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的離開,她是又喜又憂,憂的是待她如此真心的妹妹離開了,喜的是真正的付家大小姐離開了,白家來提親的時候,她又可以見到他了。
但是,不久,府上就傳來傳聞,白家大少爺離家出走,離開了京城,三天,已經完全找不到人影了。
白府當家主母摸着眼淚,在她面前尷尬的低着眉,很抱歉的說:“可可,真的對不住,我家敬兒,他就是太調皮了,我跟他父親又太慣着他,到如今竟幹出這種蠢事來。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將他找回來的。”
她笑,笑的溫文爾雅,賢淑良德。自小就是無拘無束的人,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又怎麼會在聽到父母突如其來的包辦婚姻感到滿意。
在付家小苑的楓樹林下,她便知道,這個男人,不受拘束,是個瀟瀟灑灑自由者。
如果他平靜的接受父母的安排,她到是很奇怪。
所以,如今的局面,她早已預料。
只是,“伯母,您放心,我不會退婚的,我願意等他回來。”她聽到自己語帶安慰,笑容得體的說。
白家當家主母頓時欣喜,眉眼含笑的看着她,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兒媳婦。
她在心裡滿意的給自己打了個滿分。
沒錯,她願意等。
沒想到,一等就是三年。
三年,風華正茂的女子有多少個三年青春可以等?
他還真是有耐心,有骨氣,能夠杳無音訊,不靠家裡一分一毫,一走就是三年。卻也讓她苦等了三年。
當年的當家主母再次親臨家中的時候,手中還帶來了退婚書。
她臉色蒼白,目含懇切,語中顫抖:“伯母,我不怕,等多久我都願意。他一天不回來,我就等他一天,他一個月不回來,我就等他一個月,他一年不回來,我就等一年,如果,他,一輩子,不回來,我就,等他,一輩子。”
是她的眼淚,還是她的誠懇打動了白母,白家收回了退婚書。但是,婚,還是退了。
爹說:“付碧芹,我早就說過,我沒有你這個女兒,你從哪裡來就給我回到哪裡去。”
娘說:“芹兒,你不想嫁人,但是,可可怎麼辦?她這輩子該怎麼活?求你,替她想想吧。”
兄長說:“妹妹,你也是我血緣上的妹妹,但是,我從來都只有一個妹妹。可是,她現在還在爲你養着你從來不肯見面的孩子。”
她無言以對,但是仍堅持着那份執着的心。
當知道父親親筆書信,要招回可可的時候,她竟慌張起來,這一次竟是真的要離開付府了麼?離開未婚妻這個身份?
不會武功的她,第一次花錢,當盡隨身的首飾,去買殺手,偷換掉書信。
只有讓可可永遠斷失回家的希望,她才能永遠活在這個海市蜃樓的城堡裡,等待着她的未婚夫歸來。
果然,可可聽到白府退婚,以爲白之敬嫌棄她才離家出走,傷心之餘自尊不容她揭穿
真相。
決絕的家書回來,父親寒心痛首,只得如她所去。
很快,白之敬離家已經十年了。她的孩子,也已經十歲了。
時光荏苒,當年的青春年少,輕慢癡狂經過無數的風言風語也已經慢慢的沉澱下來,剩下來的是無盡的怨,也有,愛。沒有愛哪來的恨,沒有愛又哪來的怨。
終於,他還是回家了。
她終於等到他了。
她在居百里等了一天一夜,沒有等到他如約而至,但是,等來了一個她永遠也不想見到的人,玉琅。
玉琅,她是後來才知道他的名字的。十年的付家大小姐生活,她的耳邊總有人刻意的提起過這個人,但是,他們說的從來都是他的地位的代號,皇上。
她眼裡的掙扎和乞求在他的眼裡,是多麼的不堪一擊。這個人,從第一眼在付府遇見,她就知道,他將是她命中的福星,也是,禍星。
當她被壓在他的身下,纏綿悱惻,她無聲的笑了,對自己比了個勝利的姿勢。
在十五歲及笄的時候,當可可盛裝出行,她在角落裡獨自~慰撫,她就看見這個高高在上,出身名門望族站在世界頂尖的人物。
沒錯,她就是故意的,她故意接近他,故意以可可的身份接近這個萬人之上的皇上,然後又悲慼戚的述說了自己被害的故事。她就知道,單純可愛的可可,會毫不猶豫的爲了她,離家出走。
結局是,她勝利了,付家的人相信了,他沒有上門提親,可可也抱着那個不該出事的孩子去了她本該去的地方。她,如願以償的當上了付府唯一的千金。
“你當初不願入宮,是想要當皇后,現如今,又出現在這裡是做什麼?”他眉目如星辰,眼神卻是犀利爍比。
