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總是這麼善良,你做你覺得對的事情,我都會支持你。”
鬱文景邊攪着鍋裡的粥,邊輕聲問,“你和陸離吵架了?雖然這段時間陸離對你照顧的無微不至,但是你們之間並沒有互動。你們倆看起來並不像相愛的情侶,你可別指望隨隨便便打發我。”
鬱文景一直很細心,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沒有想到她觀察的這麼細微。
“對,爲了瓔珞的事情大吵一架。”我覺着是瞞不過鬱文景了,索性就說了出來。
“瓔珞……”
鬱文景看着我,眉頭緊皺,似乎並不記得有瓔珞這麼一個人。
“陸離的初戀,一個永遠都不會被替代,也不會消失的存在。你還記得死亡列車上老奶奶說的故事嗎?”
鬱文景看着我點了點頭,隨即恍然大悟,“那個鬼王……說的就是陸離?”
“對,被強佔身體的就是我,陸離曾經企圖用我的身體復活瓔珞,只是後來發現這個方法行不通,所以現在是在伺機行動吧。”
鬱文景垂着眼睛,沉默了很久,隨即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低聲說,“小沫,不要把陸離看得那麼壞。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陸離是真心待你的,他真的對你很好。”
“小景,不是說陸離待我不好,而是總覺得他在我身邊是爲了謀劃什麼。當然我自認爲身上沒有什麼值得陸離這麼做,但是這種感覺總揮之不去。”
鬱文景摟着我,嘆了一口氣說,“小沫,人生在世,沒必要什麼事情都弄得清清楚楚。只要當時你是快樂、開心的,這不就夠了嗎?人生太短,爲什麼不記住快樂的事情,一定要揪着不開心的事情不放呢?”
“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小三從浴室裡出來,用毛巾擦着頭髮,那一頭的秀髮已經被原配剪得亂七八糟。
鬱文景趕緊笑着說,“沒事,我給你熬了點粥,你等下吃一點。”
小三的表情又像哭又像笑,侷促不安的說,“我們家太亂了,不好意思。”
“沒關係,你身體沒事吧?”鬱文景走了過去,但是跟小三還是保持了一段距離。
“沒事,就是被揍了一頓,身上難免有點淤青,過兩天就好了。”
“你要是沒事,我們就先走了。”鬱文景朝着我招了招手,小三立即問,“你們是前面那個商場裡的員工吧?”
“對,我是設計,她是預算。”
“老陳是那裡的分包,出事前他說晚上一直做夢,夢裡面有個穿白衣服的女人找他索命。老陳還說那個商場不乾淨,讓我儘量不要去。謝謝你們今天送我回來,不管你們信不信,這個消息就當做是謝禮吧。”小三神經質的開始揪頭髮,眼睛也不敢與我們對視。
鬱文景看了看我,我卻挪不動腳步了,“您能仔細說說陳總出事前發生的狀況嗎?”
小三點了點頭,站在那裡侷促不安,“也就一個星期前開始做這個夢的,我一直當他說笑。你們做工程的也知道,開地開工前,這些老闆都神神叨叨的。拜神要是順利,這個工程也就做的順利;拜神要是不順利,這個工程做下來,最起碼得出一兩條人命。”
小三說到這裡,就嘆了一口氣,“這個商場開始建的時候就挺順利的,一條人命都沒有出過,誰知道做裡面的裝修了,事故卻不斷。從那個夢出現後,老陳就開始神神叨叨了,總說有東西纏着他。前段時間他還去找了個道士,道士說是有冤魂纏着他,給了三萬塊。道士說能將這隻冤魂打的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這個道士你知道聯繫方式嗎?”一聽這話,我就覺得事情不妙,這是自己往死裡作!
小三這纔看了我一眼,隨即搖了搖頭,“沒有,都是老陳自己聯繫的。出事後,老陳的東西都被他老婆拿走了,前兩天他老婆帶着人過來打砸一番,幾乎所有值錢的都被搬走了,那些聯繫方式我也找不到了。”
“道士做法了嗎?”鬱文景緊跟着問。
小三點了點頭,“做了,緊跟着老陳就死了。”
“吃了肉,還想將它打的魂飛魄散,老陳的下場也算是罪有應得。”我盯着手上的鎮魂鈴冷冷的說,人性的貪婪、可怕就在這裡。
小三身體一僵,哆嗦着問,“你……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小景,我們走吧。”我拽着鬱文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小三的家,小三卻穿着浴袍追了出來,拉着我的手不放,“你是什麼意思?”
我轉頭盯着她,頓了很久才問,“工地挖出白蛇的時候,陳總也帶你去吃蛇肉了吧?”
“你……”小三的臉上盡是慌亂,我卻低聲笑道,“回來復仇的正是那條白蛇啊,其實你們心裡都知道,即便是知道,還是決定請道士讓回來復仇的白蛇魂飛魄散。你說,你們有多歹毒?明明請個高人唸經送走就可以了,你們卻偏偏選擇了最殘忍的方法。”
“那怎麼辦?”
