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與歡帶着齊王一起往雲藻宮走去,等拜見過貴妃,林與歡自然提出來,想請齊王到自家串個門,只是貴妃有點遲疑,道:“哀家知道晉王妃是好意,體貼這個喪母的孩子,只是他如今身份畢竟特殊,這貿貿然出宮,哀家並不敢作主,不如,此事以後再議?”
“呵呵,既如此,妾身便告退了!”林與歡也沒強辯,客氣地與人告辭。
到了外頭,齊王垂頭喪氣道:“我就知道自己是個命苦的,想走都走不了,少不得以後得死在這宮裡了。”
林與歡訓道:“故意拿話刺激我呢,別跟我玩這招!”
齊王不吱聲了,林與歡忽然笑了出來,“你這副裝可憐模樣,倒有你大皇兄年輕時的風範。”說罷,轉身就走。
“姐姐這就扔下我走了?”齊王可憐兮兮地道。
“貴妃娘娘既做不得主,咱便找個能做主的,”林與歡笑道:“你這孩子有多長時間沒去見你父皇了,別跟你皇兄學,咱們得跟他老人家多親近親近。”
等到了乾正殿門口,齊王顯是猶豫了,剛想和林與歡說上兩句,以獲得一點安慰,沒想到林與歡一把揪住他胳膊,直接將人拽了進去。
問清了聖上正待在御書房,林與歡同齊王一起往裡走,心裡覺得可樂,免不得同齊王交流起來,“你別說,當王妃就這點不錯,到哪裡都沒人攔着。”
齊王卻沒給她面子,“大皇兄這是立了功,人家都看他的面子。”
шшш● тт kΛn● CΟ
林與歡瞪了這孩子一眼,心裡因爲他的不會說話,而決定最多隻留他在晉王府過一天。
劉大監親自迎出來的時候,林與歡正往齊王腦袋上拍了一下,以示自己的不滿,劉大監先是怔了一下,然後上前對他們各施一禮,然後頗詫異地道:“沒想到齊王殿下也來了,聖上正好心裡不痛快,林……晉王妃和王爺不如一起去勸勸。”
進了裡頭,林與歡瞧見御案後坐着個老頭,正拿着塊帕子在拭淚,猜出他便是憂鬱症病人周文帝,忙上前見了禮,齊王緊着也跪了一下。
“你們來啦,阿歡,咱們可有好多年不見了,你怎麼胖了這麼多。”周文帝熟稔地招呼道。
這時劉大監在一旁插了一句,“王妃娘娘,聖上可是看着您長大,您大概不太記得了。”
林與歡呵呵一笑,“聖上,話說我如今都是三個娃的娘,再像以前小姑娘那般俊俏,也是難了。”
“對啊,阿歡嫁給了阿楚,”周文帝竟兀自感慨起來,“當初阿留這麼癡心,最後還是被阿楚挖了牆角,可見在仁義二字上,阿楚還是有些欠缺。”
“聖上,這話可不對!”林與歡哪能容別人說李仲楊的壞話,便是他爹也不行,“我家李處爲人忠厚,最重情義,手下人對他敬服有加,更難得他心思柔軟,將老婆孩子最放心上,這種好男人,我林與歡嫁得不虧!”
劉大監首先笑了起來,“晉王妃覺得好便是好,聖上,您不必想得太多。”
這時的周文帝生生覺得被堵了一回,竟犯起倔來,“你這孩子,若是嫁給阿留,纔會知道哪個更好!”
“對不住啊!”林與歡不依不饒道:“怕是沒這機會了,便是李處願意,我那三個兒子也不肯的。”
周文帝方纔又想起前一段日子被人控制住心神的屈辱,正自懊惱傷心得厲害,如今林與歡過來,幾句話倒讓他不傷心,不過一時又同林與歡置起氣來。
一旁劉大監倒是極慶幸林與歡能過來,周文帝這會子顯然有精神多了,不過眼見着兩個人槓上了,趕緊上來解圍,“不知齊王殿下此來何事啊?”
齊王被冷落了半天,這會子才得說話機會,不過他着實被林與歡同周文帝吵架的氣勢鎮住,半天反應不過來,最後只好支吾了一句,“想請父皇恩准,兒臣能不能去晉王府拜訪。”
“不成!”周文帝斷然拒絕。
“聖上,齊王一個男孩子,您總不能讓他深鎖宮中,總得要出去見識一下,何況只是他只是到晉王府裡坐坐,又怎麼不成了?”林與歡表示要據理力爭。
“這孩子正在閉門思過,如何能擅自出宮,萬一在外頭被人蠱惑,又被人脅迫着要跟老子對着幹,我是殺了他,還是殺了他?”周文帝冷哼道。
齊王低着頭,大顆大顆的淚珠兒直往一掉。
“喲,臣媳怎麼聽這話怪得慌,”林與歡受不了男孩子當着自己的面哭,還是被他老爹欺負,“莫不是您在暗示,我們這等外頭人起了壞心,把齊王哄出去,就是要跟您對着幹,真對不住,我一出宮還得帶着齊王去瞧瞧他二嫂,這該不會覺得,您三個兒子都在盼着聖上空出位來?”
