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一共只剩一百塊了,你說我們會不會捱餓?”我將頭深深的靠在冠嵐的肩頭,讓他撐着我前行,他的面容此刻平靜的看不出一絲的表情,只是像在深思。我側着臉眼巴巴的看着他,我喜歡看他,喜歡看他濃濃的眉毛,長長的睫,和那張說起話來性感的脣,讓人有種莫名的安全感,所以,我常說自己被他拐了,把心偷走了。
“妮,我會去找工作,”沉思過後,他轉過頭,一臉歉意的望着我,眼裡盛滿了的是疼惜,“我會養活你,不會讓他們看扁。”
望着他的深情,我笑了,我喜歡看着他笑,這樣我會開心,會沒頭沒腦的笑,傻笑……
“冠嵐,我不要你一個人那麼辛苦,我們要一起,好嗎?”我扳過他的臉,他比我高了一個頭,我努力的惦起腳尖,印上一個吻,他愣了愣,繼而笑,就像一股春風一般,讓我舒心,於是,我們就這樣一起笑着,越笑越大,越笑越瘋,這,就是兩個傻瓜的愛情,傻傻的,卻好像依然很幸福。
在遇上他之前,我一直以爲,幸福是那麼遙遠的事情,看得見,讓人心酸,卻得不到;我一直認爲,愛情是那不可能觸碰的瓷瓶,輕輕觸碰,就會碎它一地,找不到痕跡……
“妮,有你陪在我身邊,真好。”突然的,他停止了笑,扳過我的身子,認真的說道。
“嵐,我也是!”我甜甜的笑着,望着他的眼睛說道。今天的他,有些話多,難道他的心底真的有那麼多內疚嗎?是因爲我們只剩下一百塊,還是爲了肚子裡的寶寶?或者是因爲今天找不到工作的關係?
我轉過身,掏出鑰匙,丟給他,然後從前面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回家咯~~呵呵。”看着他寵溺的一手擁着我,一手笨拙的摸索着鑰匙口開門,有些小小的懲惡感,我放開他,讓他好好的開了門,繼而趴上他的背。
“我們回來了~”雖然空蕩蕩的房間除了我們並沒有別人,但是我仍然這樣叫,因爲這樣,可以讓我們臨時的家可以多一些熱鬧感。
我們的家,是個被房東把一樓柴房改建而成的臨時租房,因爲是在一樓,底下沒有隔板,顯得有些潮溼,因爲我和嵐都是離家出走,除了房東提供給我們的有些破落的幾件家居,和一個用舊牀架支起,上面鋪滿了從施工隊要來的木板拼成的牀,我們唯一的行李就是各自帶來的旅行箱。雖然這樣的快樂在別人眼裡是如此的苦澀,但我們依然過得很快樂。
“嵐,你說,如果你爸逼你回去,你會回去麼?”吃過晚飯,我躺在冠嵐的臂彎,望着窗外偶爾能看到的不大的一片夜空,天上的星星,零零點點,稀落的似乎都能數得清楚,月光柔柔的灑了進來,很享受的往冠嵐的懷裡拱了拱身體,輕輕的撫了撫還很小的肚皮,一心期待的盯着他的臉。
漆黑的夜裡,我們習慣了不開燈,習慣了月光的溫度,不僅僅是爲了省錢,也是爲了讓冠嵐能習慣也許未來會都會這樣的日子。
他沉默不語,只是轉過身輕輕的擁緊了我,縮了一下身軀,把頭埋進我的頸間。
他均勻的呼吸響在耳際,我知道他爲什麼選擇了沉默,因爲這樣的問題,已經是我第108次問他了,他知道,無論他怎麼答,這個問題都已經深深的種在了我的心底,他說不會,會讓我安心一時,但是也會加劇我的疑問。他說會,我會傷心,更多的是讓他自己也同樣失去信心。可是我,仍然還是問,仍然還是沒有聽到他的答案,但是我卻仍然樂此不疲的繼續……
清晨,總是在我還未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悄悄準備了早餐放在牀前的小桌上,因爲寶寶,我總是會睡得很多,我總是像是營養不良一般弱不禁風。而他,則在每天的天一亮,就背上揹包,出去找活,中午再回來,叮囑我吃中飯,看着我睡覺,然後他又悄悄去上班。我曾經偷偷的看着他去給人送報紙,也看着他去給人送便當,騎着別人那破舊的自行車,穿梭在大街小巷。
無數次,我靜靜的坐在房東停車的那個地方的小石板上,呆呆看着那輛曾經載着我離家的哈雷。