“你們請道士做法是什麼時候?”
小三看了我一眼,迅速的將視線挪開,小聲說,“工地上第一次出意外,有個人摔斷了腿。老陳去看望的時候,那個人說是白蛇回來復仇了。我們這裡都很迷信這種東西,老陳聽到以後就相信了,回來的第二天就趕緊託人找道士做法。誰知道道士做了法以後,工地裡突然就死了兩個人。”
“但是你們還是沒有收手。”
小三一直搖頭,“我勸過老陳,只是老陳狠了心,又花了十多萬,找了另一個道士。本想毀了回來復仇的白蛇,誰知道老陳把命給搭上了!”
“小沫……”鬱文景拽了拽我的手,我看了她一眼,又將視線挪到了小三的身上。小三立即擺擺手,“你相信我,這一回我真的沒有撒謊,知道的我都說了,請你們救救我。”
“什麼地方可以找到那兩個道士?”
“這個我真不知道,道士是老陳請人去找的,做法的時候都沒有帶我去。當然,也是我心裡害怕不敢去。”
我嘆了一口氣,對這羣無知的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對於那天一起吃蛇肉的人,你熟悉嗎?”
“熟悉。”
“你去打聽打聽,最近還有誰做催命的夢。”
“我明天就去打聽。”
跟小三交換了手機號碼,看着她哆哆嗦嗦關上了門,我才和鬱文景往酒店趕。
“小沫,你怎麼知道那個女人在撒謊?”
“黑蛇妖說修行千年的妖怪,大部分都很善良,爲了得道成仙它們也不會傷害人類。但是人類破壞了它的住處,吃了它的血肉,它也只是讓其中一個人摔斷了一條腿。爲什麼沒有過多久,就立即死了兩個人,這其中的彎彎繞,難道你還沒有想明白嗎?”
“一開始並沒有殺人的心,而是人類無恥的逼迫讓白蛇起了殺心?”
“我是這麼猜的。”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趕在白蛇動手前抓住它,或許……”
鬱文景沒有再往下問,我也沒有往下說。現在說什麼都是枉然,因爲我們根本不知道下一個受害者究竟是誰。
自從知道我能潛入到陸離的記憶裡開始,他就再也沒有跟我睡過同一張牀。陸離總在睡覺的時候出去,天剛亮的時候回來,沒有人知道晚上的時間他去了哪裡,而他也從來不解釋自己的行蹤。
我和陸離之間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相敬如賓,各不相擾。
完全不明白,現在的狀態他爲什麼還不走,死皮賴臉的在這裡做什麼!既然他不願意先跟我搭話,我寧願憋死也不想跟他說話。
睡到半夜的時候,突然接到了老陳小三的電話,電話裡的女人驚慌失措,大叫着家裡有鬼。
我立即穿上衣服,從行李箱裡抹了一把桃木劍。準備去叫鬱文景的,想到她的身體狀況,還是作罷。風風火火的跑到了小三的家門口,我差點忘了我還是個孕婦,雖然不咋地顯懷,但是肚子裡也是有一隻小生命的。
直到現在我纔開始後怕,要是我的動作太過粗魯,傷害到我肚子裡的這隻該怎麼辦!
深吸了一口氣,才咚咚咚的敲着門,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開門。
鎮魂鈴鈴聲清脆,桃木劍手下生風,不多時就聽到了門裡面傳來一聲接着一聲的慘叫聲。
踹開門,腥風撲面,也顧不得什麼,邊搖着手上的鈴,邊往房間裡衝。只見小三衣衫不整的癱坐在地上,殷紅的血蔓延了一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小三的血。
房間裡的窗戶打開着,冷風不住的灌了進來。突然聽到一陣開門聲,我轉身朝着身後看過去,白熾燈下我看到一個人從小三的臥室走了出來。那人邊往嘴裡塞着什麼吃的,邊往外走,當他伸出舌、頭舔着手指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個人是王新宇教授!
我不住的往身後退,手腕上的鎮魂鈴也忘記了搖晃。呆愣愣的看着嘴脣血紅的王新宇教授,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對待他。
“顧小沫,好久不見!”
哪裡有好久!明明把他扔到妖界沒有多久,這貨怎麼又來到人間了?!
“教……教授,你在這裡做什麼?”表面上鎮定,可是顫抖的雙腿已經出賣了我。誰知道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的到底是什麼怪物,還有沒有理智,有沒有人性啊!
他一步一步的踱了過來,露出了一抹邪笑,“替你收拾這些雜鬼。”
“教……教授,你可別嚇唬我。”我的身後就是牆壁,已經退無可退,瞅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小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嚇唬你什麼?難不成你以爲站在你面前的我是怪物?”他的嘴角帶着讓人琢磨不透的笑容,我卻只能勉強自己保持清醒,“教授既然已經回來了,那麼李曉曼是不是也從妖界逃了出來?”
“噓——”他伸出一隻手指豎在脣上,眼睛裡亮晶晶的,“怎麼是逃呢,我們可是妖界光明正大的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