“晉王妃,這話可說不得呀!”劉大監嚇得趕緊上來勸。
“你好大的膽子!”周文帝果然受不住了。
林與歡呵呵一樂,“聖上,您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您兒子們可孝順着呢,當初您給人扣宮裡抓瞎,我家那位呢,冒着丟了小命的風險,去跟國舅談判,不過想把您救出來,趙王爲您急得直蹦,暗地想了好些藥方兒,還派了信得過的大夫來悄悄給您治病。”
“哼!”周文帝故作不屑地道。
“再說您這最小的這個吧,別瞧歲數不大,心裡卻是明明白白,知道李相國的野心,這孩子就故意裝傻子,要讓那幫混賬難看,他纔多大啊,您可不能不講理,把他母妃的錯攤在這孩子頭了。”
“你有理!”
“您可是當了三十來年的明君,最後那一兩年被人暗算,雖出了些昏招,”林與歡瞧瞧周文帝有些鐵青的臉,“卻是瑕不掩瑜,依舊不掩您的輝煌政績。”
見周文帝面色有些好轉,林與歡繼續道:“臣媳斗膽,覺得這倒不是您最該得意的地方。”
周文帝問,“你說說,我還有哪些更該得意的。”
“誰家有您這般福氣,三子兩女,各個把您放在心上,您瞧瞧前朝,有多少弒父奪位,兄弟相殘的,再瞧咱這幾位王爺,您當初被李高才他們鉗制,您三兒子誰不惦記着要救您,便是齊王,也偷偷摸摸去瞧過您好幾回,只是您不知道罷了。”
“你這孩子不懂,皇家不敢稱父子啊!”周文帝感嘆。
“跟您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吧,那日逼宮之時,趙王已然勝券在握,但凡起個什麼歪心,當場害了您,再嫁禍給李高才他們,人家可就是名正言順的新君了,可您那兒子怎麼個表現,您看明白了吧。”
周文帝想了老半天,“阿歡,看來你心裡還是有阿留的,否則怎麼盡給他說了話。”
林與歡差點氣笑了,“我說您老這是存了心想拆散我們兩口子,算了,不跟您掰扯了,再廢話下去,我們阿楚真有可能逼宮了!”說罷,林與歡拉着齊王就往外走,“告您一聲,齊王到臣媳家住幾日,您就別瞎操心了。”
到了宮門口,齊王還一直不放心地問:“姐姐,父皇就放我出來了?”
林與歡“呵呵”一笑,“對付這種老頭,就得臉皮心大,別被他說兩句就哭,你這點出息!”
等真出到外面,齊王終於顯出了小孩天性,硬是繞着午門跑了一大圈,笑道:“姐姐,我從來沒出來過,這外面的天空真大。”
林與歡招了招手,“以後你開衙建府了,自然能出來,若是樂意的話,歡迎你到西北去做客,那裡風景同此處不同,人心也溫暖得多。”
“姐姐,你以後不住京城?”齊王抓住了問題的核心。
“你大皇兄是西北守將,要在那待一輩子的,你那三個侄兒都在那裡,我們遲早要回去。”
齊王臉色一黯,“那以後就不能時時見你們了。”
“傻孩子,我知道你是覺着孤單,其實還有你二皇兄他們一家在呢,你那兩位姐姐也會照顧你的,而且等你長大了,自會成家立業,到時候大家子陪在身邊。”林與歡摸了摸齊王的腦袋,“得,我現在就待你去跟二皇嫂拉拉關係。”
趙王府出來迎他們的,是趙王奶孃陳夫人,林與歡聽說過,自己以前同這位陳夫人很是親近,雖如今記不得了,不過仍舊笑着上前福了福,道:“老夫人,您身子骨挺好?”
陳夫人倒是紅了眼圈,一邊將林與歡兩個往楊妃的院子帶,一邊道:“早聽說阿歡回來了,直到今兒個才見到。”
“我聽三娘他們說了,咱們在沅水城可是好得很,只我這腦子不記事,忘您見諒!”
“哎,這些年阿歡吃苦了!”陳夫人又是感嘆,抹了抹淚,道:“我家王妃可唸叨着您呢,說是等她傷好,一定要親自過府致謝!”
“哪裡話,”林與歡隨着陳夫人往裡走,不由讚道:“別說趙王府倒是修得精緻,哪像我家那位府邸,到處透着粗糙。”
陳夫人一慌,“娘娘,聖上對這兩個兒子向來一視同仁,真是沒什麼偏心,你可別誤會了。”
林與歡大笑,“瞧您,老夫人怕是誤會了,不過開兩句玩笑而已。”
在說着話,齊王忽然扯了扯林與歡,然後先站住了。
原來遠處嫋嫋婷婷走來一人,笑呵呵地同她們打起了招呼,“沒想到晉王妃和齊王叔嫂兩人一塊來了,可是少見啊!”
林與歡心中頗有些詫異,忽然想起昨日回林府看林老爺時,曾提過林與欣又回了趙王府,瞧着她滿頭珠翠的模樣,顯然在趙王府受了禮遇。
這時陳夫人介紹道:“阿歡,林夫人已然回了林府。”
也就是說,林與欣又回來做了趙王妾室,林與歡心下嘆了口氣,笑道:“恭喜妹妹了!”
“何來之喜啊,”林與欣斜眼瞧着林與歡,“比不上姐姐,如今可是晉王繼妃,雖前面還有個死鬼正妃,卻是得了專寵,好不讓人豔羨。”
“好了,你就這嘴,總饒不了人,”林與歡笑道:“趙王倒是位重情議了,既在趙王府安置,我們也就放心下,你得空回林府瞧瞧爹,我們過不了幾時,便要離開京城了。”
“要走?”林與欣一撇嘴,我不信你真捨得下這份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