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宇少爺不是住在這裡?”琪琪疑惑道。這麼好的地方,還以爲就是爲了此人打造的。“哦,忘了,你定是還要與家人住在一起的。”
段恆宇淡笑,不把琪琪的暗示性試探放在心上:“家母早逝,一直是家父與我生活,還有師妹。倒也還是冷清,最近才尋得此處安靜住下來,過段時間可能要離開幾日,所以,你要是喜歡,你還可以上來住。”
“真的?那我這算是搶人所愛嗎?罪過罪過。”佯裝祈禱的樣子,雙手合十相握,樣子甚是滑稽。
段恆宇看了她的樣子半響,撇開頭,看向前方的湖面,湖面平靜,不起一絲波瀾。許久,在琪琪也凝神的看着湖對岸的小草時,他說道:“你母親過得好嗎?”
琪琪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他爲何有此一問,段恆宇說道:“曾經有一女子,對我極好,就像母親一樣,溫柔嫺淑。你長得很像她,我以爲,你是她的女兒。”轉過頭,看着琪琪,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等着期盼的答案。
琪琪心知那名女子可能說的就是她的母親,但是:“你怎麼會認識我娘?”
“家父與你娘關係甚好,所以小時候常常賴在你娘身邊玩耍。”
難怪他會救下自己,也許是因爲自己這張臉,讓他熟悉,所以纔出手相救。“我娘在我出事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所以,我沒有見過她。”
“什麼?”段恆宇大驚失色,眼裡的驚濤駭浪,讓白皙面如冠玉的臉上片刻失了血色。
琪琪心中的驚訝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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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姨,讓我猜猜這壺酒有多久了。三年,可對?羽兒說得對不對?”
打開壇蓋,一股香氣撲鼻而至,果然至純至香,萱姨笑着說:“對啊,羽兒的鼻子可是越來越靈光了。留着點哦,還要給你爹留着點。”
小恆宇趴在桌子上,雙手撐起身子,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酒罈,對萱姨的問話半響回答:“阿大說爹還有幾天纔回來。萱姨,是不是我爹回來了,你就要離開這裡了?那我以後是不是就不能再和你釀製的酒了?”
稚嫩的聲音帶着些許的不捨,讓萱姨一會兒的愣神。
“我走了,羽兒記得想萱姨哦。不僅要想萱姨的酒,還要想着萱姨肚子裡的小妹妹哦。”
小恆宇睜着大眼睛,驚訝道:“小妹妹?是不是就像我從孃的肚子出來一樣,從萱姨的肚子裡出來個小妹妹?”
萱姨點點頭:“是啊,羽兒以後會不會對小妹妹好?”
小恆宇握着小拳頭,頗有小男子漢的樣子,信誓旦旦的說道:“會,我把她當做親妹妹,永遠對她好,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給妹妹。萱姨,你說好不好?”
萱姨欣慰的笑着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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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輕輕的萱姨,當初風華正茂,清純美麗,如今一眨眼,她的女兒,當初的小妹妹都已經這麼大了。
當初爹在一個月後回來,萱姨就離開了。
萱姨離開時,他都沒有出去相送。因爲彼時,他正躺在牀上頭痛欲裂,滿牀打滾,哭着喊着想要萱姨,想要孃親,但是最後只能昏睡在爹的懷裡。醒來的時候,身邊誰都沒有,爹已經離開,只剩下比自己大兩歲的阿大阿小,站在牀邊,焦急,無奈的看着自己。
當真,對自己好的人,都要一個一個的離去嗎?
早就陳定的心還是會有疼痛的感
覺,早晨剛剛治療過的病痛似乎沒有得到緩解,漸漸地有撕心裂肺的痛在腦袋裡傳播。
“恆宇少爺?你怎麼了?”琪琪看着他手捧着頭,漸漸的有些把持不住,緩緩地倒下去。及時的伸出手接住了她,兩人同時倒了下去。
急忙的搖晃段恆宇,“你怎麼了?阿大阿小,你們快點出來。恆宇少爺——”
阿大阿小聽到琪琪第一句喊聲,就衝出來,看見少爺倒在地上,臉色有些焦急難看,慌忙走過來,給段恆宇把了脈,然後慌忙的在段恆宇身上搜尋,摸了摸左邊的袖子,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然後換到右手,拿出個小瓶子。從裡面倒出一粒黃色的藥丸,放到段恆宇的嘴巴里。
琪琪看着他一系列的動作,也就不說話,仔細地看着恆宇少爺,漸漸地疼痛減輕,手從頭上滑下,額頭已經是密滿汗珠。
拿出手帕,爲他輕輕的拭了拭額頭,見他漸漸的轉醒,說道:“好點了嗎?”
段恆宇睜眼看了半響,才起身坐起來,說道:“阿大,扶我回房。”
琪琪起身站起,看着那一抹白色消失在視野裡。手裡的秀帕似乎還佔了水珠,漸漸的飄落進湖底沉浸。
“真該回去好好問問爹,娘在待產的時候居然不是在家裡,不是再爹的身邊。”琪琪輕輕的感嘆。
玉兒靜靜地站在琪琪身後,眼睛直直地盯着段恆宇消失的那間屋子,說道:“人稱段神醫有一子,溫文爾雅,玉樹臨風,長得清眉俊貌,,但是不曾與任何人打過交道,江湖上給了他去了號叫寒玉公子。段神醫從來都不曾爲了權勢富貴留在朝野,也不曾收下徒弟。但是在十四年前,突然就跑到齊劍山莊投了齊劍山莊的大小姐,一年後纔跟齊劍山莊說收了他們的女兒爲徒。這些都是陳年的傳聞。以前不曾注意過,但是小姐不覺得這位恆宇少爺的性子,身上的氣質,與那位齊劍山莊的大小姐很像?”
