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爵一直都是好看的,只是這個時候,看的她心臟砰砰的跳。
“今天,要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和大家宣佈。”唐一爵手裡拿着話筒,清冷的眼神看過來,林思雨不大確定他離着麼遠能不能看到自己的表情,所以林思雨努力的笑出來。
這個時候,一定不能出什麼亂子。
像是這種當衆求婚的戲碼,似乎永遠都這麼熱鬧,只是親身經歷過了一遍之後,就覺得渾身發軟,林思雨彼時咬着牙叫自己笑得不要太放肆,要矜持。
但是,此時有人遞過來一個話筒,而一擡頭,就看到對面的男人眼角帶着笑意,輕聲的念:“你願意嗎?”
願意願意願意啊!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啊!
可是話筒剛剛送到嘴脣旁邊,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
似乎離的很近,林思雨彼時坐在一個高腳凳子上,有些傻,好像那一瞬間,凳子都跟着狠狠地顫抖了一下。
發生了什麼呢?
然後就是三三兩兩的人羣的尖叫,但是很快就穩定了下來,林思雨彼時被聚光燈籠罩,突然覺得小腿有一點熱熱的。
“啊,血!”有一個貴婦人,指着她。
低頭一看,就看到一捧紅得發黑的鮮血,在她的小腿上流淌。
關閉了的燈尖叫着被打開,無數雙眼睛看過去,就看到一個人躺在那裡,頭衝下,身上都是鮮血,大概是從五樓上翻下來的,直接從欄杆上掉下來,然後跳下來。
“天啊!有人自殺!”
“怎麼回事?會不會是失足?”
“快報警!”
是不是意外不知道,同樣也他是不是特意選了這樣一個地方,這樣靠近林思雨。
或者,他只是一個單純想要尋死的人罷了。
突如其來的光線籠罩在衆人的眼眸上,一時之間有些看的不太清楚,但是畢竟是一片鮮血,纔是過了幾秒,人羣就有騷動起來。
“啊!是趙維汕!”一陣尖叫,一個身穿露背長裙的女人抓着電話,似乎是在撥打120。
短暫的慌亂之後就是詭異的平靜,彼此都是見過世面的人,自然也不會害怕一個已經沒有任何威脅的人。
“那,爲什麼,趙維汕會出現在這裡呢?”有人低聲問。
“這個大廈是唐氏的,趙維汕爲什麼潛入唐氏裡面自殺?真的是自殺嗎?”
“說不定呢,趙氏企業倒了,趙維汕死在這也不足爲奇。”
一灘血跡醞釀開來,四周還都是燈紅酒綠,林思雨呆呆地抓着自己手中的高腳杯,低頭一看,就看到自己方纔捧着的橙汁裡面此刻有一小片的暈紅。
是血嗎?
趙維汕的血?
上一次看見趙維汕的時候,趙維汕好像還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樣子,站在唐一爵的身邊,和唐一爵談笑風生。
但是,現在,他就像是一攤爛肉一樣倒在哪裡,林思雨好像僵直了脊背,只能看到鮮血從他的身上流出來。
流出來,都是鮮血。
腳下的高腳凳似乎都蔓延了不少鮮血,林思雨想要下去,但是完全不知道哪裡下腳,鮮血她不敢踩,只是一手抓着橙汁,一手抓着話筒,一擡頭就是四周的人探尋的眼神。
騷動和淡淡的疏離圍繞在他們身邊。
下面的人似乎在低聲討論什麼,又似乎只是在觀望,林思雨僵直在哪裡,身後卻突然多了一股氣息。
“乖,別動。”
唐一爵彼時踩着滿地的鮮血走過來,抿着薄脣,淡漠的看了一眼似乎已經毫無聲息的人,然後一彎腰,將座位上已經嚇傻了的小姑娘抱起來,報到懷裡,輕聲的哄。
一場意外,打破了他精心準備了這麼久的宴會,唐一爵是不爽的,可眼眸掃過去,看到血泊裡的人,卻又無話可說。
“沒關係的,只是意外,已經報警了,別怕。”唐一爵哄着,看她沒反應,就又嘆氣。
“趙維汕這個人,我還算是瞭解,左右也是競爭對手,不可能對他一點都不熟悉,能做到這種地步的人,絕對不是會自殺的人。”
唐一爵眼眸閃過一點冷冽的光,在她耳邊低喃:“就連今天早上趙氏企業的股票崩盤都想要連帶上唐氏,順手咬唐氏一口,現在纔到了晚上,趙維汕怎麼可能就自殺在唐氏?”
