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明德城厚重的城門緩緩開啓, 徐曜的馬立在明德城下,徐曜現在已經成爲朝廷反叛,信王跟皇帝有積怨,也是親叔侄,徐曜不能貿然進城,派人先進城打探。

天尚早,沒有出城的人, 進城的人零星三兩個, 徐曜一隊人馬喬裝改扮成商旅,徐曜來西南是冒着風險的, 南邊是朝廷管轄, 各州府縣官員都是朝廷命官,萬一被人發現,引來麻煩, 正所謂藝高人膽大, 徐侯從來都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不久,派出打探的人回來,到徐曜馬前翻身下馬, 單膝跪地, “侯爺, 不用入城了。”

擡頭看徐曜, “昨晚明德城全城慶賀, 信王大婚,迎娶…….” 頓了一下,聲音低了,“迎娶夫人,夫人已經成了信王妃。”

這突然起來的消息,衆人都愣住了,緊張地看着徐曜。

徐曜嘴角抽了兩下,只覺口中一股腥甜,眼前一黑,一頭栽下馬,衆人驚呼,跳下馬看視,徐曜雙目緊閉,牙關緊咬。

信王府

寢殿裡,重重帷幔落下,信王蕭重負手站在殿上,跟一個人悄悄耳語,聲音壓得很低,那個人說:“燕侯今早到了城下,沒有進城,原路返回了,好像毒發了。”

“監視他們,別驚動他們。”

“屬下明白。”

來人走了。

蕭重轉身朝裡面走,徐曜不早不晚,來得太是時候了。

東院裡,王爺大喜的日子,取消了曹側妃的禁足,蕭節也被放了出來,曹側妃稱病不去拜見新王妃。

曹側妃走去把房門關上,對着兒子蕭節,憤恨道:“我早看出你父王安的什麼心思,把魏昭留在王府,冠冕堂皇替那個老道照顧她,照顧來照顧去,照顧到牀上了,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父王,表面對先王妃念念不忘,清心寡慾的,與世無爭,都是裝的。”

蕭節沒像曹側妃激動,“英雄難過美人關,魏昭這樣的絕色美人,不怪我父王動心,是我太低估了她。”

蕭節說不出的後悔,被魏昭柔弱的外表迷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自己太大意了,馬失前蹄,忘了任何時候別輕視對手,哪怕她是個女人,女人狠起來更毒。

曹側妃手裡撕扯着繡帕,把繡帕扯來扯去,一不小心長指甲弄折了一半,心頭的火氣也沒消,“你父王這是不顧我們娘倆,新王妃年輕,等以後生了嫡子,我們娘倆在王府還有立足之地嗎?我白白盼了這些年,盼着你將來承襲王爵,我也跟着風光,有出頭之日了,現在什麼都完了,你父王太絕情,這些年我做小伏低,小心翼翼,王妃沒有嫡子,他也不上奏皇帝,請立你爲世子,我還心存妄想,他真狠心。”

蕭節以手指輕叩桌面,母親的話,似聽未聽,突然說;“據京城傳來的消息,京城告急,不久要改朝換代了,你說我父王這回還能無動於衷嗎?還能穩坐西南?”

曹側妃正自抱怨,聞聽兒子說,打住話頭,思路轉到這上頭,“你說改朝換代,那我們……”

還是皇室宗親嗎?皇帝倒了,新皇帝還不把蕭氏一族斬草除根,曹鳳琴坐在側妃位置上這麼多年,也不是沒有一點見識,瞬間反應過來,“你父王這回不能袖手旁觀了。”

不管有什麼恩怨,同氣連枝,傾巢之下焉有完卵,她清醒了,西南山高皇帝遠,朝中局勢她在內宅不知曉,茫然地問:“你的意思,你父王要插手了?”

“蕭家的江山都要沒了,他還能坐得住嗎?再說他等這一日不是等了很久了嗎?”

曹側妃聽兒子的話,涼颼颼的,“你父王真能出兵嗎?”

