葉明珠一起去定威侯府。
雲素的年紀也大了,葉明珠想着乾脆在出嫁前先把雲素嫁出去。葉明珠本想着銷了雲素的奴籍,卻未曾想到,雲素選擇嫁給一個外院的管事。雲素一直有脫離奴籍的想法,而這次卻放棄了脫離奴籍的機會,倒是讓葉明珠很是意外。
不過,想到這世間的男子未必可靠,而云素的根基都在府裡。她若是不出府,憑藉着她在府裡的根基,日後不犯什麼大錯,日後在國公府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只要安國公府不倒臺,她也能生活得不錯。若是在外面,她的未來如何,還真不好說。想到這裡,葉明珠也就隨她了。
頂了雲素的位置的,並非是一個二等丫鬟,而是府裡的一個三等丫鬟。以前,葉明珠身邊的丫鬟都是王媽媽安排的。如今,王媽媽不在了,葉明珠一時間還真有些爲難。索性,葉明珠就把這個交給了湘雅去辦。湘雅倒是無意中發現了碧荷這個心思靈巧的丫鬟,便有心提拔。
葉明珠雖然意外,卻沒有說什麼,只是把人放到自己身邊,也沒有說讓不讓她做自己的大丫鬟。碧荷是府裡的家生子,只不過父母早年亡故,身邊有一個在外院做管事的叔叔和在內院做管事娘子的嬸嬸。碧荷跟自己叔叔的關係倒是不錯,只是她那個嬸嬸並不喜歡她。
相處了半個月,葉明珠也覺得這丫鬟是個難得的激靈的,便將人留作了自己的大丫鬟。
一個三等丫鬟突然間做了姑娘的大丫鬟,自然有不服的。不過,碧荷都能將這些解決,倒是讓葉明珠欣賞她的能力。
碧荷的模樣一般,算不得好看,卻也不難看。是那種放在角落裡便沒有人注意得到的。碧荷雖然激靈,做事卻極爲踏實。
天越來越暖,葉明珠覺得自己就要成親了,怎麼也要在出嫁之前給自己這一世的母親和王媽媽上一炷香。白姨娘是在葉明珠出身第二天不在的。葉明珠本來沒覺得有什麼,後來無意中聽到府裡的老人說道此事,葉明珠才明白,白姨娘是硬撐活到葉明珠出生的第二天才走的。葉明珠聽了,便覺得十分感動,想着趁着天還沒熱起來,去廟裡上一炷香。
孫氏聞言準了,讓葉明珠帶了家丁和陸大夫,這才放心讓葉明珠離開。
葉明珠覺得,如今孫氏快要把她當成國寶了。
葉明珠上了香,看着廟裡的景色不錯,也不急着回去,便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着。
小路極爲幽靜,葉明珠走走停停的。累了便直接坐在地上,左右也沒人外人看到。就在這時,葉明珠聽到了一陣腳步聲。葉明珠慌忙起身,也不知道來人是誰。
就在這時,葉明珠看到了拐彎處露出來了的衣襬。是個男人。想到這,葉明珠想要避開,還未來得及避開,便見那少年走了過來。
少年看到葉明珠的模樣呆了呆,隨即回過神來,肆無忌憚地看着葉明珠。
葉明珠見狀,頗爲惱怒。
“你是哪家的姑娘?你說出來,我讓我父親去提親。”少年癡癡地看着葉明珠,快步走了過來。
“放肆!”湘雅上前將葉明珠擋住。
“你這個賤婢給我讓開。你知道我姑母是誰嗎?我姑母可是當朝陛下的寵妃,四夫人之一的淑妃。小爺我看上你,是你的福……”少年還未說完,便暈了過去。
葉明珠原本有些惱怒,只不過,看着這少年就這麼倒了,頓時又覺得有些可笑。葉明珠真的很想問一句:親,你是來搞笑的嗎?她這個被調戲的弱不禁風的病人都沒暈倒,你一個身體強壯調戲人的怎麼先暈過去了?
碧荷走上前來,直接將人往一邊踢了踢,看的葉明珠目瞪口呆。
“姑娘,我們走吧,讓姑娘受驚了。”碧荷說着扶着葉明珠往前走。
葉明珠點了點頭,也無心再散步了。葉明珠知曉,自己這一世的容貌,只能用“禍水”兩個字來形容。以前她接觸的都是閨閣裡的姑娘,倒也沒什麼。如今她離出嫁不遠了,孫氏又十分重視這門親事,她定然不能出差錯。
再者,一個公子哥突然出現在這裡,怎麼看都覺得奇怪。葉明珠自己倒是沒有什麼仇人,就怕是有心人想要給她下套來報復定威侯府。
葉明珠回到了府中,想了想並沒有對孫氏說什麼。若是那人真的有心人安排的,那也是她未來夫君的事。多說那是個能算計的,用不着她操心。若是不是,那個登徒子是淑妃娘娘的侄子。淑妃在宮裡的根基,不是葉明惜一個昭儀能比的。孫氏到底不是她的生母,不能爲她像爲葉明惜那般考慮。萬一她和定威侯府的親事出了什麼差錯,沒準兒孫氏就真的把她嫁給了那個登徒子。雖然淑妃的孃家不一定願意要她這個不能承嗣的媳婦,不過,她若是沒了,再娶一個就是了。
葉明珠繼續安心待嫁,沒過多久,京城便出了一件大事。原來是張家的那個七郎,喝醉了酒,當街鬧事。還把自己和戚雲有染的事情都漏了出來。
不過,衆人倒是沒怎麼議論這件事。因爲另外一件事情,將這件事壓了下來。衆人的注意力都跑到另外一件事情上了。那便是淑妃娘娘的孃家倒臺了。
葉明珠雖然被那個登徒子給調戲了,卻沒當回事。葉明珠本就不是地道的古人,那個登徒子才說了兩句話,就不知道怎麼的暈了過去。想着自己嫁人以後,也是處在閨閣,自然不會再碰到那個人了,葉明珠因此便沒放在心上。卻沒想到,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淑妃娘娘的孃家人就被御史參了一本。又過了半個月,淑妃娘娘的孃家就徹底倒臺了。
淑妃娘娘的孃家算不得多麼顯赫,只不過,淑妃娘娘是宮裡的老人了,位份高,又有皇子傍身。而淑妃娘娘的孃家人也仗着淑妃娘娘的名頭做了不少事。淑妃娘娘的孃家錯處太多了,只不過衆人都礙着淑妃娘娘的面子沒有說什麼。只不過,這一次,淑妃娘娘的孃家犯了大事了。具體是什麼大事,不是葉明珠能夠知道的。
如今,淑妃娘娘的孃家倒臺了,宮裡面的平衡也就被打破了。也不知道會對葉明惜有沒有影響,想到這裡,葉明珠又爲處在深宮失去自由的葉明惜嘆氣。也不知道她還會不會覺得做皇帝的女人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離葉明珠及笄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便也離葉明珠的婚期越來越近了。雖然葉明珠覺得自己不過是換個地方養身子,可是她卻多出了一個夫君。兩世都未談戀愛,就這麼嫁人了,真的太不真實了。況且,她那時也就剛滿十五歲,這麼早就那什麼真的好嗎?還好她不需要沒成年就生孩子。嗯……根據她的身體狀況,估計這輩子也不敢有孩子。想到這裡,葉明珠只能嘆氣。隨即想到沒有孩子,她日後便不用爲自己的女兒孫女操心了,便也覺得是一種幸福。在古代這個女子地位低下的時代要女兒還不如不要,免得她跟自己受一樣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