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西廂房抄手迴廊跑過一個稚童,喊;“四姐。”

魏昭一看就魏元,停住腳步,魏元跑到跟前,魏昭看他臉凍得紅撲撲的,彎腰雙手握住他臉,責怪道:“大冷天,你怎麼不多穿點。”

魏元圓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四姐,你要走了嗎?我娘也走了,我再也看不見我娘了嗎?”

說着,魏元烏黑的大眼睛裡滾着淚水,魏昭心一酸,朱氏爲人自私刻薄,不值得同情,可自己知道沒孃的孩子的苦楚,遂把魏元摟進懷裡,“四姐要走了,以後來看你,等你長大了去找四姐。”

魏家出了魏蓁,這唯一對魏昭表示親近的弟弟,魏家別人她不想管,但這個兄弟她很喜歡。

這時,西廂房迴廊上跑過來一個婦人,魏昭一看是魏元的奶孃,奶孃跑得氣喘吁吁,“小祖宗,你可累死奴婢了。”

對魏昭賠笑說;“小爺聽說姑奶奶要走了,急着跑來看姐姐,我這後頭攆都攆不上。”

奶孃手裡拿着一件棉衣,給魏元穿在外面。

魏昭看這奶孃對魏元還算盡心,從手腕上褪下一個銀鐲,塞給奶孃,“元哥你費心照顧着,如果元哥有什麼難處,你叫人找我。”

喪事不能戴金飾,只能戴素銀。

“謝姑奶奶賞,奴婢一定好好照顧哥兒。”

魏元今年七歲了,再有幾年就長大了。

魏蓁匆匆走來,“四妹,聽說你要回去了?”

“祖母的事完了,也快過年了,我回寒城了。”

兩姊妹邊說邊往外走,書香跟萱草遠遠地跟着。

魏府各門上的白紙已經扯掉了,殘留破碎的紙片,冬季魏府看上去一片蕭條,沒有當年的繁華熱鬧,破敗景象。

魏蓁苦惱,“祖母一死,樹倒猢猻散,魏家各房分家另過,我們大房不善經營,我父親和哥哥能敗禍錢,一向手腳大,把家裡的老底都敗光了,我母親就知道整日抱怨,我真想離開這個家。”

“守孝一年,你的婚事還要等一年後。”

“四妹,還是你有遠見,怪我自己當初懦弱,沒有爭取早點嫁出去。”

“一年倒也不長,到時婚事好好把握。”

“你們三房比大房和二房強,三叔有俸祿,不像大房和二房坐吃山空。”

“家人口多,父親俸祿微薄,杯水車薪,小門小戶日子倒過得去,咱們家要像從前錦衣玉食是不能夠了。”

兩人走到二門,看見由府門擡入一乘暖轎,停在前院,王香蘭從轎子裡下來,披着織錦鑲毛斗篷。

魏昭和魏蓁走過去,王香蘭朝魏昭說:“我過來看看你,怎麼你要走?”

“你來得真巧,晚一會錯過了,我要回寒城了。”

魏家辦喪事,王香蘭來過一回。

三個站着說了一會話,王香蘭乘坐暖轎,魏昭坐馬車,一前一後出了魏府,出府分道走了。

魏昭跟書香和萱草坐在馬車裡,周圍五十個護衛護送馬車離開萱陽城,馬車駛出萱陽城門洞,沿着官道疾馳,魏昭突聽見後面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她掀開車窗棉簾,朝後望去。

一隊人馬追了上來,徐曜身披黑貂大氅,烈焰駒飛奔到魏昭馬車旁,探身問;“走了爲何不叫人告訴我一聲。”

冬日溫暖的陽光照在徐曜身上,雍容華貴,面如美玉,黑曜石的眸熠熠生輝。

魏昭清亮的眸子裡陽光跳躍着,心裡充斥着意外驚喜,沒想到徐曜趕來送她,“曜郎,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你我是夫妻,是不是太生疏了。”徐曜似責怪道。

郊外,冬季寒風凜冽,魏昭探出頭,“曜郎,天冷,你回去吧!別送了。”

徐曜心中一絲歉意,目光又柔和幾分,“阿昭,等我忙過這陣子,我去寒城看你。”

“你忙,不用記掛我,我在寒城挺好的。”

三爺徐霈騎馬從後面趕上來,徐曜道;“我脫不開身,讓三弟送你。”