想它曾經如此顯赫的靜靜的立在屬於它的專櫃讓所有人瞻仰,想它曾經被冠嵐甩下28萬買下時那揮金如土的氣勢和我目瞪口呆的表情,想冠嵐用它載着我瘋狂馳騁在十三彎道給它取名“黑風”時我們雀躍的心情,還有那晚,他用它載着我到了南峽灣的小鬼屋,我們第一次,有了那原始的親密的肌膚之親,我生澀的**和冠嵐深情的叫喚,而今,也正因爲那一夜,我被父親掃地出門,他的父母逼他出國,冠嵐匆匆收拾了行李,騎着它帶着我憤然離家出走……
我清楚的記得,那天,我17歲,那天,學校的醫生告訴我——你,懷孕了;那天,所以的同學幾乎都不敢致信的盯着,有同情,有嘲笑,有興災樂禍;憤怒的父親,拖拽着我一棍一棍邊走邊揍,我不哭不鬧,只是淚水和血水還有屈辱和不服輸的,收拾完書本,任母親和父親拖回了家,那夜,雨下的很大。父親把我趕出了家門,我愣愣的站在雨裡,聽着父母的相互撕打、相互指責,最後,母親大聲的嗚咽,父親丟出我所有的東西,狠狠的關上了門。
雨狠狠拍打着我的背,我默默的收拾着已滿是污泥的書本和衣物,心已經冰冷麻木,我知道我能上沉已經很不容易,我知道我總是第一所以讓人嫉妒讓母親自豪,可是我不是個壞孩子,我不喜歡酗酒的父親,他總是醉後把母親揍得悽慘,他沒有工作,靠母親做些苦工維持在家的生計和我的學業,我知道,我欠母親的,太多,關門的瞬間,我看見母親捂着嘴啕嚎大哭,因爲害怕,她不敢出聲,只是用隆腫的手,緊緊捂着臉,那滿是血痕的臉,悲痛萬分。
雨下的很大,我努力平靜的臉,盯着不遠的垃圾站,誰也聽不見,我心底的嗚咽,我把不能帶走的統統丟了進去,只留下廖廖幾件衣物,和幾本書,沉沉在裝在破舊的行李箱裡,望着那些東西在垃圾堆中被雨不停的拍打,輕嘆了一口氣,久久的久久,在心底告訴自己——我要活下去!
轉身時,我愣住了,望着眼前的冠嵐,心底沒有一絲的恨意,卻多了一絲平靜,我靜靜的走着,也許擦肩而過,纔是最終的結局,因爲我們,根本不適合。
騖地,手被緊緊捉住,冠嵐滿是痛苦的表情看着我,我別過頭不去看他,手努力的掙着,淚水卻不爭氣的劃落。只到最後,手被捏到無力,冠嵐一把緊緊的摟着我,雨水順着鼻頭而下,鹹鹹的澀澀的,充滿着彼此的體溫,輕輕散發着。
門開的剎那,冠嵐已經輕輕的擁着我走向那輛哈雷,父親狠狠的站在門口,愣了半秒,然後執棒喝道,“有臉這輩子就再也別回來!”那沉沉的聲音,久久在我耳際迴盪,經久不息,如今,依然猶如在耳……
“我們家不接受這樣的女孩!”黑風無聲的急馳在黑夜中,幾分鐘前冠嵐父親的話猶然在耳,此刻的我,無法體會到冠嵐此刻的心情,但是我知道,他毅然的帶我出走,此時的我們,已經是無處可遁,就連下一秒,黑風會在哪裡停下,我都不知道。
立在銀行前,冠嵐狠狠的一遍又一遍的敲着收款機,不停的咒罵,我知道,他的款已經被他父親凍結,我輕輕的拉了他微腫的手,掏出口袋裡剛纔在手中找到的三百塊,我知道,那是媽媽悄悄藏在裡面的,微笑的朝冠嵐晃了晃,他愣愣的看着我半分,然後想起什麼似的,趕緊在口袋裡翻了起來,“怎麼只有兩千塊,媽的,怎麼平時不多帶點現金,這信用卡關鍵時刻真他媽的廢物!”他氣惱的發着滿心的怒氣。
我輕輕的抱着他,對他說:“冠嵐,沒事的,我們沒有錢,但有一雙手啊,可以自己掙啊。”
下一秒,我們制定了行動方向,跨向黑風,他又一次帶我進入這黑色之中。在黑風僅剩一格油的時候,我們停了下來,是一個效區的小房子,唯一一個三層的小房子前面,我們請求主人,能讓我們租一間,租金是一千五半年。房主人很好,這是個地方唯一的一個有車的人家,車子雖然破敗,但有一個好的車庫,這樣,冠嵐便把黑風也鎖進了這車庫,這裡,沒有一個人知道,在這個小小的地方,還有一輛可以如此名貴的哈雷。
只有我,會在無聊的時候,在這裡靜靜的盯着它,養護它,因爲它,很多故事都那麼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