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奕軒眸色一冷,強硬壓下了心裡冒出來的反感,淡聲問道:“譚公子這是想要做什麼?”
被妘奕軒稱之爲譚公子的人正是譚家的嫡公子,譚家的老爺現在是戶部尚書,也就是前任戶部尚書被滅門之後頂上去的。而這其中少不了的魏家也就是忠勇侯的周旋,譚尚書能坐上尚書之位這其中有一大半功勞是忠勇侯出的。
譚家和魏家原本就走得近,如此一來兩家的關係就更加的親密了,譚耀明和魏家的嫡公子魏建澤關係一向很好,譚耀明可以說是魏建澤的跟班了。
剛纔他就是看到和譚耀明站在一起的魏建澤,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皇上的賜婚,不想彼此尷尬,也不想影響自己今天的心情所以纔想着要離開,免得鬧得太難看。誰知道這個譚耀明卻擠過來攔住了自己,用意不用說他也清楚。他一向不屑和這些人爲伍,他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吧,現在逮着機會又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若是自己一個人他倒是不怕的,只是現在他還帶着自己的弟妹,他身爲大哥豈能讓他們跟着他被人刁難?
譚耀明笑呵呵的看着神色冷淡的妘奕軒,一點也不爲他的冷漠所動,說道:“我沒想要做什麼,只是既然有緣碰到了,妘公子又何必急着拒絕我們離開呢?建澤他們也在,將來你們可是姻親關係,再過不久你就是建澤的妹夫了,何不趁着今天這個好機會坐下來好好的聚一聚呢?”
妘奕軒眉頭一皺,還是拒絕道:“今天不方便,我還帶着我的幾個弟妹呢,他們想要再繼續逛逛,我作爲兄長,怎麼能枉顧他們的意願呢?以後有的是機會和魏公子相聚,不用急在一時。”
“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不用這麼見外。等一下咱們一起繼續逛下去好了。而且妘公子可是洛邑有名的才子之一,今天這活動絕對少不了妘公子啊!今天的獎品是一支上等的碧玉蝴蝶髮釵,做工精緻,惟妙惟肖,採葭看了很是喜歡,若是妘公子將它贏了送給採葭,豈不是更妙?”最後一句話譚耀明湊近妘奕軒身邊低聲說着。
他這麼一說妘奕軒更加的抗拒了,只是他再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譚耀明卻是將注意力放到了盈盈站在他身邊的妘州歌身上。
只見譚耀明看到妘州歌之後眸色一亮,殷勤的道:“想必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巫靈宮首席巫女妘三小姐了,幸會,幸會,耀明舊聞小姐芳名,卻一直不得相見,今天才終於有緣見到,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妘奕軒面色微微一沉,譚耀明這話說得有些輕佻了,他正想開聲斥責一番卻感覺到自己的袖袍被人輕輕的扯了扯,他一愣,回頭一看,就看到歌兒對他輕笑了一下,輕輕的搖了搖頭。他眉頭一蹙,有些不明白,但到底是沒有再試圖說什麼,而是抿着脣冷下了臉。
譚耀明對妘奕軒的性子是知道的,在他看來妘奕軒這人聰明有餘卻腦筋太死板了,不知道轉彎,太過正直善良了一些,如果不是因爲他是妘府的嫡長子,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就像現在,他和採葭的婚事已經是鐵板釘釘上的事情了,皇上金口已開,不可能再有變化,他這個時候當着衆人的面跟魏府的人鬧不愉快這不是傻是什麼?
雖然說是採葭嫁到妘府,以後採葭無論過得怎麼樣魏府的人都不能過多的干預,但若是在成親前就變現得對這門親事太多牴觸,這不是在等於打皇上的臉麼?皇上知道了會喜歡,會高興?皇上不高興,最後倒黴的還不是他,還不是妘家?
