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玖笙忽而正色起來,霓裳郡主自來有些怕鳳玖笙,知道她喜怒無常,今日之事怕是要不成了,就狠狠地瞪了一眼安月如,隨即閉上嘴作罷。
安月如衝鳳玖笙點點頭,今日的情,她記下了,要不是看在鳳玖笙的面子上,恐怕霓裳郡主和方茹雪要不依不饒了。她安月如是最重情義的人,來日若是鳳玖笙需要,她定然會報鳳玖笙這份情。
鳳玖笙沒有理會安月如,而是推了推身邊的劉語蘭,笑道:“蘭姐姐,快去啊!”
劉語蘭這才訥訥地起身,帶着丫頭去了大廳。
劉語蘭一走,鳳玖笙就推開了面前的杯子,伸了個懶腰,懶懶地走到安月如身邊,在於沁音原來的位置上坐下來,拉着安月如的胳膊笑道:“三皇嫂不要怪我多嘴,既然三皇嫂已經嫁給了三哥哥,就要和三哥哥好好地過日子,三哥哥這個人性情是執拗了一些,心地又是極軟的,像於側妃這樣子的美人在三哥哥面前多哭幾回,三哥哥就心軟了。三皇嫂很不該與三哥哥鬧矛盾,再說了,這份姻緣還是三皇嫂自己求來的呢,就更應該與三哥哥好好地過下去纔是。”
一旁的方茹雲也隨聲附和道:“玖笙說的是,她們做小姑娘的不懂這些,三弟妹,咱們都是已經爲人妻子的了,自然更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那些個側妃侍妾的,你也不用管,男人都是這個樣子的,何況是生在帝王家呢?你若是喜歡了,就和顏悅色地對待她們,若是不喜歡了,今日這等處置的手腕就已經是很好了。你呀,回去跟三弟好聲好氣地陪個不是,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笑話!明明是鳳陽和於沁音有錯在先,如今倒還要她去向鳳陽賠不是了?
安月如冷笑着,一邊不動聲色地把手從鳳玖笙手中抽出來,一邊笑道:“這是我和三皇子之間的事情,自然由我們兩個來解決,公主殿下和二皇子妃殿下就不用操心了。”
鳳玖笙的臉色變了變,仍舊強笑着說道:“三皇嫂何必這般與我生分?叫我玖笙就是了。”
安月如不置可否,再不肯多說一句話,起身走到窗戶邊,看於沁音哆哆嗦嗦地在水中摸來摸去,心裡總算舒服了一點。
方茹雪就衝着霓裳郡主使了個眼色,霓裳郡主臉上閃過幾絲不甘願,卻終究是勉勉強強地起身走到安月如面前,淡淡地說道:“三皇嫂在這站着有什麼意思?不如坐下來,咱們還繼續玩咱們的。”
安月如回頭看着霓裳郡主,面無表情地說道:“郡主這話是認真的?”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霓裳郡主老覺得安月如的眼神似乎是有穿透力一般,好像能夠看到她心裡在想些什麼,突然之間就有些害怕。可骨子裡的那股傲氣卻讓霓裳郡主並不肯承認這一點,因而她便有些惱羞成怒起來,衝着安月如沒好氣地說道:“三皇嫂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自然是認真的,我誠心誠意來邀請三皇嫂玩,三皇嫂還來疑心我!”
安月如輕笑一聲,並不點破霓裳郡主的小算盤,只是意味深長地說道:“郡主是個聰明人,我愚笨得很,可玩不過郡主啊。”
放佛被看透了心事一樣,霓裳郡主的臉火燒火燎起來,也不知道要對安月如說些什麼,只覺得外界的傳聞都是假的,這安月如明明聰明得很,說起話來滴水不露,能夠噎死人,誰說她是個傻子!
說話間,劉語蘭懷裡抱着一副卷軸施施然走進暖閣中,將卷軸往鳳玖笙懷裡一丟,就滿面羞紅地坐在一旁,用帕子捂着臉,臉上的紅暈都燒到眼睛裡去了。
鳳玖笙笑盈盈地展開那副卷軸,招呼大家一同觀賞。
方茹雪最先擠了進去,卷軸一打開,方茹雪便驚呼道:“四表哥的字果然寫得好!”
衆人也都交口稱讚起來。
鳳玖笙便衝着安月如笑道:“三皇嫂也過來瞧瞧四哥哥的字啊!”
安月如皺了皺眉頭,淡淡地說道:“我並不懂這些字,就不過去湊這個熱鬧了。”
霓裳郡主聽了此話,便也丟開手去,嘴裡咕囔道:“有什麼好的,寫得再好,也沒有三哥哥的字好。”說罷還狠狠地瞪了一眼安月如。
安月如覺得十分好笑。這霓裳郡主還真的把她當成情敵了。殊不知,她安月如可並不稀罕鳳陽呢,要不是因爲現在情況太複雜,她一時抽不開身,她早就離開鳳陽了,還用站在這裡受這份閒氣!
