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聲,趙王真是給林與歡逗樂了,“難怪奶孃對林夫人讚不絕口,此種快意恩仇的性子實在痛快,小王佩服!”
林與歡剛要謙虛兩句,忽然想起自己這回又欠了人情,便問:“說來對不住王爺,爲幫妾身的忙,王爺的行蹤怕是泄露了,不知會不會給您惹麻煩?”
“哎,林夫人這話見外了,咱們好歹也有同牢之誼,夫人有難,小王理當出手相助,至於其他的,不過是回去給我那爹罵上兩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聽得此言,林與歡在心中嘆氣,瞧瞧李留,再拿李楚跟人比,本是同廠生產,怎麼品質差距就那麼大咧!
此後韓寶庭和了和稀泥,趙夫人也就半推半就地表示,不再告趙康通姦,甚而大度地放過小憐一馬,允了趙康納其爲妾。
不過趙夫人還是有底線的,小憐並不被准許跟着他們赴任,最後,新進門的小妾,竟是留在沅水城,和趙家老倆口過起了日子。
從這個結果,林與歡可以感覺到,這趙夫人鬧此一出,十有八九隻是爲了跟她林與歡過不去,不過兩人素昧平生,自己是怎麼千里迢迢地惹上了這母老虎,林與歡表示百思不得其解。
還是“母老虎”親自過來約談林與歡,纔算最終揭曉了答案。
“林夫人果然厲害,難怪能和趙康斷得那麼幹淨,原來後臺夠硬,就趙康那不自量力的德性,活該他做了一場春秋大夢,輸得這麼難看。”趙夫人不請自來,竟直接闖到林與歡的上房,張口就來了一大串。
櫻兒正想上前攔阻,林與歡卻道:“櫻兒,你先出去,趙夫人怕是有話想同我講。”
等櫻兒走後,林與歡笑了笑,“趙夫人實在是想得太多,妾身早與趙康無甚瓜葛,這所有周折,皆出於他一廂情願,若趙夫人真要找人算賬,怕是弄錯對象了。”
趙夫人恨得一跺腳,“我爹瞎了狗眼,給我選了這麼個猥瑣沒用的男人,就趙康這種小人,還吃着碗裡看着鍋裡,心裡惦記着個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的小寡婦,你、你們沅水城的人沒一個好東西!”
“你纔不是好東西,你們全家都不是好東西!”林與歡絕不是隨便讓人佔便宜的,何況被趙康那種人“惦記”,可不糟心得很!
“林夫人真是本事了得,甩了趙康,轉頭便攀上高枝,來之前阿欣告訴我,你覬覦趙王權勢,藉着認識陳夫人之機,專門跑到京城蠱惑趙王,誘着他幫你開鏢局鋪路,後面還不知有什麼圖謀,我本想替阿欣出一口惡氣,沒想到那趙王色迷心竅,居然偏幫你這個狐狸精。”
林與歡心中冷笑,她那位庶妹還真不是省油的燈,而這趙夫人腦子也不好用,被人當槍使還不自知,“趙夫人真是夠義氣!”林與歡譏諷道。
趙夫人顯然是反話正聽了,傲嬌地質問林與歡,“哼,阿欣如今整日以淚洗面,她哪裡招惹到你,你非得搶人家丈夫?”
“什麼阿心阿肺的,老孃不認識!”林與歡冷哼一聲。
“我好姐妹,趙王府的林側妃,她可是趙王女兒的親孃,你竟然橫刀奪愛搶她男人,真不要臉!”
“請問趙夫人,你哪隻眼瞧見我橫什麼愛了!”林與歡嚷道:“說話要講憑據,莫不是因爲趙王爲我說了句公道話,你就不高興了?你這到底想誣陷誰?”
“姓林的,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原指望趙康得中給你掙個富貴,沒想到這人本事不夠,你便改弦易轍,阿欣告訴我,她曾勸過趙王不要受你迷惑,沒想到趙王色令智昏,聽都不肯聽!不過我告訴你,就你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還要進趙王府當側妃?休想!”
林與歡對林與欣徹底無語,這得是費了多少糧食才養出來的奇葩啊,“你那個什麼側妃,回頭給她帶句話,別陰謀陽謀換着招兒地來,惹急了老孃,到時候大家索性撕開臉,我讓她什麼都得不着!”
“你!”趙夫人聽不懂林與歡話中深意,只覺得替自己閨蜜不值,氣急之下,便要上來打林與歡,手剛揮起,只覺身子突然站立不穩,“騰騰”地後退幾步,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還沒待趙夫人反應過來,林與歡突然哭道:“趙夫人,有話好好說,你爲何要打人?你們家仗勢欺人不夠,難道還想趕盡殺絕嗎?”
說話間,門從外面被人撞開,有人已衝進來,領頭的小夥子大喝一聲:“誰敢打我們夫人?!”
“誰!”後面好幾個男子也衝進來喊,而酒樓不少住客聽到吵聲,都跑過來瞧熱鬧。
林與歡這回決定拼拼演技,於是手捂着左臉,用顫抖的手指着坐在地上的趙夫人,表情浮誇地哭訴:“趙夫人明知我無辜,卻蠻不講理,二話不說便要上來打人!何爲,算了,誰叫人家是官夫人,咱們惹不起啊!”
