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黑蛇妖的時候我有點恍惚,短短時間沒有見,他好像老了二十來歲。
雖然長相沒有殘,但已經從鮮嫩的花美男化身成了帶着大叔氣質的成熟男人。
“死丫頭你能別這麼盯着我看嗎,我可是有了家室的人,就算你倒貼我也不會看上你的!”黑蛇妖摟着鬱文景懶懶的瞥了我一眼,一臉的不屑。
“不是,你怎麼……”我的笑容有點僵硬,鬱文景的樣子就讓我夠難受的了,沒想到黑蛇妖的變化也這麼大。
“要救活小景總要付出點代價,爲了小景,無論要付出什麼都是值得的。”黑蛇妖看着鬱文景,眼神裡滿滿都是寵溺。
短短的兩句話,我知道里頭的艱辛並不是一般人能體會的,卻被他這麼輕飄飄的說了出來。
“你們倆都回來了,那麼王新宇教授是不是也回來了?”
“回來了,這一次他倒是幫了很大的忙。”黑蛇妖的眼神幽深,在談到王新宇教授的時候,笑容都收斂了。
“小景的身體還好嗎?”我膽怯的看了一眼鬱文景,她的身體跟之前再也不一樣了。元氣大傷後保住性命就已經是萬分不易,鬱文景現在的精神和身體都大不如從前。
“小沫,我很好,真的。”鬱文景淺淺的笑了,似乎連性情都變了。
黑蛇妖看了一眼鬱文景,愣了好一會兒才說,“要恢復到以前的狀態,可能需要很久的時間。也許是十年,也或許是二十年。”繼而垂着眼睛說,“但不管是多少年,我都會好好的照顧小景,不會再讓她遭遇那麼可怕的事情。”
“那就好!”我朝着黑蛇妖笑了笑,總覺得鬱文景不大對勁。
決定從宿舍搬出去住,是姥姥過世後的想法。
在我身邊的人,到最後很有可能會被我害死。那麼趁着悲劇還沒有發生,我遠遠地躲開,總是不會錯的。
找輔導員辦手續的時候,雖然有點麻煩,但總算是辦下來了。
我在學校附近的小區租了一個一室一廳的房子,又在網上找了點設計圖畫畫,賺點零花錢。
在宿舍收拾東西的時候,趙琰一個勁的在旁邊追問,“小沫,在宿舍住的好好的,怎麼就要搬出去住啊?宿舍裡住的不開心嗎?”
我笑了笑並沒有回答,鬱文景有氣無力的說,“小沫,你住出去,一旦有點什麼事,都不好相互照應。”
“沒事的,不用擔心我。現在不是大四了嗎,也該忙着找個實習的工作,實習工作加班回來晚了總不能把睡着的宿管阿姨叫起來開門啊,還是住在外面方便一點。”把最後一本書也打包起來,趙琰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以後我們還能在一起玩吧?”
“當然可以,又不是搬出去就絕交了。”我笑着打趣,而鬱文景和趙琰卻沒有被我逗笑。
雖然搬出去捨不得鬱文景和趙琰,但是爲了她們生命安全着想,這麼做也是值得的。
搬到租的房子裡,趙琰、莫桑都過來幫忙。鬱文景身體不好,也沒有讓她做什麼,只讓她在旁邊指揮了一會兒。
屋子收拾好以後,就簡單的做了點飯菜,我們四個人在這個房子裡小聚了一次。
吃飯的時候趙琰湊上來說,“小沫,你找的這個小區,流浪貓怎麼這麼多啊?”
想起搬東西上樓的時候,確實在樓下看到好多貓。那些流浪貓有大有小,品種不一。
“現在的人啊一點責任心都沒有,一時興起養了一隻兩隻,養的不耐煩了就丟掉了。加上有的貓並沒有節育,繁衍又快,所以流浪貓越來越多。”莫桑咬了一口雞肉慢條斯理的說,當我們都詫異的看着她的時候,她聳聳肩,“都是在新聞和微博上看到的,還有虐貓虐狗的呢,拍了視頻放在網上吸引人眼球。那個惡毒的手段,殘忍的程度,簡直堪比日本731活體解剖部隊,簡直變態到極致!”
“人有時候比鬼還可怕。”鬱文景挑着碗裡的青菜笑了笑,“別說這些了,快點吃飯吧。”
自從李豔事件後,中間隔了好長時間。
再見到王新宇教授的時候,發現他也沒有比黑蛇妖好到哪裡去。雖然沒有迅速的變老,但是也憔悴的很。
“爲了你一句話,我也算是拼了命了。”他扶了扶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笑的有點無奈。
“謝謝你救了小景。”我由衷的感謝,至少現在鬱文景還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王新宇教授眯着眼看着窗外,輕嘆了一聲說,“希望你還記得你的承諾。”
“小景……還能活多久?”我側着臉瞧着他,問的有點猶豫。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卻沒有立馬答應。
王新宇教授一陣輕笑,“黑蛇妖覺得能瞞得過你,我也認爲你還沒有聰明到這個地步。”
鼻子一陣酸澀,愣了很久才問,“現在這個樣子,小景還能活多久?”
