誣陷
如今,她成了一個庶女,還是個嬰兒,親孃已經故去,等待着她的未來又會是什麼?她,終究還是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
罷了,活一天算一天。左右她都已經死了一次了。她並不害怕死亡,死亡在某些方面來講,也是一種解脫。既然她連死亡都不怕,又何須怕別的。還是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只是,到底還有些心酸。
這時候孫氏也起身了,將懷裡的女兒交給一邊的文媽媽。
“老爺,還是妾身來吧。”孫氏將葉明珠接了過來。
葉明珠緊緊地抓住孫氏的衣襟,頓時鬆了一口氣。只是,心中到底還是有幾分委屈,卻也只能想法設法壓抑住。
其實,葉明珠現在只想痛快地哭一下,只是她明白,自己現在不能哭。不但不能哭,還要表現得很高興。葉明珠強迫自己笑了起來。好在她還是個嬰兒,沒人看得出來她笑得多麼的勉強。
見葉明珠笑了,葉農義這才鬆了口氣。
孫氏見狀,心中微微一軟。雖然只是個嬰兒,到底是白姨娘肚子裡出來的,像她親孃,是個知禮的。
“老爺,妾身已經有了三個孩子,自然知道如何照顧小孩。正兒已經大了,會照顧弟弟了。妾身甚是欣慰。再說了,孩子自然有奶孃和丫鬟照顧着。哪家的當家主母不是這麼過來的。能爲老爺分憂,是妾身的福分。可憐的白姨娘就這麼去了,把孩子放在妾身膝下,日後議親的時候,也好說親事。這孩子啊,放在嫡母身邊養和放在姨娘身邊養,到底是不一樣的,老爺真是糊塗了。”孫氏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說道。
“還是夫人說得在理。”葉農義一臉慚愧地說道。
“老爺……”一邊的顧姨娘不甘心地說道。
“好了,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葉農義只是不通曉內宅,在內宅上糊塗,卻並非真是糊塗之人。待孫氏說清楚了,葉農義自然知曉怎麼對待女兒纔是好的。
“老爺明白就好。”孫氏溫和的一笑,“說起來,也是妾身失職,未曾想到二丫頭在顧姨娘那裡會覺得冷清。那時二丫頭還小,妾身便想着將孩子養在顧姨娘身邊。只是,如今二丫頭也大了一些。雖然說到底年幼了些,只是再過個十年的時間,也該議親了。放在嫡母身邊教養的姑娘,自然要好上一些的,說出去也光彩。”
葉農義一聽,頓時覺得是這個兒理兒。
一邊的顧姨娘臉色早就白了。
“再說了,顧姨娘的身子骨也弱。雖然說姑娘都有乳母照顧,但是到底還需要個能主事的。這姨娘三天兩頭一病,到底妾身不好讓她操勞了。不若妾身就將二姑娘接過來可好?”孫氏依舊笑得溫和。
“還是夫人想得周到。”葉農義點了點頭。
“老爺!”顧姨娘慌忙跪下,“妾身就這麼一個女兒,清兒也已經習慣了和妾身待在一起,還是請老爺憐憫,不要把我們母女分離。都說母女連心,夫人也是生養過的,自然明白妾身的感受。”
葉農義見狀微微皺眉。把孩子養在夫人名下,又不是不讓她們母女見面了。再說了,妾侍所生的孩子,本就應該喚嫡母一聲母親,放在嫡母那裡教養纔是正途。
孫氏見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也見好就收。畢竟,她可不是真的想要養葉明清。
“老爺,既然顧姨娘不願意,此事便作罷吧。左右二丫頭也是我們國公府的姑娘,日後妾身定然會爲她選個良人的。”孫氏不緊不慢地說道。
葉明清聽了,心中一緊。她倒是忘了,自己的親事還是由嫡母說的算的。只是,雖然說親事是嫡母說了算,到底自己嫡母爲自己選夫家的時候不能越過父親去。她要做父親最爲寵愛的女兒,父親定然會爲她選一個好的人家。
想到這裡,葉明清又放下心來。
“如此,便依夫人吧。”葉農義越來越覺得孫氏賢惠了。
“多謝老爺夫人成全。”顧姨娘這才起身,擦了擦眼淚。只是,心中到底有幾分不甘心。
顧姨娘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當歸,眼珠子一轉。
“到底是白姨娘身邊的人,就是水亮。就是不知曉,這白姨娘想要回到哪裡去?妾身記得,白姨娘的家鄉發了大水,早就沒了。既然連孃家都沒了,妾身就不明白了,白姨娘到底想要歸哪裡啊?也是了,孃家雖然沒了,人還在。小門小戶的,沒那麼多講究,說不定有個青梅竹馬什麼的白姨娘如今已經不在了,我們這些活着的人,總要爲白姨娘做些事纔好。”顧姨娘又提起了剛剛的話題。
顧姨娘話音剛落,屋子裡突然間安靜下來。就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葉明惜都安靜下來了。
當歸臉色一白。她雖然有些愚笨,卻到底服侍了姨娘一場。當歸一直覺得,白姨娘的心不在老爺這裡,如今被顧姨娘這麼一提起,頓時臉色一白。
顧姨娘高傲地揚起了頭。白姨娘入府的時候已經二十了。哪個正經人家的姑娘拖了這麼久還不嫁人?說是家裡遭了難,沒有嫁妝,沒有人願意娶,她纔不相信呢!
葉明珠見顧姨娘這副模樣,暗中嘆氣。這個顧姨娘完全不是孫氏的對手,卻又沒有絲毫警覺之心。女兒都差點兒給人抱走了,還不安分。
王媽媽見狀,嘆了口氣。當歸雖然忠誠,到底不夠機靈。只是眼下實在沒有可用的人,也只能湊合了。要是從前,就當歸這個樣子,根本就不可能近姨娘的身。
“回老爺,姨娘本就識字,又是久病成醫。這些年,姨娘的身子越發的虛弱了。幸得老天爺垂簾,姨娘得以爲老爺留下姑娘。只是,姨娘到底是清楚自己的時日不多了。那日姨娘正在用藥,心中難免有些傷感。姨娘還自嘲着說自己若是個男兒身,就憑藉着這麼多年吃的藥,定然能夠當個郎中。巧的是那日藥中的一味煮藥正是當歸。姨娘當時和當歸這丫頭打賭,說是若是自己猜對了其中一味藥的名稱,這丫頭便直接叫這藥材的名字算了。因此才改名叫當歸,絕無他意。”王媽媽走上前來福了一福,不卑不亢地緩緩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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