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慘了,太慘了,腦袋瓜子都沒了……叔啊,您救救我吧……”付二子一邊哭嚎着,一邊抱着村長的大粗腿說着,鼻涕拉的老長,像極了隔夜的粉條子。“你哭啥啊?褲衩子都給我薅掉了,大白天還能鬧鬼了啊?真是的”村長李長髮沒有好氣的指責着哭的稀里嘩啦的付二子。順手往上提了提快被付二子扯下來的褲子。這時候,從裡屋走出來一個矮胖矮胖的女人,歪繫着圍裙,手裡拿着一塊流着瓜湯的西瓜,一邊吸溜吸溜的啃着,一邊含糊不清的問道:“咋啦這是?二子哭啥玩意?起來跟嬸子說,你叔是個二愣子,就知道擺架子,屁大個官還……”“你閉嘴,死老孃們兒,一天就知道吃”矮胖女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長髮迅速的打斷了,矮胖女人神情顯然有些不樂意,不過倒也順從的不吭聲了,這個女人便是李長髮的老婆,史大琴。
史大琴和李長髮把仍然跪在地上的付二子攙起來,扶到裡屋的大火炕上坐下,這個時候,付二子還在低着頭,哼唧哼唧的哭着,膝蓋上跪的都是土,李長髮朝史大琴喊道:“快去,給二子倒碗水”史大琴聽了,一溜小跑着去給付二子倒了一碗水,恭敬的遞上來,可見,李長髮在家裡的地位有多高,李長髮接過水沒給哭的抽抽搭搭的付二子喝,而是自己喝了一口,猛地往付二子臉上使勁兒的噴了一口。瞬間,付二子就跟找着魂了一樣說:“叔啊,您噴我幹啥啊?”李長髮使勁兒白了付二子一眼,罵道:“怕你庫丟魂兒,傻二子,說說吧,到底咋回事?”付二子吞了一口口水說道:“叔,您還記得我小媽不?前幾天遷墳的時候,發現腦袋瓜子沒有了,身子還好好的,沒爛”付二子說沒爛這兩個字的時候,故意壓低了聲音。
提起付二子的小媽,名字叫馬可兒,聽說馬可兒的祖輩都是教書的,可有學問了,只是到了他爸爸這,由於嗜賭成性,慢慢的就把家敗了,爲了還賭債,硬生生的把腿有點跛的女兒,嫁給了付二子的老爸做了填房,付二子的爺爺早先是個算命的先生,沒大本事,倒也給後代留下點家產,馬可兒嫁過去,哎……就算是徹底交代咯,付二子的老爸,生性暴躁,經常打罵馬可兒,經常不讓她回屋睡覺,家裡人高興了給口吃的,不高興了,就讓可兒餓肚子,有時候可兒幹活慢一點,付二子的老爸就會一邊打,一邊罵:“打死你這個死瘸子,娶你回來,是讓你吃乾飯的啊?”後來馬可兒實在受不了了,就上吊自殺了。那個時候付二子還小,只有八九歲的年紀,看到自己的爸爸如此對待小媽,嚇得抱着自己過世母親的排位低聲哭泣。由於從小在暴力家庭長大,導致付二子到現在爲止,都是個頂不起事的娘娘腔。有點事就哭個沒完。這不,又一邊帶着哭腔一邊跟李長髮訴苦呢。
“叔啊,你說我小媽都死了這麼多年了,屍體咋就沒爛呢?那時候我還不到十歲,現在都快30了,說不通啊。”李長髮聽了付二子的話,半天沒吭聲,一隻手輕輕敲打着膝蓋,一隻手仍然端着史大琴端來的那碗水,緊皺着眉頭,壓低聲音問了一句:“二子,我問你,你爲啥要遷墳?”付二子用已經不是很乾淨的袖子擦了擦鼻涕說:“叔,這不是爲了讓我死去的父親,在底下有個伴嗎?”說完還不忘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李長髮,生怕這個有威嚴的村長會突然吵自己一嗓子。李長髮聽了付二子的話,一臉的不高興說道:“哎……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以後村裡死人了,都他媽拉煉人爐裡燒化了,就沒這麼多事了”這句話,像是說給付二子聽得,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緊接着李長髮又問:“二子,叔問你,你爸爸死的時候,不是跟你媽併骨了嗎?咋還去遷你小媽的墳?”這裡的併骨,指的是農村人死了,原配兩口子埋在一起合葬的意思。
付二子見李長髮如此問自己,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吭吭哧哧的說:“我爸我媽,活着的時候,都讓別人伺候慣了,我不就想着,把我小媽的墳遷過去,讓我爸媽使喚着方便嗎?”“瞎說……你瞎說……”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緩慢而憂傷的傳來,“嬸子,我沒瞎說,我這不就是給死去的雙親,盡孝呢嗎?”付二子不服氣的衝着史大琴喊了一嗓子,史大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付二子,驚訝的說:“二子,你傻了吧?嬸子也沒說話啊,是不哭的發燒了啊?”這時,李長髮也很納悶的問付二子:“二子,你發什麼神經?你嬸子一句話都沒說啊”付二子聽了史大琴和李長髮的話,瞬間臉色都發青了,不自主的朝着李長髮跟前挪了挪屁股說:“叔,今晚,我能住你家嗎?我小媽的腦袋瓜子不見了,屍體沒爛,我感覺不對勁,您就讓我在您家將就幾晚,等我把小媽墳遷了,太平了,我就回家,您看行不?”
李長髮說:“二子啊,不是叔不留你,是你現在主要的任務是找一個會看風水的人,趕緊把你小媽重新下葬了,這事耽擱不得。”付二子看李長髮不收留自己,頓時就急了,扯着狼嚎似的嗓子又哭起來了:“叔啊,您就可憐可憐我吧,我家就我這麼一個獨苗,30多了,連個媳婦兒都沒有,我要有點啥事,老付家就斷了後了。叔啊,我家現在天天鬧鬼,我不敢回家啊”李長髮說:“得得得,你趕緊起來吧,住兩天就住兩天吧。”這時候史大琴可不樂意了,拉着滿是肥肉的臉說:“哎,你住着,我和我姑娘洗澡都不方便了。”說完白了一眼付二子,付二子說:“嬸子,不白住,不白住,給錢的,說着從衣兜裡掏出來兩個大銀簪子。”史大琴是個貪財的主,看到銀簪子,眼睛立馬放出光來,哈哈笑着說:“二子,嬸子跟你開玩笑的,看你客氣的”一邊說,一邊奪過付二子手裡的銀簪子,“那是我的……我的……別碰我的東西……還給我”這時,那個幽怨的聲音又傳來了,話音未落,簪子像是被誰打落一樣,噹啷一聲,落在地上。只見史大琴媽呀一聲,隨着簪子落地的同時,暈倒在地,肥胖的身體砸爛了身後的衣櫥,李長髮和付二子,看到這一幕,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張着大嘴,盯着倒下的史大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