馬車繼續朝前駛去,魏昭從馬車裡探出頭,朝徐曜揮手,直到看不見了,馬車又走出很遠,冷風刺骨,灌入衣領,魏昭的頭縮回馬車裡。

傍晚,到達平山縣,天空飄飄揚揚下起了雪,雪像棉絮一樣,眨眼把冰凍的土地覆蓋,廣袤的大地一片乾淨地白。

一行人住進平山縣郊外西苑驛館,晚膳,驛館廚房準備了羊肉鍋,用過晚膳,窗外的雪還在下着,地面已經鋪了潔白厚厚的一層。

魏昭帶着萱草和書香到院子裡堆雪人。

徐霈吃完晚膳,站在屋檐下,看見院子裡,魏昭穿着蜜合色夾襖,跟兩個丫鬟歡快地堆雪人,天空雪花紛紛揚揚,這場雪使單調的冬季郊外變成最美的景色,而雪中的人更美。

徐霈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這是他最不該肖想的女人,對不起他二哥徐曜,可就是剋制不住自己。

他呆呆地望着皚皚白雪中,那個女子美麗鮮活。

魏昭回到寒城後,轉眼便到了年根底,

臘月二十四,撣塵掃房子,萱草和金橘清掃房屋傢什,院子裡兩個男僕掃庭院,書香拆洗被褥,廚房裡廚娘和兩個婆子擦洗鍋碗。

臘月二十六,傳統習俗殺豬割肉,廚房準備過年的嚼過,大鍋煮肉。

田華來了,手裡提着草繩拴着的一大塊豬肉,還提着一大截自己家灌的血腸,說;“家裡養的豬,過年殺了,小的爹孃催着先給府裡送來一塊。”

魏昭笑着說;“你爹孃辛辛苦苦養了一年的豬,自家留着吃,還給我們送什麼。”吩咐萱草,“把肉和血腸送到廚房,昨兒金葵派人送來的江魚給田校尉拿幾條回去,我們吃不了。”

禮尚往來,兩下里處着親近。

萱草提着肉送到外院廚房,田華跟着她,兩人一路走一路說話,樣子很親近。

萱草送走田華,魏昭閒聊說:“你過年去一趟田家,備一份禮,給田家二老拜年,禮物置辦像樣點,他家裡除了二位老人沒什麼人吧?”

一提起,萱草的話多了,“田大哥的妹子回孃家來了,說起來氣得慌,田大哥的妹子受方懷玉的騙,嫁妝都被婆家人拿去,方懷玉科舉落第,看媳婦不順眼,鎮日找茬,非打即罵,一不順心,就拳打腳踢,田氏受不了婆家人的氣,回孃家來了,嫁妝給婆婆和小姑騙光了,婆家人看她手裡沒錢了,也不接她回去,她這次看透了姓方的一家人,不打算回婆家去了,但吃住在孃家,讓哥哥養着,她想出來找個事做。”

魏昭見過田氏,是個實誠人,道:“要過年了,咱們府裡的廚娘一個人忙不過來,你去問她如果願意,來咱們府廚房幫忙,包吃住,她也省得住孃家,白讓爹孃哥哥養着,心裡不自在。”

“那我這就去田家問問。”

萱草下午就把田氏帶了來,田氏先來拜見夫人,田氏進門要給魏昭叩頭,魏昭趕緊叫萱草攔住,田氏比上次魏昭看見她時氣色好了,大概住孃家日子順心。

魏昭問:“田娘子,你出來做事,爹孃兄長同意嗎?”

“同意,我母親說我兄長早晚要娶嫂子的,我不能在孃家住一輩子,我年紀輕,能做事,呆在家裡白吃白喝,惹人厭煩。”

田母倒是個明白人,已嫁女長期住在孃家,手頭拮据,看人臉色吃飯,不如自食其力,自己掙口飯吃,過得舒心。

“萱草跟你說了,吃住可以在府裡,工錢我不會虧待你,你有事找萱草。”

魏昭是想讓這姑嫂培養感情,兩人親近,對萱草有好處。

萱草帶田氏下去安排住處。

臘月二十七,俗稱洗疚疾。

幾個丫鬟圍在院子的水井邊,提水洗衣裳。

臘月二十八,書香坐在炕上剪窗花,魏昭站在桌前寫對聯。

桂嬤嬤走進來,手裡拿着一幅年畫,看了半天,相中牀鋪旁牆壁,展開年畫,比量一下,“奴婢打漿糊,貼這裡。”

魏昭看這副年畫畫着一個胖娃娃,騎着一個錦鯉,寓意早生貴子,美好的願望。

桂嬤嬤唸叨,“夫人上次吃了藥,怎麼還懷不上。”

