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中午,趙琰一進宿舍就開始嚷嚷,“了不得了!”
“怎麼了?”鬱文景和配合的做出了很感興趣的樣子,“學校又發生了什麼大事,還是失蹤的學弟已經找回來了?”
趙琰連連擺手,衝到桌子前,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才喘着氣說,“比失蹤的找回來消息來勁爆!”
“什麼事,你倒是說啊。”
“前兩天我們看到的那棵枯死的大榕樹,它活了!”趙琰不喘氣的把話說完了。
“什麼意思?”我立即從牀上爬了起來,盯着趙琰問,枯木逢春猶再發雖然是有可能的,但是絕對不可能在兩天的時間裡起死回生。
“真的,就跟沒有死過一樣。所有的枝葉都長出來了,枝繁葉茂的,比之前的還要蔥鬱呢!”趙琰說的眉飛色舞,“同學們之間都在傳,是祥瑞之象,一定有什麼好事發生。”
我收拾一下就要往外衝,鬱文景一把拉住我問,“你去哪兒?”
“看大榕樹。”
“得叫上莫桑一起去看啊!”趙琰就跟一陣風似的,立即衝出去叫莫桑了。
我們去宿舍樓後面的時候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圍了一堆的人了,沒想到黑蛇妖也在。見我們來立即將鬱文景圈在懷裡,低聲問,“你怎麼也來湊熱鬧。”
鬱文景臉上一紅,朝我看了一眼,“我……我就來看一眼。”
原本已經枯死的大榕樹現在樹根下面堆積了一堆乾巴巴的樹皮,然而大榕樹的樹幹、樹枝上的樹皮並沒有破損的症狀。一夜間,枯樹發芽抽枝,長得枝繁葉茂。雖然比不上樹靈在的時候,但也絕不是現在該有的樣子。
同學們嘰嘰喳喳,議論紛紛,但基本都是圍繞着祥瑞在討論。而來砍樹的師傅顯然除了吃驚以外更是無奈,原本要被砍掉的樹,因爲突然活了過來,被同學們阻止砍伐,只能打電話等學校的領導來。
被同學們稱爲祥瑞的大榕樹被我看在眼裡,卻遍體生寒。物反常即爲妖,這棵大榕樹在被砍的前一夜突然活了過來,極爲不正常。
大榕樹似乎爲了留住我們的視線,極爲諂媚的延伸它的枝幹,就連所有的葉子也都在無風自動。
“景重,怎麼這棵榕樹突然就活了?”
鬱文景的聲音在我耳邊有些遠,同學們嘈雜的討論聲也在漸漸的消失,我這才發現自己的視線沒有辦法從大榕樹身上挪開。
掌心的傷口一陣劇痛,才稍微讓我回過神來,立即狼狽的將視線從大榕樹身上挪開。
“小沫,你怎麼了?”趙琰抓着我的手臂問,我低頭看了看手掌包紮嚴實的樣子,既沒有血滲出,也沒有方纔那麼疼痛了。
“沒事。”
“那爲什麼剛纔問你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鬱文景和趙琰疑惑的看着我,我迅速的瞥了一眼淡定的莫桑,似乎猜到了什麼。見鬱文景和趙琰擔心,隨即笑了笑敷衍,“剛纔想事情,有點跑神,你們問我什麼來着?”
“你中午想吃什麼,我們一起去吃?”
“門口的那家川菜館的酸菜魚不錯,我想吃他們家的酸菜了。”
“肚子裡已經有寶寶了,你還能吃辣嗎?”
“現在什麼都能吃!”
被趙琰她們拉着離開大榕樹的時候,我一直覺着那棵大榕樹在對我發出挽留的信號。怕再一次被迷惑住,我一直沒有敢回頭再看一眼。
吃飯的地方是一家裝修古色古香的川菜館,裡頭隔斷區特別多。趙琰喜歡熱鬧,所以位置就選在了大廳,趙琰和鬱文景湊在一起點菜,這已經是我們之間的習慣了。
鬱文景能將每一個人的口味都照顧到,而趙琰心思沒有那麼細膩,更喜歡嘗試新事物,但每次一起吃飯都能吃得盡興。
等到菜點好的時候,趙琰吵嚷着要去洗手間,鬱文景自告奮勇的陪着她一起去。黑蛇妖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我看了一眼三人的背影,忍不住調侃,“黑蛇妖簡直就是跟屁蟲,小景去個廁所,這貨都要站在廁所門口等着。”
“蛇本來就是蟲,只不過比較大而已。”莫桑不鹹不淡的回了我一句。
看了看四周寥寥無幾的食客,我低聲問,“莫桑,你也看出大榕樹不對勁了吧?”
莫桑喝了一口茶藝師給倒的茶,斜着眼瞥我,“你想多管閒事?”
“哪能呢,你想多了!”
我趕緊擺手打哈哈,跟鬱文景、趙琰都沒有關係的事情,我往上湊什麼!有時間,我還不如好好的琢磨一下畢業設計呢,改了好幾次終於在導師那裡通過初步方案了。如果不好好做,下次見面的時候肯定又會被罵成狗。
“老樹蛻皮,必有妖孽,不想惹事就躲遠點。”莫桑神色莫變,不知道是在提醒我,還是在警告我。
正在我要更進一步往下問的時候,鬱文景她們回來了,也就讓我把剩下的話都吞回了肚子裡。
吃完飯回去的時候,看到陸離依舊站在我們宿舍樓下,我瞥了一眼手上的戒指,默默的摳了下來。
“小景,你們先上去吧,我有點事情要跟陸離說。”
鬱文景她們看了看我,但都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一個字。
看着鬱文景她們進了宿舍大門,我才緩緩的朝着陸離走過去,那張冰山臉稍微坍塌了一點。
“小沫……”
我將攥着戒指的手朝着他伸了過去,低聲說,“這個還給你,以後不必再來了。我現在不吃你做的飯也不會吐了,所以你不用再來了。”
“不打算給我一個機會?就這麼一口將我否決了?”
