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葉陳禮警惕地看着來人,待看清楚來人的真面目的時候一愣,隨即恢復過來,“原來是妹夫啊!”
葉陳禮面上輕鬆,心中卻在警惕。
“什麼大長老?妹夫這是怎麼了?”葉陳禮一副茫然的樣子看着段墨熯。
“紅染帶走的那些人,你打算怎麼處理?”段墨熯不理會葉陳禮那一臉茫然的表情,直接了當地說。
“你怎麼知道?”葉陳禮也不裝傻了。
殿內的等級森嚴,下級很少有知曉上級的真面目的,如此這個人便是……
“主上?”葉陳禮試探地喚了一聲。
“你的事情,明珠知道多少?”段墨熯開口問道,同時手中飛快地晃過一枚玉佩。
“我從未說過什麼,卻也沒有瞞過她什麼。她知道的不多,卻也能猜出一些。”葉陳禮的神情一瞬間恭敬起來。
他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玩火自焚。他是想試一試自己的妹夫的,卻不想觸碰主上。葉陳禮最喜歡的便是玩了,卻怎麼也沒想到那個人居然是自己的妹夫。
如此,葉明珠剛剛遇刺,回去以後,五長老一脈便被主上收拾了,如此也說得通了。
“是否將此事隱瞞三妹妹?”葉陳禮試探地問道。
段墨熯微微皺眉,最終道:“無須,該如何便如何吧。那些人你打算如何處理?”
“本是想着將那些人留着試藥的,只是三妹妹……三妹妹的心終究太軟了,如此,便便宜他們了。”葉陳禮緩緩說道。
“她的心是軟,你的心並不軟,該怎麼做便怎麼做吧,不可留下活口。”段墨熯的語氣依舊平和,讓人覺察不出絲毫的殺氣。
“是。”葉陳禮暗暗心驚。
當年的段墨熯,就像一把鋒利地劍,絲毫不知道掩飾。滿身的戾氣,讓人不敢靠近。如今的段墨熯像一塊溫和的玉,然而玉中卻潛藏着這世上最爲鋒利的淬着毒的匕首。如今的段墨熯,越發地可怕了。想到這裡,葉陳禮便有些爲自己那個看起來厲害,骨子裡卻軟得不行的妹妹。
“明珠常爲你繡東西?”就在葉陳禮以爲段墨熯要走了的時候,段墨熯又開口道。
“也不常繡。三妹妹身體不怎麼好,所以並不經常刺繡。不過,三妹妹說自己只能躺在牀上,日子怪無聊的,許多時候倒是用刺繡來打發時間。”葉陳禮不明白段墨熯爲什麼會這麼問,卻還是如實回答。
“紅染如今的身份也是大家閨秀,該學學刺繡了。讓她以後爲你刺繡。明珠身子不好,別累到明珠。”段墨熯的語氣變得有些森冷。
看着段墨熯離去的背影,葉陳禮整個人呆在那裡。良久,葉陳禮纔回過神來,神色古怪。不過,讓染紅刺繡?葉陳禮突然間覺得,染紅若是拿着繡花針,說不定便當暗器使用了。
葉明珠回到屋子裡,連着打了幾個噴嚏,嚇得月琴忙去尋了陸大夫,碧荷更是責怪自己沒有照顧好太夫人。
陸大夫來了,給葉明珠開了服藥,葉明珠喝下藥以後,這纔沒有病倒。
段墨熯回來以後,看着葉明珠這副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
葉明珠沒想到,第二日早上,府裡便又來了一個姓韓的大夫。韓大夫進府的第一天,便直接給葉明珠診脈。
這位韓大夫是段墨熯請來的,醫術如何,葉明珠並不知道,不過當葉明珠看到陸大夫和韓大夫整日湊在一起,便知道這韓大夫的醫術也不弱就是了。
韓大夫的脾氣也是個古怪的,每日都低着頭研究自己的醫術,說話極其沒有顧忌,簡直比主子還像主子。韓大夫倒是對段墨熯極其恭敬,連帶着對葉明珠也有幾分恭敬。只是這恭敬到了定威侯那裡就差多了,面對吳氏更是不給面子。
段墨熯每日回來得都比平時早。若是葉明珠有事和段墨熯商量還好,否則,兩人相處便是冷場。
葉明珠也不知道該和一個不怎麼熟悉的丈夫說些什麼。到後來,葉明珠乾脆繡繡花,做點兒別的什麼。
葉明珠因爲身邊,已經放下針線活許久了,手也生疏了,也不知道師父的在天之靈若是知曉,又是何種表情?