什麼靈丹妙藥一次就懷上,夫妻兩個月沒在一起,魏昭腹誹。

“夫人上次回萱陽,老太太辦喪事,沒跟侯爺在一處。”

“侯爺來魏家,也沒機會在一處。”

自己總不能追着徐曜生孩子。

“老話說,一年沒有等三年,夫人這成親快一年了。”

魏昭在心裡算了下,成親一年,徐曜徵烏紈前後兩個月,打遼東前後兩個月,自己來寒城,祖母辦喪事前後又三個月,去遼陽路上耽擱一個多月,前前後後有幾日在一起,這就算一年了。

魏昭料也攔不住,桂嬤嬤把畫貼在牀邊牆上。

廚房裡開始蒸糕,晌午,萱草端了一盤白麪饅頭,饅頭上點着紅棗,冒着熱氣,“這是田氏蒸的糕,她還蒸了魚、桃子,取個吉利。”

魏昭淨手,掰了一塊,嚐嚐甜絲絲的,“田氏廚藝不錯。”

臘月二十九,周興跟常安從馬家窯過來,說;“馬家窯已經修繕完工,奴才看了,晾一晾,過年了,窯工們回家跟家人團聚,年後開工。”

魏昭看着窗外書香跟兩個男僕掛紅燈籠,“金葵和宋庭回來了,我們一起去新北鎮過年,今年過年大家好好熱鬧熱鬧。”

桂嬤嬤看着牆上年畫大胖娃娃稀罕,“夫人走了,侯爺萬一過來,小夫妻又錯過了。”

幾時能懷上。

“侯爺除夕在府裡祭祖守歲,正月初一二北地官員給燕侯拜年,侯爺沒功夫來,咱們別院的人放假回家跟親人團聚,我們初二回來。”

除夕一早,大門貼門神,春聯。

魏昭就帶着桂嬤嬤、書香、萱草,金橘、桂嬤嬤,周興、常安趕奔新北鎮。

新北鎮大院又像魏昭沒回萱陽時熱鬧,年夜飯開了六桌,山珍海味,杯盤羅列,幾罈子佳釀,從掌燈時分入席,一直吃酒到深夜,魏昭原來在新北鎮過年時,大家守歲到天亮。

魏昭等女眷喝的酒是白燕送來的,胡人的酒不像中原糧食水酒醉人,魏昭喜歡喝這種味道,入口稠厚香甜,有一股果子味。

金葵高興,拿大蘭花白瓷碗喝得痛快,“夫人,京城兩家商鋪裡外一新,夫人趕明去瞅瞅,一條街就數咱們的商鋪門面氣派,搶眼,過了年就可以開張。”

“你們沒遇到什麼麻煩吧?”

京城天子腳下,達官顯貴多置辦資產,商鋪經營,不知道有沒有礙別人的眼。

“我們商鋪動工時,李府的人常來照應,左右相鄰的店鋪都知道咱們跟尚書府的關係,對咱們都很客氣。”金葵又壓低聲音說;“咱們的商鋪好地段,朝中也有顯赫官宦人家親戚開鋪子在這條街上,咱們私下裡透漏出是燕侯家眷,燕侯妻弟的本錢,地痞沒人敢搗亂。”

燕侯手握兵權,乃朝廷重臣,燕軍威震四方,連太后皇帝都給燕侯三分面子,

京城裡提起燕侯也無人敢公開叫板。

魏昭喝了一口酒水,抿嘴笑,“燕侯的名頭用了就用了,我人都嫁了燕侯,還不能沾點光,瞞着他就是了。”

徐曜不大喜歡女人拋頭露面,但如果自己真有事,徐曜不能不管,因此,她可以放心大膽在京城開鋪子,金葵精明,說燕侯夫人開的商鋪,朝廷命官家眷開鋪子,影響不好,但說燕侯妻弟,就方便多了。

“過了初五,我跟金葵上京,準備鋪子開張。”金葵又想起一事,“夫人,上次跟鮮卑黑山部落做成一筆交易,咱們拿天青瓷器換了不少牛羊獸皮。”

魏昭揣度徐曜過了年就要興兵,天道暖和了,田野青黃不接,大好時機,便道:“這批牛羊我準備送給燕軍,犒賞三軍。”

“什麼時候給燕軍送去?”