一會兒功夫,就有皇后娘娘派來的嬤嬤叫安月如等人前去大殿。
幾個人走出暖閣,方茹雪像是纔想起來似的,指着已經凍得發抖的於側妃驚呼道:“於側妃可怎麼好?難道要於側妃這般溼着身子去面見姑母麼?”
於沁音一臉哀怨,看向安月如的眼神卻惡毒異常。安月如便冷笑一聲,對於沁音說道:“我放你上來,讓你去見皇后,可是一會兒應該怎麼說,不用我教你了吧?你也好是膽敢露出一個字去,你大概也是知道我的手段了!”最後一句話,安月如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咬出來的,那陰森的語氣像是從地底發出來的,由不得於沁音不膽寒,就是在場的其他人,也被安月如的氣勢給震住了。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鳳玖笙,那鳳玖笙也繃着一張俏臉,對身邊的人吩咐道:“待會兒母后要是聞起來,就說於側妃是自己不小心掉進池子裡的,別的話,一個字都不許說,聽見了沒有?”
鳳玖笙混世魔王的稱號可不是白叫的,霓裳郡主和方茹雪等人都吃過她好幾次暗虧了,自然都不敢對鳳玖笙的話表示異議。鳳玖笙又特地叮囑了霓裳郡主和方茹雪幾番,衆人這才默默無語地向着宴會的地方走去。
走過鳳玖笙身邊的時候,安月如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清楚的聲音,輕聲對鳳玖笙說道:“多謝。”
鳳玖笙的雙眸一亮,隨即就扭過頭與劉語蘭說笑起來。
剛一踏進大廳,鳳玖笙就丟下衆人,一下子撲進了皇后娘娘的懷裡,任憑皇后娘娘摟着自己揉搓着,嬌笑着說道:“玖笙去了這麼久,母后可曾想玖笙了?”
皇后娘娘慈愛地笑道:“你這個猴兒,只要在本宮身邊,就開始聒噪,你去了,本宮正是清閒呢!”
鳳玖笙就嘟起小嘴,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嬌聲說道:“母后就知道拿着兒臣取笑。才離了母后這麼一小會子,兒臣可是十分地惦念母后呢。”
也許是前世特工的身份,讓安月如有着天生不同於常人的敏感,雖然此時見鳳玖笙和皇后娘娘一副其樂融融的場景,但是直覺告訴安月如,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並不真的像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那樣。
皇后娘娘摟着鳳玖笙,一一問過安月如等人,在看到最後頭一身溼噠噠的於沁音時,雙眉明顯地皺了一下,有些不悅地問道:“於側妃這是怎麼了?在大庭廣衆之下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皇后娘娘的聲音有些大,大堂裡頓時鴉雀無聲,就連一直和太子殿下鳳昊說話的皇上也扭頭看向了於側妃。
皇上是一個很喜歡乾淨的人,非常不待見於沁音這般模樣,就粗着嗓子問鳳陽:“陽兒,你這個側妃是怎麼回事?”
被皇上和皇后娘娘雙重責問,鳳陽又是一個十分喜好面子的人,自然臉色陰沉,看了一眼於沁音之後,就跪在了地上:“都是兒臣平日裡慣得她,還請父皇降罪。”
“罷了罷了!”皇上心心念唸的人只有太子鳳昊一人,自然不耐煩管這等小事,大廳裡又歌舞昇平起來。
可於沁音卻自以爲只要皇后娘娘過問了這件事情,那麼安月如就是怎麼都說不過去的了,便嗚嗚咽咽地哭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臣妾變成這個樣子,都是王妃姐姐做的好事。”
“哦?”皇后娘娘十分不解地看向了安月如,問道:“月如,你來對本宮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安月如十分鎮定地走到皇后娘娘的面前,從容地說道:“母后有所不知,於側妃極其喜歡冬天裡戲水,纔剛在暖閣邊,看到池子裡有游魚,於側妃就吵嚷着要下去戲水,臣妾不允,於側妃便吵吵嚷嚷,一不小心就掉進水裡去了。”
“你胡說!”於沁音生怕皇后娘娘相信了安月如,連忙氣急敗壞地喊道:“皇后娘娘可千萬不要相信她啊!是安月如把臣妾扔進池子裡去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后娘娘忽然之間變得嚴厲起來,指着劉語蘭問道,“好孩子,你從來就不撒謊,你跟本宮說一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劉語蘭將頭低下去,猶豫了一會兒,才細聲細氣地說道:“回皇后娘娘的話,蘭兒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蘭兒從四皇子那裡要了大字之後,便回到暖閣中,等回去的時候才發現於側妃身上已經溼透了。”
好一個劉語蘭!
安月如冷笑不語,原來以爲這個丫頭是個心地純良的人,卻不想就是這樣一個喜歡置身事外貪生怕死之徒!恐怕也不是什麼真正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