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郭晨走近墳圈子躺着的那個人的時候,撅着屁股,挑起眉毛說:“嘿嘿!這人,睡得可真夠香甜的哈!還做美夢呢!”
“你咋知道他做美夢呢?”粱瞎貓雙手叉着腰問。
“他還咧着嘴樂呢!”郭晨瞪着大眼珠子大聲的說道,緊接着又揮着胳膊衝粱瞎貓大喊:“不是吧?老樑,快來,這人精神不正常,”
“咋不正常?”粱瞎貓深一腳淺一腳的踩着雜草山石朝郭晨走去。由於走的有點快,腳下一出溜,哎呦一聲,摔了個屁股蹲兒!粱瞎貓這一哎呦可不要緊,躺在地上的那個人,哈哈大笑的做起來,用手拍着褲兜大笑着說:“哎呦啥?哎呦啥?輸的肉疼是嗎?哈哈哈!贏了,我又贏了!你們就跑吧!都玩不起了吧?”郭晨被這個突然坐起來哈哈大笑的人,着實的嚇了一大跳,一個趔趄就摔倒在地。
“哎呦!摔死我了!”郭晨咧着嘴說,說完還不忘忍者疼痛,努力的用手撐着地,往後挪着屁股,神情有些緊張的看着面前這個發瘋的人。粱瞎貓坐在地上,撲哧一聲笑着說:“怕啥?打鬼的時候還英雄的很,現在怎麼被一個活人給嚇得癱了?”粱瞎貓說完,站起來走到郭晨身邊,伸出手說:“快起來!快起來!”
郭晨此時,似乎有點緩過神來了,迷茫的看着粱瞎貓,用手指着那個突然坐起來的人說:“你看,你看,我就說嘛!這個人就是精神不正常。嚇死我了。”此時,那個做起來的人又咕咚一聲,重新躺回地上,呼嚕呼嚕的打起呼嚕來了。時而,嘴巴還吧唧吧唧的嘬着流出來的口水。時而,嘿嘿的傻笑幾聲。像是夢到了什麼好事一樣。
郭晨看到這個人,嚇了自己一跳,還躺在地上做美夢,心裡有些不愉快的衝着那個人大聲喊:“嗨嗨嗨!做夢娶媳婦兒呢?還是夢到發大財了?這麼高興?當心笑成傻子!”粱瞎貓聽到郭晨這麼說,哈哈笑了幾聲得意的說:“我知道這個人夢到啥了。你信不?”
“你知道?得了吧!你要真的能知道別人做的什麼夢,我呀,給你跪地磕三個響頭,拜你爲師!”郭晨輕輕的推了粱瞎貓肩膀一下,不相信的說道。粱瞎貓嘿嘿的乾笑了兩聲,慢吞吞的端坐在地上,盤着雙腿,挺着腰桿子,用手指頭指了指地對郭晨說:“來來來,你磕頭拜師吧!以後你就是我徒弟,負責給我端茶遞水,穿衣提鞋,洗腳丫子。我負責教你捉鬼降妖,外加做人道理。”粱瞎貓的話,聽起來雖然帶着開玩笑的色彩。但郭晨依然很不服氣,看到粱瞎貓這樣的架勢,郭晨歪着腦袋的說:“老樑,你可真行哈!這人到底做的什麼夢,咱們還沒有弄清楚。你就讓我給你磕頭。言之過早了吧?”
粱瞎貓知道郭晨不信自己,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來,走到依舊躺在地上又是打呼嚕,又是嘿嘿傻笑的那個人身邊,從腰間取出一枚銅錢,對着嘴巴猛地吹了一口氣,然後唸唸有詞的對着銅錢說了兩句話後,把那枚銅錢粘在還在傻笑的那個人的眉心。用中指使勁的點了一下,說了一句:“還不快醒。真的打算當傻子了嗎?”話音剛落,這個上一秒還在傻笑的人,似乎觸電般的驚坐起來。大聲說着:“我的親孃啊!這是什麼鬼地方?我不是在村裡嗎?”
郭晨看到這個人徹底的清醒了,好奇的走上前去問道:“嘿!哥們兒,咋地啊你這是?合着昨晚在山上過的夜唄?”那個人聽到郭晨的說話聲,緩緩地擡起頭來,用呆滯的眼神看着郭晨說:“你誰啊?這……是哪啊?”說話的當,還不忘用手捂住褲子的兜。像是褲兜裡裝着什麼奇珍異寶,不想被人發現一樣。郭晨見狀,舔着嘴脣,呵呵的笑着說:“看你這樣子,咋跟抗日的時候,送情報的放羊孩子似的。捂住褲兜,有啥好玩意兒啊?莫非,還真是雞毛信不成?來!給我看看!”
那個剛剛醒過來的人,用手攥了一下褲兜說:“你別動啊!這裡都是……”話沒說完,這個人眼神立馬從呆滯變得特別精神,似乎還有一絲憤怒的看着郭晨說:“說!我的錢呢?是不是你拿走了?”說着就去揪郭晨的衣領。郭晨抓住這個人的手腕說:“你幹嘛?撒開我!”粱瞎貓拍了拍那個人的肩膀說:“誰也沒拿你的錢,你自己掏掏看,你的錢都在。”
那個人聽了粱瞎貓的話,騰出一隻手來,掏了掏褲兜說:“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啊?”說話的功夫,一大把紙灰從那個人的褲兜裡掉出來。粱瞎貓呵呵的笑着說:“呵呵呵,我就說你的錢都在都在,你還不信,看看少了沒有?誰願意花這錢啊?”
