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的暴雨,泥濘的道路,粱瞎貓和郭晨被冰冷的雨水澆的狼狽不堪。爲了儘快的回到村子,兩個人互相攙扶着,踩着泥濘的道路,一步一摔的往回趕。剛走沒幾步,粱瞎貓說:“快,拿回娜娜的頭。”郭晨這纔想起來,馬可兒被羣鬼逼出娜娜頭的時候,馬可兒飛走了,娜娜的頭忘在了井邊空地上,郭晨不敢耽擱,連滾帶爬的跑回空地,撿起娜娜的頭,又連滾帶爬的跑回來。
“跑不動了!”郭晨一屁股坐在滿是泥水的水坑裡,衣服上立馬濺上了一大片泥湯,轉瞬又被大雨澆的乾乾淨淨。粱瞎貓則撅着屁股,用兩隻手按住膝蓋,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
“離村子不遠了。我們在加把勁兒。”粱瞎貓用膝蓋碰了碰郭晨說。但是碰了半天卻沒半點反應。粱瞎貓心想,這小子不會是累迷糊了吧?想着想着就蹲下來推了一把郭晨問:“嘿嘿嘿!小子,累蒙圈了還是咋地?”由於雨聲太大,粱瞎貓不得不提高了嗓門喊着說話,導致一股風把從臉上流下來的雨水直接吹到嘴巴里,嗆得粱瞎貓一個勁的咳嗦。
粱瞎貓一邊咳嗦一邊用手拍着胸口,心想,郭晨這是怎麼了?正想着,只感覺郭晨一把抓住自己的胳膊,語氣顫抖的說:“師父!你看!那是什麼玩意兒?”粱瞎貓聽到郭晨開口說話了,溫怒的埋怨着:“死郭晨,半天不說話,我還以爲你迷糊過去了呢!”郭晨聽了粱瞎貓的話並沒有半點反應,只是一直重複着一句話:“師父,你看,那是什麼玩意兒?”粱瞎貓聽到郭晨一直問自己這句話,有些納悶的說:“傻徒弟,我看不見。你到底看到什麼了?”
郭晨被粱瞎貓略帶急躁的話問的回過神來:“我看到有一個火紅的小人,推着一輛裝滿炭火的手推車,上付二子家的房頂了。”郭晨說完,也被雨水嗆了一下,使勁的咳嗦了一聲,拽着粱瞎貓接着說:“師父,這麼大的雨,炭火怎麼不會被澆滅啊?還有那麼高的房子,那個人是怎麼把手推車給推到房頂上去的?還有,那個推車的,是鬼吧?”郭晨一連串的問題,把粱瞎貓問的一時間不知道先回答哪句。
就在粱瞎貓愣神的功夫,郭晨大喊一聲:“糟了!師父!付二子家的房子着火了!”話音剛落,只聽騰地一聲巨響,火光沖天!隨着雨越下越大,大火也越着越旺。郭晨大聲的喊着:“臥槽!師父!我確定這是鬼火!快回去救人!”郭晨從水坑子裡站起來,拉着粱瞎貓就往村子跑。粱瞎貓心想,這小子有長進了。還知道鬼火了。
雨越下越大,似乎還夾雜着一股輕微的腐肉味兒,郭晨吐着嘴巴里的雨水罵道:“真他媽的噁心,這雨水是啥味兒啊?臭了吧唧的。”粱瞎貓一邊跑一邊說:“傻徒弟,這是馬可兒用她的棺材殘渣,施以鬼咒化作的大雨,所以會有臭味兒。”郭晨聽了粱瞎貓的話,噁心的咧了一下嘴。
不一會兒,兩個人就跑回了村子,此時的村子已經被熊熊大火包圍,村裡不時傳來一陣陣的喊救命的聲音,郭晨被眼前的一切驚得,盯着大火,無奈的問粱瞎貓:“師父,怎麼辦?”
粱瞎貓面對面前的這場大火,知道自己已經無力迴天,猛然跪在地上,合起手掌,仰天大喊:“祖師爺爺,求求您,幫幫我吧!救救村子吧!” 就這樣一直喊了好幾遍,但是,大火依然沒有減弱,大雨也越下越大。奇怪的是這雨水,落在火上,不但不能將火熄滅,反而像是成爲了大火的助燃劑。使得大火越來越旺。
“哈哈哈……”一陣狂笑傳來,馬可兒用長舌卷着自己的無頭屍體飛在空中,狂妄的看着粱瞎貓說:“什麼狗屁硃砂繩子?什麼狗屁震屍符?還不是被我的大火燒成了灰?”郭晨見馬可兒如此慘絕人寰的行爲,怒喊道:“死女鬼,你到底想幹什麼?”
