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納徵
燕子衚衕外，再一次設了正副使幕次。
溫子甫整理了儀容，帶着溫辭等候消息。
雖然六禮的內容並不相同，但這樣的場面，倒也算是第二次了，溫子甫看着沒有前一回那麼緊張。
起碼，他不會再一遍遍地問溫辭，爲父這裡如何、爲父那裡怎樣了。
內院裡，溫宴亦坐在鏡前梳妝。
今兒的步驟裡，她就不是“局外人”了。
黃嬤嬤麻利地替溫宴整理好，讓她端坐着。
勞七媳婦跑進跑出，確認進程。
她臉上亦是喜氣洋洋的，與溫宴道：“三姑娘您多等一會兒，前頭有信了，奴婢就來報。”
不管是哪一位的意思，送來的喜服，都會和溫宴記憶裡的不同。
同時，溫宴出閣早了幾年，女官看着也比前世年輕幾歲。
一旁的女官手中，捧着鳳冠，珍珠碩大。
與前世的女官是同一人。
溫宴看着夏司贊手中華貴的喜服。
溫宴笑了笑，知夏司贊不方便多說，也就不問了。
可體會卻有極大的不同。
皇家禮數下，擰巴出來的適合四公子的六禮，她也經歷過。
前世備嫁，身邊人手幾乎都是霍太妃撥給她的，很周全，也很細緻，當然，也會爲她高興。
大抵是因爲周圍的人吧……
溫宴彎着眼聽溫慧說話。
花開富貴，用的是金銀線。
她從榻上下來，由女官們服侍着，換上了一身冠服。
溫宴看着窗外。
這一點，溫子甫那日從禮部回來時，也與溫宴說過。
她端正地坐着，看着眼前的女官。
昨兒傍晚，阿貴來送魚，與她說過，喜服的規制改了，讓她告訴姑娘一聲。
雖是摺疊着的，最上面一層是大紅的霞帔，但看上頭的刺繡花紋，就知工藝如何。
打開來一看，饒是溫宴鎮定，都下意識地挑了挑眉。
這位姓夏，是常寧宮出身的，原是霍太妃跟前的宮女，前些年，歲數到了卻沒有出宮，入尚儀局爲司贊。
連桂老夫人那兒，都使人來請溫宴，說要看看她的喜服。
她又擔心自己看不準，問了溫慧，又問歲娘，連來傳話的胡嬤嬤和勞七媳婦都被她拉着問了一圈。
外頭，溫馮給溫子甫報信，說是正副使到了。
前頭院子裡，圍着香案，周全了所有禮數。
說到嫁人，溫宴不是第一回了。
整理好了之後，溫宴出了西跨院，到了香案前跪下，依着指引，磕頭行禮。
喜服之後，另兩身衣裳，因着也是摺疊的，看不周全，只看領口，應是高品級的命婦冠服。
待她周全了規矩，重新回到西跨院，外頭，溫子甫父子又送了正副使離開。
溫宴換了身輕便的，和姐妹們一塊去正屋。
一連串的流程，整套下來，頗費精神。
未免溫宴質疑，霍以驍纔會給她交個底。
可現在看自家姑娘這反應……
但這種從每一個人的笑容舉止裡迸發出來的歡快，是溫宴從前沒有感受過的。
溫宴擡起眼簾，看着夏司贊，問道：“這是……”
院子裡的香案佈置都要收起來，胡嬤嬤指揮着人手，麻溜又熱鬧。
女官出列，雙手捧着大紅的喜服，後頭又跟了數人，另備了兩身衣裳，手捧首飾頭面。
溫慧哪裡是個能呆得住的，拉着溫婧一會兒，勢要參與進來，且斷不給任何人添麻煩。
溫宴頷首應了聲“好”。
溫婧近看、遠看，她擅長繪畫，知道這屋子裡看到的顏色與在外頭日光底下會有不同，待會兒溫宴要去香案前磕頭的，得搭配好，不能屋裡看着濃重，外頭卻寡淡。
“原先送來給我看過的圖樣，好像與這身不太相同？”溫宴問道。
定安侯府的上上下下，都歡騰雀躍。
這是姑娘高嫁時，女方家中最真切的情緒反應了。
夏司贊領着其他人給溫宴行禮，奉上了手中物什。
羅漢牀上，桂老夫人接過了幾套衣裳，看得仔仔細細，又小心翼翼。
至於喜服，與她前世穿的那一身相比，也精美了許多。
這會兒，溫慧陪溫宴說話，意圖是解悶與寬心，而溫婧前前後後打量溫宴妝容。
近些日子，溫宴沒有見過霍以驍，但準備婚儀時，她就知道，她的身份不是皇子妃，沒有冊封、沒有冠服、也沒有儀仗。
由誰來看，都看不出這身到底是幾品的命婦冠服，歸在哪一類都不合適。
不止是勞七媳婦，這宅子裡，上上下下，就沒有一個得閒的。
阿貴傳話的意思，她一想就明白了。
歲娘當然告知了溫宴。
溫慧和溫婧圍着她看，這刺繡精美那用料考究，本就是兩個喜歡弄衣裳的小姑娘，此刻越發挪不開眼睛了。
溫宴這兒已經收到傳話了。
溫宴笑着看夏司贊。
邊上，歲娘悄悄瞄了溫宴一眼。
溫宴坐下來，喝了一口茶，緩了一緩。
真就是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樣子，只論裝模作樣，姑娘爐火純青。
惠康伯和畢之安入了幕次，禮官跟在後頭，與迎出來的溫子甫父子見禮。
只是到了女官們面前，溫宴還得裝作不知情。
這冠服，當然不是皇子妃規制的，但也不是尋常官家娶媳婦兒時會有的。
夏司贊看了看左右，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都知您委屈，娘娘與四公子的意思，儘可能在不僭越的前提下，選最好的。”
溫慧與溫婧也是妥妥當當的，昨兒被曹氏耳提面命了一番，讓她們一定得緊守規矩，不能出一點兒岔子，要不然，就回屋子裡呆着去，不許添亂。
悶倒是不悶，也不會慌張，但溫慧是一番好意，溫宴自不會拒絕。
再是簡略，儀仗也把小小的燕子衚衕擠得滿滿當當。
不得不說，很符合四公子妻子的身份。
溫宴想，禮部的大人們當真是煞費苦心。
這一行人入了內院，又進西跨院。
在本就滿是條條框框的服制之外，另給她做了一身不在條框之內的。
外人給不了。
這對溫宴來說，有些新鮮，亦很是溫暖。
她揉了揉在她腿上打瞌睡的黑檀兒的脖子。
黑檀兒咕嚕了兩聲，動了動身子，繼續睡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