“等一兩日,我通知你。”

金葵喝了一頓酒,回家陪老婆孩子去了。

半夜,宋庭在院子放炮仗,魏昭跟書香、萱草像小時候,跟着放炮仗,宋庭搬來幾箱子煙花炮仗,跟魏昭說:“這是南面出海船隻帶回來的煙花炮仗,我拿幾張獸皮換的,多放些炮仗,今年的生意紅紅火火。”

宋庭點燃炮仗,震天動地,嚇得秋月捂住耳朵,金橘直往魏昭身後躲,唯有萱草膽子大,不怕,自己點燃一個大炮仗,嗖嗖嗖,直竄上夜空,響徹雲霄。

後半夜大家吃酒餓了,廚房煮水餃,秋月把一盆水餃端上來,秋楓拿來小碟子,大家蘸醋爛蒜吃。

宋庭喝了不少酒,黃白麪通紅,今年魏昭在這裡過年,他心裡高興,去年魏昭回了魏府,兄弟們一塊過年,總覺得冷冷清清,提不起精神頭,他早知道自己配不上魏昭的,從來沒有過分奢望,他今生不想有別的女人,偶爾能見魏昭一面,他就心滿意足了。

天亮時,魏昭實在困了,回屋睡覺,男人們吃多了酒,橫七豎八躺在炕上睡了。

魏昭一覺睡到中午才醒了,披上棉衣走出門,站在廊蕪下,一串串大紅燈籠,地上白皚皚的雪,碎紅滿地,燦若雲錦,滿堂紅,新北鎮年味濃,往年一出門滿街瑞氣,喜氣洋洋。

常安穿過廳堂,來到後院,“夫人,慕容部落送了十幾罈子酒。”

“賞了送酒的人嗎?”

“宋爺賞了,把咱們剩下的炮仗給他們拿去一些。”

魏昭心想,送炮仗倒是應景,白燕奪回慕容部落首領的位置,又趕上過年,是該放炮仗慶祝。

跟金葵和宋庭有生意往來的商人,互相拜年,院門口貼門簿,有不少名帖投賀,

宋庭陪着魏昭帶着書香萱草幾個丫鬟到街上,街上行人多,熙熙攘攘遊賞,串親戚,人們穿着新衣服、提着花花綠綠的賀節物品,騎馬坐轎走路,鎮上的人大半互相都認識,宋庭逢人道喜,四處一片歡慶,魏昭幾個人看耍社火、唱大戲。

正月初三,一大早,魏昭帶着周興、常安,幾個丫鬟回寒城,回到寒城別院已是未時。

魏昭走時吩咐下去,放三日假,初三廚娘和田氏同兩個粗使婆子一早便回來上工,晚膳準備了一小天。

魏昭叫萱草提着禮物,去田家一趟。

晚膳時,萱草沒回來,魏昭猜測八成田家留吃飯,同桂嬤嬤和書香、金橘一塊吃。

周興同常安在外間跟侍衛們吃酒,裡面魏昭叫書香,“拿酒,咱們也吃酒。”

書香搬出一個小青花瓷罈子,開了封,飄出淡淡的酒香,外間男人們拿大碗喝酒,魏昭叫拿出幾個甜白釉小碗,每個人晚上倒上酒水,能喝的多喝,不能喝的沾沾嘴,過年意思一下。

飯吃一半時,萱草由外面回來,書香問;“吃了沒?”

“田家二老留我吃飯,盛情難卻,我就在田家吃了。”

“田大哥送你回來的?”金橘問。

“嗯!”

萱草說完,回房去了。

魏昭看萱草跟往常不太一樣,話少了,相處久了,對田華動了心思。

喝到三更天,才撤了桌子,魏昭吩咐丫鬟備水,沐浴更衣。

回臥房,書香在鋪牀,拿了一個湯婆子放在腳底下。

魏昭上牀,書香放下牀帳,端着燈罩,吹熄了的燭火,屋裡一片黑暗。

已經後半夜了,魏昭喝酒犯困,頭蹭到徐曜睡過的枕頭上,一會便睡着了。

睡夢中好像後背靠着火牆,暖烘烘的,被繩索捆綁住不能動彈,她掙了兩掙,慢慢醒了,眼睛眯一條縫,突然看見腰間一隻手臂,她感覺脖子後溫熱的氣息。

心中一喜,便徹底醒了,慵懶地聲音,“曜郎。”

徐曜摟緊她,“睡覺。”

魏昭看帳子裡通亮,外面天早已大亮了,問:“你昨晚幾時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徐曜的聲音低低沉沉,“我騎馬跑了兩天兩夜,我睡一會。”