張繡娘已經故去多年了。張繡娘走的時候,這是要讓葉明珠秘密地將蓮繡傳下去。如今,葉明珠卻明白,當年蓮繡之所以銷聲匿跡,不是因爲先帝因悲痛蓮華長公主的離世而讓蓮繡的傳人都陪葬了。而是因爲,先帝的疑心太重。所有跟蓮華長公主有關的,基本上都被先帝處死了。哪怕只是個沒什麼能力的繡派,先帝也不曾放過。而張繡娘一直被自己的師姐保護在家中,又因爲張繡娘那時還沒有出師,張繡孃的資質也比不得自己的師姐,生怕砸了母親的絕學,因此除了蓮繡這一脈的傳人,別人根本就不清楚還有一個張繡娘。
想到這裡,葉明珠便是一陣嘆息。如今,晉王已經得到平反,她又頂着蓮華長公主女兒的名頭,若是再次發揚蓮繡,也不是什麼難事吧?葉明珠知曉,讓蓮繡再次發揚光大,纔是張繡孃的心願。如此,也算是報答了張繡孃的恩情了。
“太夫人,九公主來了。”這時,如意快步走來,在葉明珠耳邊輕聲地說道。
“九公主?”葉明珠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那日,葉明珠故意在九公主身邊用了瓊瑤的臺詞表白。其一是葉明珠覺得,瓊瑤的臺詞表達真愛的力量太強大了,一般人可受不住;其二則是葉明珠也想借這個機會像自己的老鄉表達一下身份。
只可惜,那日兩人一直沒找到說話的機會。而出宮以後,葉明珠便遇刺了,隨即段墨熯也回來。葉明珠沒想到,九公主居然親自出來了。
如今的九公主還是個孩子,帝后居然允許她出來。
葉明珠慌忙起身。葉明珠在家裡一向是隨意慣了的,如今慌張地收拾一番,便往外面走。
“也不知道母親怎麼了,公主幸臨我們定威侯府,母親還未到。公主不要惱怒,母親平日裡不是這樣的,定然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公主快歲妾進來休息休息,妾派人去催催母親。”吳氏一臉討好地說。
九公主看都不看吳氏一眼,推開一邊擋着路的丫鬟,直接往裡面走。九公主也是不知道路的,卻也不問,直接肆無忌憚地往裡闖。
“九公主……”吳氏上前想要說什麼,卻直接被九公主推開。
“本宮是來尋表姐的,你別在這裡給本宮礙事。”九公主冷笑着說。
吳氏在一邊絞着手帕,一副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吳氏做姑娘的時候,一向是作威作福慣了的。雖然嫁入定威侯府以後,一直被人打壓,卻依舊沒老實。如今看到一個比她還張揚跋扈的,吳氏想要惱火,卻又礙着對方的公主身份,不能做什麼。
吳氏可是聽過了的,九公主最爲囂張任性,連許多世家的女子也敢直接動手打。事後還有帝后護着。皇后若是被九公主惹惱了,聖上便護着九公主。若是聖上被九公主惹惱了,太后便出來護着。當今聖上並非夏太后的親骨肉,因此夏太后對宮裡的幾個皇子和公主也是冷冷清清的。偏偏這九公主便得了太后的眼緣。在太后眼裡,不管九公主做什麼,九公主都是對的,若是九公主做錯了,九公主也是對的。
如今後宮裡,太后最大。聖上雖然並非太后的親生兒子,卻極其尊敬太后。而太后從不要求聖上什麼。如今,太后好不容易不再像個活死人了,願意護着九公主,聖上自然極其欣喜,尤其太后護的還是聖上最寵愛的女兒。縱使是太后找回了自己的外孫女,對九公主的疼愛依舊不減。
“不知九公主大駕光臨,微臣有失遠迎。”不知什麼時候,段墨熯居然回來了。
“原來是表姐夫啊!”九公主衝着段墨熯甜甜地一笑。
段墨熯微微皺眉。這個九公主雖然看起來天真,卻也不是個簡單,否則又怎麼可能成爲最爲受寵的公主?
“公主是君,微臣是臣,不敢擔公主一聲表姐夫。”段墨熯不着痕跡地劃清距離。
雖然九公主是太子一母同胞的胞妹,太子的地位也很穩固,但是,他段墨熯只忠於聖上。自從段墨熯回來以後,想與段家拉近關係的,可不止這麼一個公主。
九公主自認爲自己是個沒什麼本事的。剛開始穿越的時候,九公主知道自己成了聖上皇后的嫡女,又有地位穩固的太子哥哥的時候,九公主第一個反應,便是可以不用要腦子做一個張揚跋扈的米蟲了。
這麼多年來,帝后對她越發地疼愛。兩個兄長也極其喜歡她,連帶着在南方養病的姐姐也心疼她,九公主只覺得自己離做米蟲的目標越來越近了。只不過,到底在後宮待了那麼多年,九公主又怎麼會聽不出段墨熯的意思。
不過,她真的只是那葉明珠當自己的表姐的。想到這裡,九公主有些委屈。就在這時,九公主看到了緩緩走過來的葉明珠。
“姐姐。”九公主的眼睛一亮,直接把“表姐”變成了“姐姐”。
九公主飛撲向葉明珠。只不過是在葉明珠前離葉明珠三寸遠的地方,九公主停了下來。
看着瘦弱不堪,一副隨時都會倒下去的葉明珠,九公主嘆了口氣。若是自家表姐身體好一些,她就可以直接掛上去了。表姐那麼美的美人,她怎麼能不吃點兒豆腐。
“好妹妹,你這是怎麼過來了?”葉明珠對九公主笑得極爲燦爛。
九公主年紀並不大,雖然比不得一兩歲的小女孩,卻也是軟萌萌的。再加上九公主幾次幫助葉明珠,葉明珠心中對九公主極有好感。而如今,葉明珠知道九公主是老鄉,也發現九公主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早就迫不及待地相認了。
若非後面被一堆事情耽擱了,葉明珠恐怕早就忍不住進宮了。在這個女子地位低下,封建禮教束縛着女子的朝代,葉明珠一堆心事無法述說,早就想有個人可以傾心交談一番了。如今,看到九公主來了,葉明珠的笑容越發燦爛了。
“姐姐,九兒想死你了。”九公主抱住葉明珠蹭了蹭,又蹭了蹭。
葉明珠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彷彿又看到了當初那個總是喜歡撒嬌的閨蜜了。習慣性地拍了拍九公主的頭,葉明珠嘴角上的笑容就沒有下去過。
只是,怎麼有點兒冷?葉明珠收回手縮了縮身子,今天天氣挺暖和的啊?葉明珠擡起頭來,疑惑地看了看天邊的大太陽。難不成,她又要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