啪地一聲,蕭節手指重重地叩擊一下桌面,“能,母親你看着吧。”

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蕭節知道父親是一隻臥着的虎。

京城

慈寧宮

高太后一籌莫展,高國舅和太傅趙言玉,站在一旁,門口太監高喊,“皇上駕到。”

皇帝蕭泓急匆匆走入慈寧宮,高太后望着皇帝陰着臉,提心吊膽地問:“皇上,給各地詔書下了,不見援兵,朝中武將就沒有人有退兵良策。”

蕭泓看一眼站在一旁的高國舅,外戚專權,把持朝政,這個時候高國舅束手無策,拿不出一點真章,不由來氣,坐向椅子裡,“食君俸祿,不思報效朝廷,結黨營私,剷除異己,窩裡鬥,外敵來犯,沒有一點章程,朝廷養了一羣廢物。”

高國舅嚇得不敢吭一聲,他生怕皇帝把邪火燒到他身上,這種時候,太后自身難保,如果軍隊譁變,就是皇帝也控制不了。

高太后後悔,“當初哀家提議皇帝離開京城避禍,文武羣臣義正言辭,好像赤膽忠心,現在想走,被冀州軍圍困,不能脫身,哀家和皇帝都要命喪在這般文武大臣手裡。”

太后一番話說中蕭泓心事,當初一念之差,聽信了這般文武大臣慫恿,到頭來悔之晚矣,被困京城,逃跑的路都堵死了。

太傅趙言玉道;“皇上,微臣倒有一個主意,先派人到馮匡軍中和談,拖延時間,如果有那路援軍趕到,裡應外合,扭轉局勢,可解京城之圍。”

皇帝蕭泓覺得此計可行,第二天早朝時,提出和談之事,文武羣臣商議,除了高國舅,沒有提出異議,高國舅反對理由,“皇帝與叛軍和談,有損帝王尊嚴,皇帝應當詔令天下,共同討伐叛軍。”

皇帝瞪了他一眼,快成階下囚了,還提什麼天子尊嚴,下旨,命太傅趙言玉出城到馮匡軍中和談。

趙言玉跟冀州牧馮匡同殿稱臣,關係還算不錯,到了馮匡哪裡,把皇帝和談的意思說了。

馮匡心裡明白,這是緩兵之計,他不能上這個當,心生一計,爲出兵名正言順,正義之師,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給趙言玉當即答覆,“趙大人,如今朝中奸臣當道,禍亂朝綱,我馮匡清君側,皇帝如果能殺了高國舅,我馮匡無條件退兵。”

“這個……”真給趙言玉難住了,這個條件明顯沒有誠意,皇帝怎麼可能殺掉高國舅,有太后在,高國舅是皇帝的親舅父。

趙言玉回去跟皇帝一說,皇帝蕭泓泄了氣,別的條件好說,唯獨殺了高國舅萬萬不可,太后哪裡絕不會答應。

和談這條路堵死了。

高太后咳聲嘆氣,“京城守不住只好開城受降,哀家到底下,沒臉見列祖列宗,祖宗拼死打下的江山,毀在哀家手裡。”

蕭重心說,亡國之君哪有一個好下場的,開城受降,受屈辱,苟延殘喘。

馮匡知道夜長夢多,加緊猛攻京城,京城仗着城高牆厚,易守難攻。

朝堂上,文武百官這回不爭競了,都蔫頭耷拉腦兩班站立,像鋸了嘴的葫蘆,都不吱聲。

蕭弘坐在上面,目光朝下掃視,“哪位愛卿有什麼好主意?”

皇帝看向那個大臣,那個臣子把頭一縮,不敢看皇帝。

馮匡打到家門口,朝廷已經無力應戰,只能死守京城,沒有援軍,孤城難守住,天子已經發下數道詔書,無人前來救駕。

皇帝冷眼看着衆臣,他當初要跑時,都站出來慷慨激昂攔阻他,現在都沒主意,誰都不說話,蕭弘把目光最後落到歐陽錦身上,“歐陽愛卿可有什麼好主意?”

皇帝指名道姓,歐陽錦出列,“皇上,各地手握兵權的將領,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拒不奉詔,現在馮匡步步緊逼,皇上退出京城也是不可能了,臣倒是有個主意,皇上親筆修書一封給西南信王,信王是皇室中人,不能見死不救,臣相信信王深明大義,不能至江山社稷於不顧。”

歐陽錦話音剛落,就有一人出班,“皇上不可,皇上莫要前門趕狼,後門進虎,歐陽大人這是引狼入室啊!”