“不是意外,是什麼?”林思雨有些恍惚,抓着他的袖子問。
唐一爵抿脣,只是淡淡的說:“最近別亂走。”
在剛纔,趙維汕掉下來的瞬間,唐一爵一直都是盯着林思雨的,似乎隱隱約約,看到後面有什麼影子。
可唐一爵沒有那麼多心思想那些事情,彼時柔軟的小丫頭縮在懷抱裡,身子骨都是軟的沒有力氣的樣子,唐一爵抱着就覺得心疼。
低着頭一點一點的哄她,後來乾脆什麼也不管了,只是抱着她。
旁邊的保鏢和一些保安過來,臉上帶着汗說:“已經將四周的所有出口都封死了,可以人等出不去的,但是這裡人太多了,唐氏的大樓裡來來往往也有不少出口。”
那保鏢想了想,又說:“估計也沒有多大的用處——如果那個人對於唐氏很熟悉的話。”
唐一爵想,這樣大的麻煩,爲什麼一定要出現在她的面前?
彼時,林思雨已經被嚇得渾身發軟了,剛剛發生這些事情的時候,只是大腦當機,一時什麼都反應不過來,只是現在反應過來了,又覺得害怕。
身體在抖,乾脆躲在他懷裡不說話,聽着他細膩的耳鬢廝磨,又覺得心裡發暖,一時之間不想鬆手。
唐一爵不是這樣善於將情緒表達出來的人,只是懷裡的小姑娘太可憐,咬着下脣不說話,分明眼眶裡有眼淚在晃動,可是就是不哭出聲來,委屈的抱着他。
偶爾她也會動一下,蹭着她的眼淚,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腿,一臉的委屈。
唐一爵嘆了口氣,就拿了紙巾,小心的給她擦,一個吻落到她的臉頰上,吻落了眼淚,然後哄她:“你還沒有答應我呢。”
林思雨愣了一下,這纔想到,在那人掉下來的一瞬間,唐一爵問她“願不願意”。
分明是這樣焦躁的情況,林思雨心裡卻莫名的覺得暖,只是垂着眼淚縮在他的懷裡點頭,一下又一下拼命地點頭,到最後乾脆一臉委屈的嚎啕大哭。
爲什麼是這個時候?她幻想了這麼久的求婚,好不容易快要實現了,還冒出來個這樣的人來。
醫院和警察來的特別快,大概也是被唐氏和趙氏之間的陰謀糾纏給驚嚇到了,纔是短短的兩分多鐘都不到,林思雨的眼淚還在掉,就已經有不開眼的警察過來問話。
俊朗邪魅的男人抱着懷裡的嬌嫩的女孩兒,一句一句的哄,也不着急,偶爾身邊的警察催促,就擰着眉回了一句,那警察問了幾句,不討好,也就不湊上去了。
反正現場的人看到的這麼多,也沒必要非要纏着他們問,反倒是現場的人說的更清楚一些。
明顯就是自殺,不過因爲那段時間關了燈,一片昏暗,纔不好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也有個女警察明顯就是憤世嫉俗,拿着一個筆記本,站在唐一爵的面前,眉頭一挑,大聲呵斥:“你們在這裡摟摟抱抱的,我還怎麼做筆錄?”
唐一爵一個冷眼過去,頓時將這女警察嚇到了,但是這女警察竟然還不走,穩穩的站着,大聲說話:“有人死在了唐氏集團裡,難道還要追究別人的責任嗎?”
“這樣說的話,有人在警察局自殺,那一定是警察局做錯了?”唐一爵冷冷的挑眉,抿脣冷笑一聲,瞥了一眼四周的保鏢,轉身就走。
那女警還要走上來繼續問,明顯的怒火高漲,但是很顯然,並沒有人理睬她,只看見一個保鏢一把攔住了那女警的去路,任由那女警怎麼折騰,都沒有讓她走上去。
一直到都看不見唐一爵的人了,那保鏢才鬆開手,面色平淡的說到:“很抱歉打擾您的工作,如果您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在場的每一個人。”
那女警氣急了,卻也毫無用處。
這樣一場鬧劇,一直持續到一個時間,才終於悍然爆發。
第二天,唐氏就已經被封閉了。
而唐氏的所有員工也跟着放了三天的假,這是唐一爵最後的讓步了,否則,就算是在死一個人,都不能耽誤唐氏的任何一件事情的運轉。
而趙維汕,到底還是沒有死,五樓跳下來,斷了幾根肋骨,很嚴重的傷勢,但是一條命還算是保住了,現在昏迷在醫院裡,人事不知。
媒體過來採訪的時候,說是趙氏原先那些高高在上的上流社會的人們早都是換了一副模樣,趙維汕的夫人眼淚婆娑的開始哭號,對着媒體大聲的指控。
當網絡視屏流傳到網上的時候,真的讓人崩潰。
林思雨無時無刻都在關注着這樣的消息,網上的頭條也是五花八門。
什麼“求婚之夜慘遭毒手”,什麼“趙氏總裁爲財自殺”,總之鬧得沸沸揚揚。
原先趙氏和唐氏就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現在更是如此,而下面的網友的評論簡直都有些不堪入目。
倒是那些警察,最後真的排查出了一點東西,在這一場宴會裡,多出來了一個女人。
一個穿着運動裝的女人,看起來分外普通,甚至有些蒼老,所以照片拿來的時候,一時之間很多人都認不出來,還有很多人猜測,卻也沒有猜測出來什麼。
好像從來沒見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