“三五年是能撐的。”王新宇教授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狀況了。”
我勉強的笑了笑,“三五年,她的生命原本還有三十年、五十年。不過剎那間,她的生命只剩下了三五年。”
“你也別太難過,畢竟人都會死的,或早或晚而已。”他說的倒是灑脫。
“都會死,那你又何必苦苦尋找長生不老的方法?教授爲什麼不能以平常心接受死亡,活那麼久,難道你不怕寂寞?”我被他的話逗樂了,冷冷的反問他。
他突然側過臉來看着我,愣了好一會兒才說,“我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做,我想活的再久一點。”
“你想活的久一點,難道小景就不想?她說過以後要生兩個寶寶,做一個好媽媽,開一家花店,有個愛她和寶寶的男人。這些事都需要很多年去完成,三五年怎麼夠?”我越說越激動,心裡越來越難受。
“顧小沫,你表面上這麼爲別人着想,你的內心藏着的又是什麼?”藏在鏡片後的眼神帶着探究,帶着不解。
聽到了他的質問,我突然就沉默了,想了很久才輕聲說,“我是羨慕,我一直羨慕小景。她所有的美好都是我不曾擁有的,我能將想到的所有美好的詞語都用在她的身上。但我知道語言的形容是蒼白的,根本無法描述她的好。我的內心太過黑暗,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纔會覺得黑暗的內心被陽光照射進來,所以我才這麼維護着她的美好。”
“你看,你也是自私的爲你自己着想。失去了這一個,以後你還會遇到其他的,這麼看來她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麼要緊。”
“不一樣!”我衝着他大聲叫着,“怎麼會一樣?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小景,我不要別的人!”
王新宇教授笑了,我不明白他在笑什麼。他的視線又落到了遠方,淡淡的說,“人類的感情纔是最爲奇怪的存在,你明知道留不住,卻還是強硬的要去留。這不是執念又是什麼?”
“我會找到讓小景活的長遠的辦法,我絕對不會眼睜睜看着她走。”
我再也不要看着誰離開我,而我卻什麼都不能做!
那種無能爲力的感覺雖然一直在經歷,但是姥姥的事情發生後,我絕對不會因爲我的軟弱讓誰再陷入險境。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王新宇教授似笑非笑的扶着他的眼鏡,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放學回到租住的小區,裡頭到處都能看到小貓,偶爾我也會買一點貓糧拿到它們固定的覓食點喂個一頓半頓的。
因爲小區是個比較老的小區,物業並不是那麼嚴,有的人家會把吃剩下來的飯菜拿下來喂貓,所以纔會有這麼多的流浪貓聚集。
住處並不固定,白天也不能在家陪着小貓,所以我並沒有把這些流浪貓往家裡領。
晚上睡覺的時候那些貓依舊會在外面亂叫,大概是有些貓到了發情期,那叫聲就跟小孩子一樣。
有的人會因爲吵得受不了而大聲呵斥,但也無濟於事。
隔壁住了一個上班的美女,見面的時候偶爾會打招呼。她對那些小貓尤其有愛心,不光吃的飯菜會多做一點送下去,平時的時候也會買點貓糧之類的去喂,小區裡的小貓跟她也很親。
早上我出門的時候剛巧碰到她也要出門上班,相互打了一聲招呼,就一起下樓。剛到樓下,她就跟一個迎面走來的阿姨打了聲照顧:“李阿姨,今天這麼早來看小貓們啊。”
“是啊,最近小貓們發情期比較集中,又有了幾個虐貓的……”說着李阿姨就眼紅了,“這羣該死的混蛋,都黑了良心。”
“李阿姨,你也不要太生氣了,氣壞了身體不值得。家裡還有那麼多小貓要照顧呢!”
“哎,我年紀大了,也不知道還能照顧幾年……”
李阿姨感嘆了幾聲就走了,美女衝着我笑了笑,“這個李阿姨愛貓成癡,這一片都是她在管這些流浪貓。她家裡的兩套房子都賣了,用來收養、照顧這些流浪貓。”
我看着李阿姨的背影點了點頭,因爲她身後跟了一羣已經死去的小貓。那些小貓都已經變成了魂魄,跟在李阿姨的身後喵喵的叫着,讓我有點在意。
到學校的時候莫桑瞥了我一眼,漫不經心的問,“你身後怎麼跟着一隻小貓啊?”
我轉頭一看,可不是麼!
那應該是跟在李阿姨身後的貓,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有一隻跟着我來到了學校。
莫桑湊在我身上聞了聞,撇着嘴說,“一股子野貓味,你掉進貓窩裡了?”
“我租住的那個小區有很多流浪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坐了下來,將書本放在了桌子上。跟着我的那隻小貓也跳到了桌子上,在我手邊上坐了下來,伸着舌頭舔着貓爪子。
“看來你盡受這些小鬼們待見啊!”莫桑帶着譏笑,我無奈的攤了攤手,“怪我咯?”
中午陸離來接我吃午飯,莫桑硬是要跟着,索性叫着鬱文景和趙琰。鬱文景的身體大不如從前,吃飯也只能吃一點素菜,其他的都吃不了。
想起以前我們在一起胡吃海塞的日子,心裡就一陣酸楚。
或許鬱文景看出來我心情不對勁,隨即笑着說,“景重覺得我吃素對我身體恢復會很好。”
我低着頭沒有讓她們看到我眼睛裡即將掉落的眼淚,才二十出頭的年紀,以後還有大好的年華,而鬱文景只有三五年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