皇帝一看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耿直的兩朝老臣元景。

皇帝蕭泓被逼上絕路,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蕭泓一直對這個叔父戒備,信王封地派出不是探子,如果信王有風吹草動,蕭泓不顧念叔侄之情,痛下殺手,信王似乎性情淡漠,不理朝中之事,不跟朝中羣臣交好,呆在封地,安分消停。

蕭泓幾次產生過把這個叔父斬草除根,以絕後患,江山沒坐穩,內亂不斷,他暫時沒動信王,這時候倒慶幸留下信王,好歹也是血緣至親,當下修書一封,言辭懇切,敘叔侄之情,請求信王發兵救黎民於水火,解朝廷之危難。

蕭泓這回沒以天子的身份下旨,而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朝廷信使把皇帝的親筆信送到信王府,親手交給蕭重,蕭重草草看了一遍,對身旁的太監長公公說:“我們離開皇宮多少年了?”

長公公道:“王爺,離開皇宮有二十年了。”

半晌,蕭重望着京城方向,“是該回去看看了。”

偏殿已經擺上晚膳,蕭重人影不見,長公公走來,“回稟王妃,王爺在前殿召集衆將領議事。”

魏昭敏銳地感覺到局勢要有變化,“長公公,王爺要離開封地?帶兵進京?”

“王妃,王爺正商量這件事,皇上請王爺進京平叛。”

長公公心說,王妃心思通透,什麼都瞞不過王妃。

接下來五六日,蕭重沒回後宅,魏昭知道蕭重調兵遣將,準備率西南軍隊解京城之困,信王一有動作,就不再置身事外,捲入奪嫡之爭,西南就已經不是一方淨土。

蕭重回後宅幾次也是來去匆匆,跟魏昭沒功夫細說。

魏昭每晚看書到三更天才歇息,不知爲何她隱隱地擔心,天下大亂,蕭重偏於一隅,不問世事,突然發兵,魏昭感覺到蕭重出手,現在正是最合適的時機。

王府譙樓已經鼓打三更,魏昭揉了揉眼睛,聽見殿外腳步聲,這段日子她已經熟悉蕭重的腳步聲,放下書。

蕭重走進寢宮,朝亮着燈的西殿看了一眼,走了過去,兩人名份是夫妻,分開住,一個住東寢殿,一個住西寢殿,早膳和晚膳一起吃,以免王府的人懷疑。

珠簾晃動,魏昭從裡面走出來,蕭重明知故問;“你還沒睡?”

“我睡不着。”

兩人進屋,蕭重坐下,魏昭端起茶壺,倒了一杯溫熱的茶水,捧給蕭重,“王爺什麼時候走?”

“後日走,不能拖延太久,京城告急。”

燈下,蕭重看見魏昭蹙眉,似乎很擔心的樣子,“我走後,王府就拜託你了。”

蕭重突然握住魏昭的手,他的掌心寬大厚實溫熱,魏昭從他眼睛裡看出某種與平常不一樣的東西,蕭重要上戰場,世事難料,魏昭沒有抽出手。

“刀劍無眼,王爺小心。”

婚後,蕭重信守承諾,對她一直都很尊重,呵護,儘管沒有男女之情,魏昭心裡對他存着感激之情。

也許要分開,也許是這樣寂靜的夜晚,人容易生出脆弱,蕭重眼底暗流涌動,抓住她的手沒鬆開,反而握得更緊,“你放心,我會小心的,如果這樣離開你,我很不甘心。”

魏昭不知怎麼,心裡一酸。

長公公看着西寢殿的燈熄滅了,把殿上的燈盞一一熄了,只留下殿上一盞宮燈,整個寢殿暗下來。

清晨朦朧的光線透過紗帳孔,斑駁落在魏昭臉上,魏昭用手遮了一下眼睛,隨即披衣起來。

寢殿沒有一點動靜,她走出去,沒看見玉花,聽見殿上有說話聲,好像是蕭重跟人說話。

她走過去,聽見蕭節的聲音,“父王,兒子同您一塊進京。”

蕭節不似平常懶散。

蕭重的聲音,“我走了,府裡剩下女眷,你還是留下照應。”

“父王,母妃的本事在兒子之上,王府有母妃坐鎮,難道父王還不放心嗎?

蕭節口中的母妃,當然指的是魏昭。

談話中斷,停了一會,聽見蕭重說;“也好,你跟我去歷練歷練,你年紀也不小了,我像你這麼大時,跟你皇祖父出征打仗,只有經過戰場磨礪,你才能成爲一個真正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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