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有趣
這個時候,庵堂里正在做午課,除了大殿那裡的誦經聲外,整座庵堂很是安靜。
車簾被掀開,一人從上頭下來。
那人個頭很高,着一身海青。
海青本就很寬鬆,套在這人身上,越發顯得空空蕩蕩,足見此人體型偏瘦。
頭上帶着一頂尼姑帽,手中拿着一串佛珠,一副出家人模樣。
可若是湊近了細看,此人的五官並無女相。
這正是唐雲翳。
他理了理衣襬,交代了車把式兩句,便從庵堂後頭上山了。
西山很大,廟宇道館無數,各有各的香火,平日有往來的,也有不相干的,只守着自己的廟門。
這處小庵堂是其中極其不起眼的一座,總共十幾個尼姑,沒有多少香火,很是清淨。
唐雲翳的眸子驟然一緊。
那也是沈家一步步退讓的起點。
尤其是,孟嬤嬤細心觀察下,已然掌握了守備換班的時間。
永壽長公主嗤得笑出了聲,定定看了唐雲翳一會兒,臉上笑意更濃。
皇上既能強勢,爲何當初……
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
且他更強勢。
孟嬤嬤進來,輕聲與坐在窗邊養神的長公主道:“公子到了。”
“小公子一切都好,他喜歡唸書,我教他的,他都願意學,”唐雲翳道,“我們那兒,萬事順遂,您莫要擔憂。”
“還有趣得多,”永壽長公主笑着道,“我原就說過,惠康伯是我們往後的計劃裡極其重要的一環,需得留着他。
若是從靜慈庵正門進來,立刻就會被發現,而從後山上下來,直接進後門,他又是尼姑裝扮,沒有那麼打眼。
永壽長公主聞言,放心不少:“那就好,你只需把琥兒教好,餘下的,就等時機成熟。”
都說皇上忌諱沈家,哪裡是忌諱,不過是他舍不下臉罷了。
“雲翳你不用過分擔憂,”永壽長公主冷笑了一聲,“溫宴那些事情能辦成,不是她有多大的本事,而是她的目的順從了皇上的心意,若不然,辦不了。
要不然,以他和平西侯的關係,三年前怎麼可能當縮頭烏龜?
他不敢替平西侯說話,因爲他知道,一旦他摻和進來,他們徐家一樣會死,皇上會讓惠康伯府死得乾乾淨淨。”
“是不好查,這幾年間,我們費了不少力氣,進展卻不大,”永壽長公主挑起了眉頭,道,“可誰說我們失去助力了?我查不了,有人可以。霍以驍那麼能耐,又查閔郝、又查尤岑,一旦涉及他自己,我倒要看看,他會查成什麼樣子。”
永壽長公主哼笑了聲:“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樣子,吃喝用度上自然不會虧待,平日亦無人打攪,但也失了自由,外頭守着的,好幾個都是皇上的人手。”
屋子角落置了佛龕,點着香,擺了蒲團。
唐雲翳說得極有道理。
唐雲翳握緊了拳頭:“比四公子的出身還……”
唐雲翳這次進到這裡,也算是神不知鬼不覺了。
唐雲翳問道:“您在這兒還好吧?”
“別問我,”永壽長公主道,“琥兒怎麼樣了?”
她衣着素淨,去了金銀首飾,只戴了一隻玉鐲子,長髮全部盤起,攏在尼姑帽之中。
一時之間,唐雲翳猜不到長公主所謂的有趣是什麼。
帝王的身份讓他硬氣起來,若不然,他當初敢跟母后爭執?”
現在想來,他知道得遠比我們以前想的、多得多了。
“您要查的舊事,時隔太久,困難重重,原還有沈家作爲幫手與後盾,現在沈家倒了,原本唯沈家馬首是瞻的官員亦不再聽我們的,”唐雲翳說着,見長公主的臉色冷下來,他嘆道,“我不是說喪氣話,只是想請殿下您千萬小心,如今行事艱難,必須越發謹慎,以免出差池。沒了沈家,若再失了您,誰還能在將來爲小公子出力呢?”
“我在查舊事的時候,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那恐怕纔是皇上心裡最最不願意讓人知道的往事,”永壽長公主勾了勾脣,“於是我想,三年前,平西侯府的事兒能成,其中難道沒有皇上的意思?”
唐雲翳坐下,道:“偏已經長得這麼高了。”
永壽長公主睜開了眼睛,轉身看去,就看到了尼姑裝扮的唐雲翳。
這也是唐雲翳走了後山的原因。
唐雲翳聽了永壽長公主的話,思量了一番,道:“那平西侯府呢?”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嘆道:“還是不怎麼能瞞過人,只這身高,就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
只是,從此處上山,在林中穿行約莫一個時辰,就能抵達靜慈庵。
永壽長公主在此修行,自有一處單獨的道場。
笑過了,長公主的神情又冷了下來,壓着聲兒問:“你怎知,皇上不想要趙敘的命?”
從小蝠衚衕那場火開始,一連串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全給攏在一塊,最後蓋在皖陽郡主腦袋上。
想要把皇上從那把椅子上拉下來,再把朱琥扶上去,這個過程,必須由她來出力。
霍以驍和溫宴兩個,行事有章法、亦有許多出其不意。
唐雲翳獨自走了一時辰,從後門進了靜慈庵。
其他人不行,其他各個都不姓朱。
他道:“既如此,我一定會教好小公子,等着殿下馬到成功。”
長公主的神色稍稍柔和了一些。
容貌還能靠化妝想想法子,個頭高了想裝矮,委實沒有辦法。
“您的意思是……”唐雲翳抿了抿脣,他聽出來了,長公主想要讓霍以驍去當螳螂,而他們做黃雀,“這固然是眼下的一個法子,只是我有些擔心……”
皇上想動沈家很多年了,只是一直沒有尋到機會,霍以驍和溫宴替他破開了時機,他才能看着他們鬧騰。
“是啊,”永壽點了點頭,“與生俱來,沒得改變。”
永壽道:“等事情辦好了,你也早些回去,我最不放心的就是琥兒了。沈家那兒,你也不用去拜祭,後事都由朝廷辦了,萬一你露面了叫人發現,反倒是不美。”
唐雲翳應下。
關於永壽以前提過惠康伯,在“196畜生就是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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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