“謝謝你曾經爲我做的一切,只是我覺得以後再也不需要了。”拉過他冰冷的手,將戒指放在了他的掌心,“好好珍重。”
“小沫,你知道你在我心裡有多重要!”
我沒有敢看他的眼睛,就怕泄露自己已經心軟的事實,“雖然我是一個容器,這樣看來我是挺重要的。但是瓔珞卻住不進我的身體裡,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我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開始僵硬,我垂着頭匆匆的回了宿舍。
“和好了嗎?”我一進門,趙琰就撲了過來,抓着我的手,一臉八卦的問。
“沒有,只是把他送給我的禮物還了回去。”
趙琰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我立即補充,“沒事的,我已經沒事了。”
“你沒事就好。”鬱文景的笑容也有點僵硬,倒是莫桑總是一副看透了的樣子,讓我心裡十分惱火。
晚上睡覺的時候,那種窒息感依舊強烈。恍惚間看到自己身上被那些藤蔓似的觸角緊緊的纏繞着,無論怎麼掙扎都是枉然。就在我自救無門的時候,我似乎又看到了陸離……
猛然驚醒的時候發現李曉曼依舊不在她的牀鋪上,我坐在牀上大口大口喘着氣,卻看到窗戶上坐着一個黑影。從背影看,那個黑影像極了陸離。
“陸離?”
我試探性的叫了一聲,沒想到那個黑影真的轉身了。
不過才眨了兩次眼睛,原本坐在窗戶上的陸離已經坐到了我的牀腳,他低聲問,“你沒事吧?”
“你怎麼又在晚上來我們宿舍?”
“小沫,我想跟你談談。”
“我不想跟你談。”聽着趙琰和鬱文景睡得正熟的呼吸聲,我不耐煩的說,“該說的都說完了,我求求你放過我行嗎?”
陸離幽幽的嘆息了一聲,過了很久才說,“那我先走了,戒指你先戴着……”
不想再聽他說那些虛僞的話,立即倒在牀上,拉被子矇住了腦袋。
直到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才掀開被子四處看了看,除了陽臺上的窗戶依舊是開着的,我們宿舍已經沒有了陸離的身影。
第二天起牀的時候,我發現陸離的戒指安安靜靜的躺在我的桌子上,我冷冷的看了一眼,隨即扔進馬桶裡沖掉了。
誰稀罕你的破戒指!
關於大榕樹死而復活的事情,引起了學校高度的重視。畢竟是千年古樹,死而復活算是大事,學校領導不斷的過來視察。等我們去看的時候,發現大榕樹下的那堆蛻掉的樹皮已經被清理乾淨了。
從來就不知道趙琰對這種事也有着奇怪的愛好,我一直以爲趙琰只會在學工部打聽打聽八卦,弄一點我們一般羣衆弄不到的消息。誰知道這貨還對這種別人都往上湊熱鬧的事情感興趣!
這不,沒事就拉着我們來看大榕樹。雖然黑蛇妖義正言辭拒絕了幾次鬱文景再來看大榕樹,但耐不住鬱文景撒嬌啊。所以每次都是黑蛇妖落敗,只好陪着鬱文景來看死而復活的大榕樹。
彷彿是爲了迴應這羣把它當做祥瑞的人們,這棵大榕樹更加的枝繁葉茂,似乎在向人們昭示着自己還是再能活個千百年的。
雖然死而復生的榕樹被當做祥瑞,但是也沒有發生什麼好事。學校周邊的嬰兒依舊在持續死亡,那一位失蹤的學弟依舊沒有找到。
倒是趙琰打聽出來一點關於學弟的消息,硬是要在我們吃晚飯,幾個人聚齊的時候說。
“嗨,你們是不知道,自從學弟失蹤後,他父母來學校鬧了好幾次呢!”趙琰說的眉飛色舞,好像親眼見到學弟父母來鬧似的。
“我們怎麼一次都沒有看到啊?”鬱文景把我跟莫桑的好奇的問題都問了出來。
“那還不是學校保密措施做的好唄,我一個學工部的部長跟着去瞧瞧熱鬧怎麼不可以了?”
“前部長!”莫桑提醒。
“嗨,在意那些細節幹啥,反正我曾經是學工部的部長不假啊!”趙琰擺擺手,“別打岔,我正說呢!反正學弟的父母來鬧了幾次,都被學校給勸回去了,家裡和學校都報了警,等消息唄。只不過現在不止學弟父母和學校在找他,還有學弟的高中同學和大學同學都在找。”
“學弟人緣挺不錯的啊。”我隨口附和,“能讓這麼多人牽掛,也不容易。”
趙琰給了我一個大白眼,“顧小沫,你是不是傻啊!這麼多人掛念着,肯定是欠錢沒還啊,人失蹤了,欠的那些錢誰還啊!”
我差一點沒把嘴裡的一口茶給噴出來,鬱文景連忙給我拍着背說,“彆着急,慢慢說。”
“我聽我們學工部的學弟說,失蹤的學弟好像借了同學錢,至於借多少嘛,我也不知道。”說着趙琰就湊上來神秘兮兮的問,“你們猜,這貨是不是非法集資,帶着騙來的錢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