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濃挑了三天後進宮謝恩,虞冉這天便只讓秋濃伺候,坐着府裡的馬車去內宮了。
太上皇見着虞冉很是高興:“你的身子沒有大好,不必這麼急着就來謝恩。”
“這些日子臣媳無時無刻不感受着二聖的垂憐,心中實在惶恐不安。所以臣媳的身子一好,就進宮來瞧二聖了。”虞冉乖巧地回道。
“哈哈哈父皇這裡多的便是稀缺的藥材,你若是以後還有用得着的,便讓玉息來取。”太上皇退去一身的華麗,年入古稀之人早已拋卻了高高在上的疏離,顯得十分溫和慈祥。
虞冉忙謝過:“臣媳謝太上皇恩典。”
太后留她在宮裡用過膳纔派人送她離開,路過一處種滿桂樹的地方,陣陣香味飄來,頓令她心脾無比舒暢。
“公公勞累,就送到此吧。”虞冉道,向太后身邊的姜公公道謝。
姜公公也是上了年紀的,看虞王妃體恤便沒有推辭,行了個禮後便離去了。
秋濃忍不住打趣:“小姐你是要進桂樹林子去瞧瞧?”
虞冉自小喜歡桂花,在太傅府的閨房四周就親手植滿了桂樹。可惜,樑王府卻沒有幾株。
現在正是秋季,桂香初濃,在這樣多的桂樹之間,也只能聞到若有似無的一抹清香。桂樹腳下卻已都灑滿了白色的桂花,像是雪花一般落在草叢中。
虞冉彎腰抓了一把給秋濃:“帶回去制幹,我要拿它做薰香。”
話音剛落,只聽到桂林裡一聲笑:“爲何要做薰香?做成糕點吃進肚子裡不是更好?”
“小姐!”秋濃臉色一變,將虞冉護在身後,“你是何人?竟膽敢窩藏在這桂林裡。”
聲音是個男子的,青嫩而充滿戲謔:“你們來得,我怎麼就來不得?”
秋濃一愣,竟有些答不上來。過後才道:“你可知我們是誰?”
“是誰?”對方一直不肯露面,聲音時而在近,時而又離得有些遠。
“我們是樑
王府的人。”
“樑王府?”
“不錯,我身後這位便是樑王府的虞王妃。你若是出來認個錯,王妃便饒你不死。”
“饒我不死?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區區一個樑王府的王妃,怎麼要我死……”
竟然不見他膽怯?秋濃一下沒了底。
虞冉捏住她的手腕輕輕搖了搖頭:“看樣子,是我們打攪到他了。秋濃,我們走吧。”
“是。”秋濃無可奈何,畢竟這宮中是個是非之地。
虞冉望向最近,也是最爲粗壯的一棵桂樹,在那棕色的枝幹後面,分明落着一片衣角。看質地不是這宮裡的太監或侍衛能夠穿的,這人的來頭不小。便道:“適才家婢多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我們這就離去,叨擾了。”拉着秋濃就要走,卻聽樹後倏然一道蕭聲,如破石而走的溪流一般,乍然穿入耳膜。
虞冉愣了愣,覺得這簫聲似曾相識。不過當聽出是什麼曲子之後,便無奈地拉着秋濃離開了。
“小姐,奴婢越想越不對勁。”在回去的馬車上,秋濃說道,“那人是不是故意拿話噎咱們的?居然聽到樑王府的名頭一丁點都不害怕。”
虞冉忍俊不禁:“難道是個人聽到樑王府這三個字就要害怕?別人我不知道如何,我就不是。”
秋濃笑笑:“也是。不過奴婢擔心的是,咱們已經報了名號,他要是無心倒也罷了,若有心的話,尋到咱們不難。小姐在樑王府實屬不易,可不能再節外生枝了。也怪奴婢,皇宮那麼大,雖然樑王殿下的地位不低,可在宮中還是有比他更高貴的人。萬一得罪了……”
虞冉打斷她的話:“你別瞎猜了,自己嚇自己。”秋濃的意思,萬一剛纔那人是當朝天子,豈不就是大不敬了。不過她知道,聖上與拓跋玉息是兄弟,年紀與拓跋玉息相差不多,而剛纔那人的言辭聲音卻略透着一股稚嫩與張狂,所以絕對不可能是當今聖上。
退一萬步說,即便是當今聖
上,也怪不到她二人頭上。誰讓他不露臉的?
馬車停在王府門口,秋濃攙着虞冉下車。還未走進大門,春曉便從裡面閃了出來,臉上滿是驚慌失措:“小姐你可回來了!”
“怎麼了?”秋濃問道。
春曉急得繞着虞冉打轉:“殿下今日心情不好,正在裡頭髮火呢!他問奴婢您上哪兒去了,竟一句話都不交代。奴婢實話實說告訴他您去宮裡謝恩了,他便說哪個丫頭陪去的,看意思……是要罰秋濃姑姑。”
秋濃扶在虞冉胳膊上的手縮了一下:“罰我?”
“嗯。”春曉揪眉,“殿下發起脾氣來好可怕,咱們院裡現在跪了滿地的人。小姐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奴婢真怕殿下把他們都拖出去砍了。”
嗬,現在便開始暴露出殘暴的面目了?
虞冉嘴角一抹嗤笑,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傳一聲,說我回來了。”
“誒。”春曉忙不迭地又跑進去。
“秋濃你別擔心,你隨我慢慢走。”她拍拍秋濃的手背安撫她道。
但秋濃的臉色很差,她知道,這是拓跋玉息在殺雞儆猴。但是,爲什麼偏偏選擇是她?
該來的終究要面對。
沒想到拓跋玉息自動在她眼前消失這麼幾天之後,再相見時竟然又是一場戰爭。
當秋濃扶着虞冉進門,猝然一聲大喝當頭落下:“你還知道回來?!”
二人皆是一愣,只見拓跋玉息一身黑衣坐在椅上。腰間掛的佩玉落在膝間,因爲他的震怒都在此刻陣陣顫動。
就算是跟虞冉洞房之夜鬧得不甚愉快,秋濃都沒見拓跋玉息這等怒容。今日這是怎麼了?別說她,虞冉都有點一頭霧水。
這借題發揮也太夠離譜了吧?她不過是進一趟宮去謝恩,又不是進宮去幽會,也值得他動怒?虞冉在心底嗤笑。
“怎麼殿下以爲,妾身不打算回府了嗎?”她慢慢地說道,輕輕推開秋濃走向拓跋玉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