譚耀明在心裡嘖嘖嘖的想着,臉上卻沒有表現得太過明顯,注意力都放在了妘州歌身上。
這個妘家三小姐的大名他可是聽聞已久,幾年前還是默默無聞的妘三小姐在兩年多之前打敗了姬家的小姐,當上了首席巫女,這兩年看似平淡,並沒有做出什麼驚人的事,但事實上卻是在默默的樹立起了自己的威望。權司大人對她這個首席巫女很是看重,這兩年多的時間裡,除了去寶龍寺的一年,剩下的一年時間內巫靈宮很多事務都是由她來處理的。
大大小小的祭祀,皇家卜算,祈福祈雨儀式都是由妘州歌來進行的,而且從來沒有出過一次差錯。她在寶龍寺的時候就曾經傳過一次信回宮,提醒皇上要注意南方的汛情,因爲她閒時算了一卦,算出南方可能會因爲連綿的雨水出現險情,若是不多加留意,很有可能會導致民間動亂,百姓不安。
因爲她是用首席巫女的名義傳的信,皇上和宮裡的人並沒有重視,將信將疑,錯過了最佳的預防準備時間,結果南方真的出現了險情。朝廷因此而多拔了一大筆的銀子賑災,還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和精力才平息了民衆的怨憤,因爲不知道怎麼的就傳出了消息,說首席巫女之前已經提醒過了,朝廷卻不重視,這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朝廷因此而大失顏面,經過了這次的事大家纔對妘州歌這個首席巫女不敢再小覷。當然了,也有不少人在懷疑這其實都是權司大人在爲自己的弟子造勢,妘州歌所謂的自己算卦出來的險情說不定就是權司大人算出來的,然後推到了首席巫女身上,讓她承了功勞。
不過這也無法影響妘州歌這個首席巫女名聲大噪,再加上她出身本來就不低。幾年前剛來洛邑的時候還是相貌平平,現在卻已經完全的張開了,比洛邑的美人姬子臻還要兩眼上幾分。
譚耀明目光灼灼的盯着妘州歌看得一眨不眨的。
妘州歌笑了笑神色不動,淡聲說道:“公子客氣了,我多數時間都是待在巫靈宮,聽過我的名字卻沒有見過我的人太多了,實在是擔當不起公子這些恭維的話。因此不知道公子的大名,還請公子不要見怪。”
譚耀明臉上殷勤的笑容僵了僵,但是很快就恢復過來了,心裡暗道這個妘州歌果然不同一般小姐,看來採葭說得不錯。
“妘小姐,採葭這會兒也在狀元樓,你們以後就是姑嫂了,又這麼巧在這裡碰上了,不如大家坐下來一起聊聊天,一起玩玩遊戲,也可以給個機會讓你大哥和採葭互相瞭解一下,你覺得怎麼樣?”
妘州歌深深的看了一眼譚耀明,臉上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在譚耀明以爲她要答應的時候出其不意的說道:“不了,既然是你們先到的,你們玩就好,我們兄妹幾個就不參與了。我們還有其他的地方要去,家裡的長輩叮囑我們不可玩得太晚了,至於公子說的互相瞭解,以後還有機會的,不用急在一時。”
說完不等譚耀明反應就輕輕的福了福身對妘奕軒說道:“大哥,我們在這裡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還是快點走吧,不然回去太晚大伯和大伯母會擔心的。”
妘奕軒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呢,妘州歌已經拉扯着他的袖袍繼續往前走了。
妘素娥和妘婉瑩相視了一眼,慢半拍的趕緊跟了上去。
他們一行人一離開,譚耀明臉上的笑立刻就垮了下來,皺着眉頭看着已經融入了前方擁擠人羣裡的妘家幾兄妹,半響才冷哼了一聲轉身走進了狀元樓。
“不管我怎麼說他們就是不肯進來。”譚耀明走進雅間裡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對魏建澤聳了聳肩說道,心裡還是覺得有些可惜的,那個妘州歌實在是讓人心動,容貌出挑不說,特別是通身的氣質,高貴,又有些不可高攀的疏遠冷漠,面上明明帶着笑容卻讓人感覺到了一股發自骨子裡的疏遠。
這樣的女子真是特別。
魏建澤和魏採葭有些相似,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兩兄妹了,聽到譚耀明的話他只是勾了勾嘴角,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早就知道他們不會同意的了,妘家人的性子還知道嗎?算了,本來也沒指望你真的將他們請進來。如何,看見妘州歌了嗎?沒讓你失望吧?”
譚耀明挑了挑眉,回想了妘州歌站在燈火下顯得越發耀眼出衆的容貌,心裡有些癢癢的,摸着下巴說道:“自然是不差的。前幾年還聽人說冀州妘家來的嫡小姐相貌平平,沒想到時間過去了幾年倒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那模樣……嘖嘖嘖真是讓人心動不已。”
坐在魏建澤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魏採葭聽到譚耀明的話不禁擡頭看了他一眼,眼底迅速閃過了一絲嘲諷和不屑,“就憑你還想肖想妘州歌?她可是巫靈宮的首席巫女,光是這個身份你就惹不起了!”
魏採葭這麼說倒不是想要幫妘州歌說話,只是想提醒譚耀明,想要做什麼的話最好就是先考慮到妘州歌的身份,不然的話,不管他要做什麼都是不太可能成功的。當初她就是小瞧妘州歌了,才被她狠狠的算計了一番,把自己的後半生都毀掉了!