“不行!哪來的騷娘們,敢欺侮我們東家,就是欺侮咱福海人,來人,給我上去打!”
“嗷嗚”一聲,趙夫人終於反應過來,見對方來勢洶洶,再沒了剛纔橫着眼看人的氣勢,連從地上站起都來不及了,直接爬着就往外衝。
沒過兩步,只聽“咚”的一聲,衆人循聲望去,原來趙夫人竟趴在門口,半天起不來,原來只顧着逃命不看路,她那腦袋一頭撞上了門檻,旁人只顧着看笑話,直到趙家的僕婦過來尋人,纔將她扶起回了自己屋。
爲了表示對趙氏夫婦的憎惡,等這二位臨走結賬時,三娘按着林與歡的意思,狠狠地翻了兩倍的價,趙康心中有鬼,自是乖乖付賬,在衆人的嗤之以鼻中,灰溜溜地赴任去了。
不日趙王也將離開,林與歡感激人家幫忙,特意陪着陳夫人一起將他送到城門口。
臨別前,趙王開玩笑道:“小王大概是掃帚星託生,怎麼沒來幾趟沅水城,倒碰上兩場官司。”
“那妾身更是如此,竟連累王爺在京城坐了牢。”
兩人會心而笑,趙王轉頭示意隨從取了個匣子上來,道:“上回小王‘賞’的耳墜,卻明珠暗投到那濫人手裡,想必你是不會再要了,小王便補你一隻,這回可不許再丟!”
林與歡接過,當着人打開匣子,果然裡面是和原先那隻一模一樣的耳墜,她本就喜歡那款式,如今可算失而復得,不由得笑着福了福身,“謝王爺賞!”然後便不錯眼地打量着那耳墜。
趙王凝視着她的燦爛笑容,忍不住走進一步,似有話想說,不過思忖半天,也只道了一句,“林夫人,保重!”
一旁的陳夫人上前,推了推已被耳墜看迷住的林與歡道:“夫人,阿留在跟你道別呢!”
林與歡意識到自己失禮,吐了吐舌,“王爺一路順風,下回您再來沅水城,或是妾身到京城,咱們再會!”
趙王並沒有回答,而是雙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林與歡。
陳夫人上前拍了拍趙王,“行了,阿留該走了!”
趙王這才醒悟過來,笑着對陳夫人和林與歡拱了拱手,道:“奶孃,林夫人,後會有期!”
回去的路上,陳夫人取過林與歡手中的匣子道:“夫人有沒有好奇,阿留從哪兒找來一模一樣的耳墜?”
“王爺難道有收集耳墜的愛好?”林與歡的確不解。
“我家阿留從小就聰明,文能寫詩論賦,武能上陣殺敵,還喜歡各種機巧,這麼精緻的金鑲玉燈籠耳墜,便是他自己琢磨,然後親手打造出來的。”
林與歡頓時驚呆,長相一流、性格好、有正義感還多才多藝,這樣完美的男人可真是頭一回遇到,不由嘆道:“趙王爺真乃色藝雙絕!”
陳夫人好笑地戳了下林與歡的腦袋,“你這孩子哪都好,就是說話老是詞不達意。”接着頗爲與有榮焉地道,“聖上總說,阿留最像他,不過又覺得這孩子心地過於仁善,太容易感情用事,說他以後要是吃了虧,多半壞在這性子上。”
林與歡大笑,覺得在陳夫人眼裡,趙王大概就是個乖寶寶。
“夫人,老身有句話想說,希望您不要介意。”
“老夫人有話請講吧!”
“不知您看出來沒有,阿留對夫人您頗有好感呢!”
林與歡一怔,旋即明白出陳夫人的意思,雖難免心有竊喜,可李仲楊的身影馬上霸道地浮現在她腦海中,讓林與歡只能暗自惋惜,“呵呵”兩聲了。
陳夫人又道:“不過老身和阿留說過,林夫人不是一般女子,若他給不了您足夠的尊重,便不能徒惹您煩惱。”
這話讓林與歡心中一動,這“尊重”二字能從陳夫人口中說出,可見這母子二人確實厚道,無奈……
既然人家都說了,林與歡也不能無所表示,“多謝老夫人和王爺厚愛,王爺乃天潢貴胄,而妾身卻是低微之人,不堪爲王爺良配。”
“你呀!”陳夫人握了握林與歡的手,“出身高貴的女人未必人品高貴,娶妻當娶賢,老身覺得兩口子過日子,脾氣相投,相敬相愛比較重要,這一點啊,老身就瞧着你和阿留般配。”
林與歡只能報之以訕訕一笑。
等回到福海已是晌午,林與歡用過飯食,正準備躺牀上歇個午覺,樓下便來了伍捕頭,說是縣老爺有急事,請林夫人趕緊去一趟衙門。
櫻兒又給嚇了一跳,唯林與歡卻清楚是怎麼回事,雖很有些不情願,卻不得不嘆口氣,換了身衣裳隨人去了。
到了縣衙,出乎她意料的是,韓寶庭倒沒把她直接獻到書房,而是親自將人領着,去往後花園一處不太引人注意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