她不由感覺到好笑,當年,她提出當皇后,他甩袖而去。如今,竟誤以爲她是爲他而來的居百里。
“一夜夫妻百日恩,可可只是關心一下那個將皇上的心牢牢抓住的女子是哪一位。”當年那個無視一切的君主,如今居然私會情人到如此偏僻的地方,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他眉頭倏地皺起,動作之快,只是眨眼之間,她的脖頸便在他的掌骨之間,力氣之大,勒的她呼吸都是困難,“你要是敢碰她,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讓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從未有過的害怕從心底慢慢蒸騰,駭的她:“皇,上,饒,命,臣女不敢。”
很快,她就知道那名女子是誰,盛名不輸於她當年,林御史家的千金,林靜萱。
她是從白之敬嘴裡知道的。那一刻,五雷轟頂。多麼可笑,她精心策劃的,努力追求的,只是在另一個女人出現的時候,就全部被打破。
白之敬和玉琅對林靜萱瘋狂的癡迷,幾乎達到白熱化的地步。
她的男人和她心愛的男人,爲了林靜萱,同時拋棄了她。
但是她知道,林靜萱誰都不愛,她愛的是那個與世隔絕,喜好遊山玩水
,放~蕩不羈的玉顥,他們情投意合,意亂情迷。
愛情,地位。如果愛情註定得不到,她願意放棄所有,來得到位高至尊的地位。
終於,林靜萱嫁給了她心愛的男人,她嫁給了她的男人。
這一切,她終於做到,她如願得到想要的地位,林靜萱害了她,她也不會讓她如願的嫁給心愛的人。她愛白之敬,將林靜萱送給了他,但是她又怎麼能忍受林靜萱陪在他身邊一輩子,所以林靜萱必須死。玉琅恨她,所以用金壁鐵牆困住她一輩子,空給她榮華富貴,卻不給她一世榮寵,讓她成爲天下人的笑柄。又卻讓她看着白之敬如何的寵愛着林靜萱的孩子,如何的無視她的存在。他們,都兩清了。
唯一超出她意料的是,林靜萱居然知道離兒是她的孩子,臨死前她居然忍心給剛出世的孩子下那麼重的蠱毒,是她小瞧了她。
當可可抱着垂危的孩子來求她時,她有片刻的恍惚,事實終究沒有瞞住。
可可進宮,她的孩子得救,回到她的身邊。
玉琅寵信可可,不,應該說是溺愛,他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可可,甚至是連同林靜萱的那份,都一併寵幸到可可身上。
專寵,在這個宮裡,是多麼奢侈的東西。曾一度,她認爲,如果林靜萱進宮,玉琅肯定會給她一世專寵,如果林靜萱進不了宮,那麼她即使是宮裡空有皇后的位置,也沒有人能夠爬到她的頭上,搶到她也不曾擁有的東西。
但是,可可輕易地拿走了,曾經屬於她的片刻東西。這叫她如何忍受?憑什麼?一樣的面容,一樣的家世,但是選擇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都是棄她而去。
當可可躺在病牀上,剛剛生產下孩子的身子虛弱非常,她站在輕紗曼妙的牀帳外,靜靜地看着可可。玉琅此時正被一大羣剛正不阿的朝臣糾纏着,派去稟報的小公公在出可妃宮的時候就被她攔住了,現在還有誰能夠救她。
一道猩紅,殘酷的從褲腿角蔓延而出,就像吐着的紅信子,一點點的饞食着虛弱掙扎的生命,比黑白無常還要殘忍。
“姐姐,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可可星星的眼神由乞求變成痛苦,由痛苦變成絕望,最後只剩下傷心。
“可可,我也想救你,但是你也知道,女子在生產的時候遇上血崩,已經是神仙難救的了。”
“姐姐,對不起,我知道你的痛苦,但是,我,我從來沒有,想要搶過你什麼。”
“但是,你很輕易的就搶走了我的東西。現在,你連你的未婚夫也忘了,你不是最喜歡之敬?爲什麼,爲什麼會拋棄了他,愛上皇上?”
“沒有,我沒有忘記他,我一直都記得他。但是,我又怎麼能跟姐姐搶他。”可可虛弱的說着,一道晶瑩從眼角滑出。
“從姐姐第一天回到家的時候,我就知道爹跟娘爲了我,拋棄了姐姐,姐姐因爲我吃了很多苦。所以,我很想補償姐姐,當然,我是真的喜歡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