琪琪凝惑半響,驚訝的看向玉兒:“你的意思是——”
玉兒說道:“小姐若是疑問,待會等他清醒了可以直接詢問。”
爹說過,娘跟段神醫當年是知己好友,但是突然就不見了,就連娘生產危在旦夕的時候,緊急呼救也不曾露面,從此與世隔絕。近幾年纔有她的徒弟出示幫助一些貧困人家醫治。
恆宇,沒有姓氏,應該是段恆宇吧。
無聲的嘆息,這麼說,她也是誤打誤撞,遇見了孃的曾經好友。這樣想要找段神醫就方便多了,段神醫,不知你的情煞蠱到底是給了誰?還是你故意而爲?
阿小從屋子裡出來,對琪琪說道:“白姑娘,我家少爺讓你進去。”
琪琪點了點頭,走進屋子,見到段恆宇臉色已經好多了,但是眼睛裡的低落掩藏不住。只得安慰道:“看來娘很疼惜你,聽爹說,娘生產完就血崩,不過多久就去了,走的時候沒有很大的痛苦。你要注意身體,不然,段神醫又該勞累心神了。”
段恆宇絲毫不驚訝,笑道:“這都能讓你猜到,萱姨的女兒也必定是不凡。對,從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萱姨的女兒,所以纔出手救了你,我曾經答應過萱姨,一定會保護你的。”
琪琪聽了,眼睛有點溼潤,說道:“你身上的病是怎麼回事?是何時的生的病?”
“老毛病,很小的時候就有了,一直留下的病根。放心,爹一直在幫我尋找解藥?不久也許就會痊癒,屆時,能帶我去看看萱姨嗎?已經多少
年了,那時候我還小,所以經常纏着萱姨,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喝萱姨釀製的酒。”說着自己都笑了。
琪琪也跟着笑,或許是因爲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觸動了兩人,大家都生着病,一夜之間都嘗過撕心裂肺的痛,也或許是親情牽動着,彼此都是如此的渴望。兩個人心無芥蒂的聊着天。
“你的醫術很高?”琪琪問。
“一般般,最好的是師妹,她算得上是傳承了爹所有的衣鉢。給我安慰了不少,爹一直痛惜我不能繼承他的醫術。”後來琪琪才知道,他的一般般與最好的差距在哪。僅僅只是齊菲能治好他的病,而他自己不能。
“娘釀的酒有哪些?你都喝過?”
“幾乎算是吧,百泉春酒,龍興御液,千山酒••••••最喜歡的就是三年的女兒紅。算得上是極品。爹都沒喝過。”
“你幾歲開始有這個病的?發病的時候就只是頭痛?”
“沒有,輕的時候只是突然會嘔吐,睡一覺就會沒事的。第一次發病的時候——是三歲。”
“你三歲就會喝酒?你爹會讓你喝酒?”
“是啊,聽說第一次喝是在一歲的時候,萱姨在米粥里加了點酒,然後就喜歡上了。爹不讓,但是我有法子。”
琪琪似乎能想象到這個纖塵不染的人小時候也是很調皮,即使沒有母親,但是娘在她的身邊給予了他缺失的母愛。
“你經常跟段神醫在外遊歷?”
“不是,爹一直是單獨行事,尋到好的藥方就會跟師妹說,阿大阿小會幫忙醫治。以前是住在另外一個地方,大概與這裡相同,清靜沒有喧鬧。你呢?你爹對你好嗎?”
“好啊,好到不能再好了,不管我做什麼,爹都護着我,典型的護短。以後讓你見見我爹,放心,爹肯定會喜歡你的,只要是娘喜歡的,爹都會喜歡的。”
“你今年應該十五了吧?”
“恩,去年剛過的及笄,現在算得上是十六了。”
“十六歲——”過得真快啊!幸好,還來得及。
“如果病治好了,你最想做的是什麼事?”
段恆宇仔細的想了想,看着琪琪說道:“先去看看萱姨,然後——”伸手摸了摸琪琪的秀髮,“你能讓我留在你身邊嗎?”
琪琪一愣,而後答道:“好啊,我帶你去看一下山下的風景,吃京城裡所有好吃的,還有好玩的。”
“會,我把她當做親妹妹,永遠對她好,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給妹妹。萱姨,你說好不好?”
段恆宇說道:“好。一言爲定。”
這日,琪琪特意起了個早,燒了些皮蛋瘦肉粥。香噴噴的,看的玉兒直瞪眼。
段恆宇泡完藥澡出來,一個時辰之後,琪琪才端着碗進去,說道:“來,知道你早上不吃飯,所以沒有立刻端進來,現在應該可以吃點東西了吧?如果再不吃,長此以往,胃也會受不了的。”
段恆宇做到桌前,乖順的吃完粥,問道:“你的毒也還沒有解,不能太勞累,否則容易心痛。這樣下去,也會出事。”
琪琪點頭說道:“放心,我有分寸,不會累着自己。怎麼都應該等菲兒回來。”再說到菲兒,心裡還是會有些難過。
段恆宇看出點異色,問道:“怎麼了?不舒服?”
琪琪淡笑搖頭,說道:“我認識齊家的大小姐,菲兒跟我,曾經是好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