“幹什麼?跟粱瞎貓老婆同歸於盡啊?你們看着啊!”馬可兒說完就把長舌頭一甩,自己的無頭屍體轉着圈的落在了大火中。
“可兒!”一個男人的聲音,洪亮的響徹長空。這是誰?一個個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在雨中,仰着頭望着飄在空中的馬可兒的骷髏頭。臉上掛滿了疲憊。細聽之下,男人的聲音裡還夾着輕輕地啜泣之聲,他哭了?是的,他哭了,爲這個失去人性的女鬼而哭,爲她所做的一切錯事而哭。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馬可兒的意中人,閆開!
閆開的出現,使得馬可兒霎時間便少了幾分鬼魅的戾氣,多了幾分柔情。長舌迅速捲起剛剛拋進火海的無頭屍體,飛到閆開的身邊,慢慢的放下屍體,骷髏頭緩緩地飄到閆開的面前,正好和閆開臉對着臉,空洞的眼眶,似乎透露着一股柔情的光芒。閆開似乎並沒有因爲骷髏頭的突然到來而感到害怕,反而用雙手捧着這個看似猙獰的骷髏頭,把她輕擁入懷,溫柔的問:“可兒,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就算爲了我,可以不殺人了嗎?求你!求你!求你!”閆開的這三聲求你,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無奈,一聲比一聲聽着讓人心疼又心碎。
馬可兒聽了閆開的話,空洞的骷髏眼眶,竟然流出了鮮紅的血淚,隨着馬可兒流下血淚的瞬間,天上的大雨,頓時便不再下了,火勢也瞬間變小了好多,馬可兒低低的啜泣着:“閆開,他們都該死,都該死你知道嗎?”血淚流下,滴到閆開的白色襯衣上,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奪目。閆開輕輕地撫摸着馬可兒的骷髏頭,流着淚的問:“告訴我,你的頭怎麼會和身體分開?告訴我,你的屍體沒腐爛,頭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告訴我……”此時的閆開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寬厚的肩膀隨着自己的哭聲一顫一顫,看的讓人心酸。
看着馬可兒已經暫時不具備攻擊力了,郭晨附在粱瞎貓的耳邊輕聲的問:“師父,咱們動手收了她吧?”
“我看,沒那個必要了!”粱瞎貓淡淡的回答。
馬可兒似乎聽到了郭晨和粱瞎貓的對話,輕輕地冷笑一聲,緩緩的回過頭:“我不會傷害你們任何人了。所以,也請你們不要激怒我!”
郭晨低着頭,斜着眼睛瞟了一眼粱瞎貓說:“剛纔閆開問馬可兒的話,我也一直好奇呢!”聲音雖小,但還是被馬可兒聽到了,馬可兒並沒有因爲郭晨的好奇而憤怒,只是輕輕地說:“我想,你們一定都很好奇,我的屍體和頭,爲什麼會分開,而爲什麼,我的屍體沒有腐爛,而我的頭卻腐爛的只剩下一顆骷髏?”
“嗯嗯嗯!就是。”郭晨像小雞吃米似的猛點着頭說。看樣子郭晨對這件事的好奇心,已經大過對馬可兒的恐懼。粱瞎貓則靜靜地坐在地上,可能是太累的緣故,地上的雨水泥濘,把粱瞎貓的褲子泡的又髒又溼,而粱瞎貓卻渾然不覺。馬可兒見粱瞎貓如此狼狽,輕輕地仰起頭看着閆開溫柔的說:“等我一下。”閆開輕輕地放開抱着馬可兒骷髏頭的手,馬可兒的骷髏頭飛上天空化作一股白煙,繞着村莊飛了一圈又一圈,隨着馬可兒一圈一圈的飛着,村子裡的火,慢慢的完全熄滅了。就連地上的雨水也瞬間變幹,就像從未下過一滴雨一樣。
“我們得救了!我們沒事了!”村子裡的人歡喜的喊着。馬可兒收了雨和火,緩緩飛下,重新化作骷髏頭,貼在閆開的懷裡說:“好了,現在你們都放心的生活吧!”“咱們找個人少的地方,我在慢慢的告訴你們,我,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馬可兒接着說道。粱瞎貓站起來說,那就我家吧!說完就揹着手帶着閆開,馬可兒和郭晨奔自己的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