兩日兩夜,他馬不停蹄,從萱陽趕到這裡,中途沒有休息,兩日兩夜沒睡覺,難怪他困了。

魏昭往他懷裡縮了縮,待他睡熟了,魏昭輕輕挪開他的手臂,他一向睡覺警醒,這一次太困了,她挪開他手臂,他也沒醒,她看了他良久,徐曜的睡顏五官輪廓柔和臻美,沒了醒時的冷肅。

魏昭悄悄穿繡鞋下地,躡手躡腳走到外面。

走去前院把常安招呼出來,吩咐道;“你現在去一趟新北鎮,叫金葵把牛羊送來。”

常安答應一聲,到馬廄牽出馬匹,上馬出府門,奔北去了。

黃昏時,徐曜睜開眼,坐起身,扯開牀帳,朝外喊了一聲,“來人。”

魏昭匆匆走了進來,徐曜看一眼窗外,“我睡了一天?你怎麼不叫我?”

“我看你睡得香就沒叫你。”

沒捨得叫醒他。

魏昭坐在他身邊,柔聲說:“你今住一晚明日再走行嗎?”

徐曜睨了她一眼,翹起脣角,“想我了?”

“嗯!”

徐曜擡頭一眼看見牆上貼着年畫,胖娃娃騎着錦鯉,“你嬤嬤貼的?”

魏昭羞澀地垂下頭,“嗯。”

徐曜心情極好,闇昧地一笑,“上牀,要孩子?”

魏昭慌忙站起來,“你早晨到現在還沒吃飯,我叫廚房送飯過來。”

少時,田氏送過來飯菜。

徐曜坐在飯桌上,幾口便把一碗飯吃進肚,魏昭心想,他難道兩天沒吃飯,晾了兩碗飯,徐曜全都吃了,魏昭拿碗盛湯,不由心疼,“你慢點吃。”

徐曜接過湯碗,一口氣把湯喝乾了。

吃飽喝足,徐曜半倚着牀頭,魏昭進屋時,看見徐曜盯着牀頭年畫。

天還沒黑,臥房的門就關了。

次日,吃過早膳,徐曜洗手,接過魏昭遞給他的雪白的巾帛,“我回去了,有空再來看你。”

“你晌午走行嗎?”

徐曜有些意外,魏昭兩次開口挽留,還從來沒有過。

也許兩人太久沒見面,不忍拒絕,就答應了,他盤算如果晌午走中途不歇,快馬加鞭,把半日搶回來。

魏昭吩咐書香拿文房四寶,紙張平整地鋪在桌上,仔細地研磨,提筆回頭說;“曜郎,我要臨摹你的字體,你能教我嗎?”

“你的字寫得好,爲何要臨摹我的字?”

徐曜邊說已經走到她背後,魏昭朝他燦然一笑,徐曜恍惚了心神,大手握在她纖白小手上,喜歡兩人這樣的親暱。

十幾張雪白的紙上,濃黑的墨跡,蒼勁渾厚的字體,全是徐曜的名字。

徐曜握着她的手,落下最後一筆,停下,“阿昭,我真該走了。”

窗外,日頭已經高懸正中。

魏昭走去取來黑貂氅衣,替他披上。

萱草腳步匆匆由外面走了進來,“夫人,金葵來了。”

金葵一點沒耽擱,魏昭牽着徐曜的手往外走,兩人走到前院,金葵站在院子裡,迎上前,抱拳施禮,“拜見侯爺夫人。”

“帶來了?”魏昭問。

“按照夫人的吩咐,帶來了。”

“在哪裡?”

“在大門外。”

別院大門敞開,徐曜放眼望去,只見大門前停着一溜七八輛平板馬車,馬車四周圍欄裡載滿牛羊。

“曜郎,這是跟胡人換的牛羊,你帶回去犒勞三軍。” 魏昭又緩緩地說:“南方水澇,莊稼顆粒無收,開春青黃不接,民不聊生。”

徐曜偏過頭去,目光炯炯看着她,出了年就是起兵最佳時機,魏昭機敏,洞若觀火,此等反叛朝廷的大計,只有他少數的幾個親信知道,“阿昭。”

有一肚子話要說,最後卻一句話沒說。

送走徐曜,魏昭低着頭往回走。

邁步進屋,書香慌慌張張地往外走,差點撞上她,“夫人。”

書香看看院子裡無人,把外屋門關上,小聲說:“夫人,奴婢發現一個古怪的事,衣櫃裡的隔板是活動的,好像有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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