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卞走出病房,壓根就不看等在門口的葉況,只管問自己的母親:“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四夫人看着兒子回來,終於鬆了心,就有些軟弱,眼淚掉了下來:“我也不知道……昨天半夜小王就把老爺子送來了,今天上午才告訴我們……我聽醫生說,是思慮過重,急怒攻心……說以後再也不能動大脾氣了,不然……”
葉四夫人說不下去了,擡手捂住嘴,幾乎要失聲。
葉卞臉色鐵青,上前把母親抱在懷裡,卻並不說話。
葉況冷眼看着他們母子,終於不耐煩了,沉聲道:“葉卞,我有事跟你談。”
葉卞頭也不回:“我沒話跟你說。”
葉況臉色一變。
葉卞看着站在一旁有些尷尬的父親,先把母親交到了他手裡,平板地說了一句:“你們先回去。我在這裡就好。”
然後才轉過身來,看着自己這位從小到大都虛以委蛇的大堂兄,第一次露出了真實的面目:“葉況,我無意跟你搶家產,所以這些年葉家到底是生是死我咬緊了牙不想不看。可現在,你竟然爲了自己能不顧爺爺的生死,那我也就不用再藏着掖着。葉家不能落在你這種人手裡。我不要致勝了,我要葉家。”
葉況冷笑一聲:“你也不必對我這樣口誅筆伐,直說你要葉家就行了。爺爺這樣看不起我葉況,我也受夠了。只不過,我替葉家賣命十幾年,總要拿回我應得的……”
葉卞呵呵地笑:“大堂哥,我以前都不好意思嘴上直說,但今天我實在是憋不住了:您可真夠不要臉的……”
葉況的臉色更加難看,哼了一聲,逼近一步,低聲道:“你以爲你說你不要致勝我就相信不成?我告訴你,如果你不答應我的條件,致勝就死定了!”
葉卞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忽然恢復了自己慣常的吊兒郎當:“請便!”
說完,竟然還優雅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回了病房。
……
得知葉卞回了帝都,各方人馬都有了反應。
反應最快的自然是文珊珊。
她
聽到消息,連衣服都沒換,穿着家常的棉布衣衫,裹着長長大大的羽絨服就跑到了醫院,還不敢貿然進病房,只是在外頭探頭探腦。
葉卞坐在葉老爺子病牀邊發呆,發現了她,急忙悄悄出來,笑着一把把她抱進懷裡:“你怎麼來了?”
文珊珊卻急着問他葉老爺子的病情:“爺爺怎麼樣?我今天早晨就得到消息了,打你的電話無論如何不通……”
葉卞安撫她:“沒事,就是被我大堂兄氣着了。我回來就好了。放心吧。”
文珊珊放了心,又往病房裡墊腳:“我能進去看看爺爺麼?”
葉卞笑着拒絕:“爺爺睡着呢,下次吧。”
這是葉家的家醜,文珊珊別說沒過門,就算成了葉家的媳婦,葉老爺子也是更加希望她能裝聾作啞的。
文珊珊自然也明白,但還是先把自己打聽到的所有消息都低低地告訴了葉卞,然後乖巧地把自己煲好的湯遞給葉卞,囑咐他一句:“要吃飯,自己也保重。”就聽話地走了。
接着來的就是黎小軍。
他很內疚。
即便自己把退貨這件事扛了下來,沒把葉況牽扯進去;但真相已經告知了葉老爺子——
說到底,還是自己和外甥一起辦了錯事,才把老爺子氣得住了院。
姐姐不懂事,只會跟老爺子哭着求情,話裡話外竟然還在替葉況表功:“……他打理集團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葉老爺子被這話氣得差點再次昏厥。
黎小軍沒有辦法當着姐夫的面呵斥姐姐,又被葉家三房諷刺了一句:“這是葉家的家事,參謀長先請回吧……”也就只得回了紅衚衕。
赫連飛抱着電腦裡的研究數據咧着嘴哭:“這不僅是戰區這次軍演的王牌,還是咱們紅衚衕百年不遇的技術攻關機會……就這麼全沒了……”
黎小軍被這個六尺高的漢子哭得心煩意亂,大吼:“給我閉嘴!東西只是送走,又不是銷燬!設計的人又沒死!哭個屁啊!”
赫連飛這輩子頭一回也是最後一回頂撞黎小軍:“時間
就是生命!何況東西是退回譚家,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使壞?要是東西落在有心人手裡,所有的技術優勢會瞬間變成廢鐵!”
黎小軍被噎得一個字的回話都沒有。
還好馬上有人打電話給他:“葉卞回來了!在醫院!”
黎小軍二話不說就往外走。
也不跟葉老爺子客氣,黎小軍進了病房,直接把葉卞揪到旁邊,開門見山:“貨呢?”
葉卞還想接着裝,於是茫然:“啊?”
黎小軍一拳搗在他肚子上:“媽的什麼節骨眼上?!臭小子!貨呢?譚家知不知道這東西的真正價值?!”
葉卞抱着肚子往外吐酸水,乾咳個不停,半晌才能緩回氣來答話:“黎伯伯,你,你這拳頭真夠硬的……”
要不就是曹練的功夫不如黎小軍,要不就是平常曹練也沒用真力氣……
葉卞看着黎小軍瞪起眼睛,嚇得趕緊一口氣把實話說出來:“譚家不知道!貨在路上!”
黎小軍微微鬆了口氣,又把葉卞的領子薅了起來:“臭小子!給你堂兄下的好套!”
這回葉卞卻沒有半分退讓,面色淡了下來,伸手撥開黎小軍的手:“黎長官,不要是非不分。”
如果葉況不出手,事情就只是致勝和譚氏之間的,最多再加上紅衚衕——
就算是下套,也是爲了把譚氏套進去,關葉況什麼事?
如果不是葉況想要把葉卞置於死地,那麼,貨還在紅衚衕,譚氏也拿到了錢,致勝也完成了合同。
一切,都是葉況自己作死!
葉老爺子早醒了,本來打算讓黎小軍跟葉卞談一談,誰知葉卞卻用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堵死了黎小軍的所有藉口。
長嘆一聲,葉老爺子喃喃自語:“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葉卞的耳朵靈,自然聽到了葉老爺子的自語,卻堅持着不轉身,只是冷笑着看向黎小軍:“黎長官一定不知道,你們黎家那位好外甥,上午臨走還在威脅我,要拿回他應得的那一份,否則,就弄死我的致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