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怎麼也不會想到蘇宇會跟我同行,或許對他似乎瞭解的太少,以至於當他說這也是他早就有過的打算時,我只能帶着幾分感激的微笑回報他。
“不要這樣看着我,我並不是有錢人。”他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舉動,卻讓我莫名的覺着有些酸澀,眼淚似乎有些不爭氣的就要翻涌,心頭的溫暖卻在悄悄蔓延。
“爲了我,所以提前?”
“在沒有吃到你的一頓感恩飯之前,那就讓我蘇宇陪着你吧。”
他眼裡閃過幾絲笑意,帶着些調侃的言語,又似乎有幾分得意,說的好像我壓根就不會做飯似的。其實他說的也許有一半是對的吧,我確實不會做一頓很好的飯菜,但吃還是勉強。我知道這一路的同行,他一定帶着不少曾伯和蘭姨的託負,想到這裡,臨行前的萬般雜念和不捨,突然像有了着落的石頭悄然放下,我想我並不是一個人,這一路再也不會寂寞。
“你不是和朋友有約嗎?”
“就是你啊。”
“大爸大媽一定沒少託付你。”
“那是自然,我可是個男人。”
“你準備找什麼樣的工作?”
“這個,會有着落的。”
………………
窗外的樹影不斷倒退,一早的太陽,揚揚灑灑打在我的臉上,紅紅的,金色的有些炫眼。心裡不斷的擂鼓,數着時間,六小時,也許一晃而過,可是對我而言,似乎太長,又似乎太短。
停在這曾經很熟悉的城市,有一瞬間的呆滯,蘇宇也一樣,眼睛的焦距似乎都太遠,有些看不到邊。
變了,這裡的變化太大,樓比以前更高,許多有些破舊的街道,如今已經繁華如市,離開的三年,原來這一切都已經翻天覆地的變了一個樣。
“不去看看你的父母嗎?”蘇宇的話,有些不適時地響在耳邊。
心裡咯噔一下,明明亮了一盞渴望的燈,卻又立刻黯淡下去:“等我過的好些了再說吧。”
“噢……”他語重心長的應了一句,就再不言語。
“你呢?”我似乎從來沒有聽他說起過他的故事。
“跟你一樣。”他故作輕鬆的道。
“跟我一樣?”我有些詫異。
“是的,過的好些了再說吧。”他衝我笑笑,輪到我
一言帶過,依舊風淡風輕。看着他轉臉掃視着窗外一閃而過的街景,我心知肚明。蘇宇,在你身上又有着怎樣的故事呢?
下車的時候已經十二點,熟悉的城市,不一樣的方向,有着陌生的味道。我那不算沉重的箱子,一路上由蘇宇拖着,而我揹着他那把寶貝的吉它,一路尋找在這個城市的落腳點和我們的第一頓午餐。不記得走了多久,終於在一個有些僻靜的小巷,找到了一個還算乾淨的麪攤,準備我們一天的第二餐,坐下來的時候,看着蘇宇把箱子夾在了他兩腿間,望了望被他擱在一旁他的行李,心裡小小的觸動了下。
“兩位要點什麼?”
“麪條就行,兩碗!”
當我還在搜索着價格時,蘇宇搶在我之前點了兩碗麪條。我才發現,麪條3元,是這個麪攤最便宜的價格,價表掛在攤旁的小柱子上,紅底白字卻並不顯眼。
面剛上來的時候,蘇宇立馬搶先付了錢,我怔怔的看着他的飛速動作和眼前的麪條,他卻孩子般的叫嚷着:開飯了!
“喔……”看着眼前他已經掰開準備好的筷子和他張揚的笑臉,那一刻的我不由自主的開心起來。
新找的房子不大,六樓,那條走廊的最東頭,簡單設計,一室一廳一衛一廚,簡單的擺設,陳舊的竈臺,懸掛式的風扇,幾個破舊的組合沙發,一個碎了小半的玻璃茶几,一個小小的櫃檯,紅色的漆已然斑駁的看不出原來有過的新鮮。
看房子的時候,我並沒有太多的言語,倒是蘇宇,緊緊跟在房東的身後,聽她一步步講着關於這房子的設施和它陳舊的歷史。
“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到一樓找我。”語畢,當她從我身邊準備要走的時候,看着蘇宇一邊打量着房間,一邊將身上的揹包放下,我的心裡卻有種莫名的尷尬。
在房東奶奶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門口的那刻,蘇宇一個箭步的追了出去,我隱隱的聽到他在對她說:“能幫我們在客廳弄一張牀嗎?”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裡的感激已經不能言語,看着站在門口有些靦腆的蘇宇,我心情異樣的好。
他撓了撓頭,很不自在的把目光移開,從一個角落起抽出一把掃帚,衝着我道:“現在,開始打掃吧。”
他的話語讓我恍然大悟,忙在一邊收拾起來,沒多久的工夫,房東奶奶真的叫人送了一張不大的牀來,並搬走了那幾個有些破舊的沙發,換上了幾個略顯粗糙的小木凳。心裡沒來由的暖暖了一下,房東的細心,和看房時那慈祥的笑容,讓我想起了蘭姨,當然,還有曾伯,更連帶的,想起了我的寶貝宇翔。
客廳原本並不大,放下牀後,顯得有些擁擠。收拾過後,已經是下午三點,我和蘇宇都累的氣喘吁吁,看着我們收拾一新的房子,不禁相視一笑,心裡滿滿的成就感。
蘇宇堅持讓我住在裡間,我心裡明白他的用心良苦也沒有推脫,入夏的天氣,已經有些炎熱,簡單的在牀鋪鋪了一張竹蓆,和自帶的一張毯子,這就是我的房間,客廳裡的蘇宇亦然與我一樣,跟很多打工者一樣,不需要太多的修飾,簡單的擺設,失去了許多細節,卻是異樣的滿足。
“現在,是不是該去準備第一天的晚餐了?”當我還沉浸在享受勞動過後的快樂時,蘇宇卻提醒了我,目光返到他陽光帥氣的臉上時,我不由自主的大笑了起來。
他有些怔然若失的看着我,卻很意外的也跟着笑了起來。我忍着笑意,順手拿過一旁剛掠上去的毛巾給他擦去那花臉一般的髒污,反問他:“大花貓,你笑什麼?”
觸及他臉頰的那刻,他怔了怔,轉而笑着說:“我從沒有看你這樣笑過,但你笑的時候,很好看。”
他的話如同一聲驚雷,響在我耳畔,卻暖在我心裡。擦過完畢,我轉身走向了水龍頭,開水的那刻,我的心裡異樣的複雜。有多久沒那麼笑過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者說,除了跟冠嵐在一起的日子,我似乎都沒有像現在一樣笑過,可是……
“我去買菜。”背後,蘇宇留下一句話就匆匆離開,我猛然驚醒,忙洗好了掠上,關上門,緊跟了出去。
他走的不快,我小跑的追上,“你會買菜麼?”
“會,以前常會自己做飯。”他的話說的再平常不過。但我似乎很少看見他買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