這件事是魏採葭心裡永遠的痛,每每想起都後悔得肝腸都青了。如果當初她沒有那麼天真,什麼都沒有準備好就想要算計妘州歌,那自己或許就不會被她陷害了。她也是夠狠,平時看着溫溫順順,很無害的樣子,動起手來卻是狠辣無比,讓她一下子就裁了一個大跟頭,還翻不了身!
當年的事直到現在她都想不明白妘州歌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她是如何知道自己要去神殿後殿恐嚇她的,又是如何安排了一連串的事,成功的把自己算計了的,還有當年那一下,明明自己是臨時起意想要殺人滅口的,妘州歌又是如何算好這一切,讓朱雀正好碰到的?
難道她就不擔心自己得手了,一下子將她給砸死了?
她是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憋在心裡,等待機會,現在機會終於來了,即使家族已經將自己當是一個棄子了也沒有關係,只要她嫁入妘家,她總會有機會報仇的。
譚耀明對魏採葭難聽的話不爲所動,對她的性格他早就習慣了,也有些不以爲然,撇了撇嘴說道:“是首席巫女又怎麼樣了,是首席巫女可到底還是一個女人啊!只要她是一個女人,本公子就不相信找不到應付她的辦法。”
魏採葭輕視的說道:“你以爲妘州歌是你以前認識的那些小姐,是你說幾句甜言蜜語就能打動的?如果你這麼想就等着像我這樣倒大黴吧!妘州歌這人看着嬌弱無害,但是一旦出手絕對不會手軟,毒辣得很,你小心到時候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採葭,你該不會是還沒有嫁入妘家就已經向着妘府的人了吧?”譚耀明大驚小怪的叫道,說完還似乎覺得自己的話很好笑,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魏採葭名無表情的看着他說道:“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一下,免得栽跟頭,害了自己,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如果不是想着說好不容易有個人敢無視妘州歌的身份動了歪心思,她不想對方死得這麼快,她才懶得提醒他!她不好過也不想看着別人好過!她還指望他能真的做出點什麼來,要是能真的毀了妘州歌那就好了,她這輩子也算是圓滿了。
魏建澤這個時候纔看了眼自己的妹妹,對着不以爲然的譚耀明說道:“耀明,採葭說得沒錯,她好歹跟妘州歌在巫靈宮待了這麼多年,對妘州歌多多少少都有些瞭解,你最好就是把她的將聽進去了。你對妘州歌知道多少?光憑她能引來瑞王爺的青睞就不簡單了,瑞王爺是什麼人你會不清楚?一般的女子瑞王爺會看得上眼?”
說到瑞王爺譚耀明頓時就眉頭一皺,有些忌憚,皺着眉頭眼裡閃着狐疑,“你說瑞王爺真的看上妘州歌了嗎?會不會是瑞王爺故意想要和四王爺對着幹,所以才這麼說的?”
“不,瑞王爺和妘州歌關係確實不一般,以前在巫靈宮的時候我就曾經不止一次見過他們兩個單獨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麼。”魏採葭斷然否認了譚耀明的說法。
魏建澤看着自己的妹妹,眼裡閃着些許意外,“這事以前怎麼沒有聽你提起過?”
魏採葭斜睨了一眼他冷哼了一聲說道:“以前?以前你們又沒有問過我,我爲什麼要說?”
自從她被逐出了巫靈宮,這些人的真實面孔就露出來了,現實得讓人心寒,如果不是這件事,她可能還會以爲自己真的是魏家多寶貝的大小姐呢。
魏建澤看到自己妹妹臉上的冷漠和嘲諷有些頭疼了起來,自從被逐出巫靈宮之後她的性情就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府裡的人見風使舵這是在所難免的,但也不是全部的人都是如此,她卻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魏府的人都成了她的敵人一樣。這次的賜婚也是如何,爹孃不也是爲了她好纔想方設法的讓這門親事成了,她倒好,一點都不理解。
沉默了一會兒魏建澤纔對譚耀明說道:“你還是小心爲上的好,不說妘州歌本人,就是瑞王爺……如果瑞王爺真的對妘州歌有什麼心思,光是瑞王爺一個人你都對付不了了。”
譚耀明聳了聳肩,面上有些可惜的說道:“好吧,既然你們都這樣說,那我就……”就什麼,譚耀明卻是沒有說,也不知道是想要繼續還是放棄。
幾個人圍繞這個話題說了一會兒話纔將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事上,不再討論有關妘州歌和妘府的事,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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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看上歌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