“你敢蒙我?知道我是誰嗎?我在鎮上派出所上班,是警察,敢偷我的錢,我逮走你們這兩個小偷。”說着,這個人就上前一手一個的揪着粱瞎貓和郭晨的胳膊。郭晨無奈的說:“早知道不管你了,讓你在這睡死得了。”粱瞎貓依舊平靜的呵呵呵的笑着。
“小子!你樂啥啊?”自稱是派出所警察的那個人兇了粱瞎貓一句。
“我笑的是警察也敢賭博啊!而且還贏了不少錢。贏的還是未成年小孩的錢。你賭博的事要是讓你們領導知道了,你說……呵呵”粱瞎貓搖着腦袋冷笑着說。
“你咋知道的?”自稱警察的人問。
“我是神仙啊!我會算啊!”粱瞎貓得意的說着。
“你還知道什麼?”自稱警察的人緊張的問道
“我還知道你叫仇大志,昨晚和同事費虎一起上山,半路因爲害怕嚇得拉肚子回村,結果路上遇到三個孩子賭博,缺一個牌友,於是,你就去陪那三個孩子打牌去了。還贏了人家好多錢。”粱瞎貓像是念快板一樣,隨口禿嚕出一大串話。聽得郭晨和自稱警察的那個人,驚訝的張着大嘴巴,看着粱瞎貓。
“對,都對”仇大志輕聲回答着,繼而又緊張的說:“你們是這三個孩子的家長吧?我就是陪小孩隨便玩玩,沒打算真的要他們的錢。我把贏來的錢都還給你們就是了,你們可別去我單位告我的狀啊!”這個仇大志顯然已經把粱瞎貓和郭晨當成了陪自己打牌的三個孩子的家長,怕人家孩子回家跟家長告狀,把自己贏他們錢的事給抖落出來了。轉而又一愣,納悶的說:“哎……不對啊?那三個孩子也不知道我叫啥啊?更不知道我同事的名字?”越想越不對勁,仇大志開始狐疑的用眼睛掃着眼前的這個兩眼看不見的瞎子。
粱瞎貓呵呵的笑着說:“不用那納悶了,錢,你還真得還給人家孩子,反正那錢你也花不了。”
“他,雖說贏孩子的錢,是挺不地道的,那咋還花不了呢?”郭晨也納悶的盯着粱瞎貓的臉問。一臉的狐疑,眉毛擰成了個大疙瘩。
“因爲他贏得是陰錢,也就是冥紙燒成的紙灰。給你你花嗎?”粱瞎貓打趣的說。
“哦,怪不得我醒來以後會在這片墳地躺着,也怪不得我褲兜裡都是紙灰。原來,我他媽的昨夜跟仨小鬼打了一宿牌。”仇大志罵道。
郭晨半開玩笑的問粱瞎貓:“老樑,你不是說你知道仇大志做的什麼夢嗎?你倒是說說啊,看看對不對。我還等着給你磕頭當徒弟呢!”粱瞎貓聽了郭晨的話,哈哈的大笑起來,用手點着郭晨說:“我這個師傅,是當定了!你就等着給我磕頭吧!”
“那可不一定!你說吧!”郭晨不服氣的反駁道。
“我剛纔說的就是仇大志做的夢啊!他和仨小鬼打牌!贏了好多錢,其實就是紙灰!然後仨小鬼看到天亮了,就回家了,仇大志因爲和鬼相處太久,身體虛弱,昏睡過去,結果睡夢中還做着贏錢的夢。”粱瞎貓回答道,說完衝着仇大志喊道:“嗨!那小子,我說的對不對?”
“對,都對!您可真是神仙啊!”仇大志佩服的對着粱瞎貓豎着大拇指誇讚。
“神仙不敢當,如果你真的不想讓仨小鬼的父母來找你麻煩,你就趕緊把褲兜裡的紙灰都還回去吧!”粱瞎貓嚴肅的對仇大志說道。
“咋還啊?天都亮了,仨小鬼都回家了,我咋辦啊?”仇大志哭喪着臉問樑瞎貓。粱瞎貓清了清嗓子衝着郭晨喊道:“徒弟,幫師傅拿銅碗來。”郭晨被粱瞎貓突然喊得這一聲徒弟給叫蒙了,站在原地看着粱瞎貓發愣。
粱瞎貓見郭晨不動,又接着說:“哎,看來有些人要拉屎往回縮咯!說出的話不算話。真不爺們兒”粱瞎貓這一說,郭晨才徹底緩過神來,嘿嘿的笑着說:“來咯師傅!”說完從粱瞎貓的大袋子裡拿出一個銅碗,遞給粱瞎貓。粱瞎貓,伸手取下剛剛粘在仇大志眉心的銅錢,扔到銅碗裡,又拿出一張冥錢點燃,扔進碗裡,等到銅碗裡的冥錢燒成紙灰了以後,粱瞎貓喊了一句:“收錢咯!出來拿走你們的錢吧!別等回家捱罵!”然後示意仇大志把褲兜裡的紙灰撒到墳地周圍。
仇大志點點頭,抓出紙灰就撒,只看見紙灰落地的同時,呼呼的颳起一陣風,這風像是一把掃帚一樣,把紙灰收成一團,捲到一座新墳的墳門,瞬間便消失了。粱瞎貓呵呵的笑着說:“行了,收了,回家吧!”說完擰身往山下走去。
“哎哎,師傅,扛屍體啊?”郭晨看粱瞎貓自己走了,着急的喊道。
“你和仇大志,一人扛一具。我先走了,這徒弟真不孝順。”粱瞎貓說着頭也不回的走了。郭晨和仇大志互相看了看,郭晨說:“走吧哥們兒,辛苦你了。”仇大志不情願的說:“呃……好吧!誰讓你們幫了我呢!”說完兩個人就一人扛起一具屍體,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