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時候,和孟嘯楠打完結婚證,她收拾隨身的東西搬到孟家的時候她並沒有太深的感觸,就像與以往去孟家做客一樣,不過是時間長了點而已。
但今天,她穿着潔白的婚紗坐在這裡,頭上則是全套的鑽石首飾,從頭冠,到耳環,再到項鍊,無一不散發着璀璨的光芒。
華服盛裝,這讓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即將離開這個家了。從今以後,她不但是袁家的‘女’兒,更是孟家的媳‘婦’。
出了這個‘門’,將意味着她徹底長大了,再也不能跟母親撒嬌,再也不能像小‘女’生那樣任‘性’,從此後,要負起,爲人媳,爲人妻,爲人母的責任。
芙茗眼圈忍不住紅了。
袁美嘉早上已經哭過一次,現在看到芙茗這樣,還要勸她:“小心妝‘花’了,一會兒孟嘯楠看到你這麼醜直接回去怎麼辦?”
芙茗笑了一下,但笑得比哭都難看。
幸好這時已不早,袁家的客人陸續上‘門’了。
她的外祖一家前兩天就到了,除了外公外婆跟她們住,她的兩個舅舅和表哥表嫂都是住酒店的,此時也已經過來。
再就是芙茗的一些朋友同學,蘇欣,文秀,苗涵,晚晴,此時齊聚在她的房間裡,圍着她不停的拍照,陪着她說話。
這稍稍減輕了芙茗的悲傷情緒。
趙家的人來的最晚,但也趕在了孟嘯楠的迎親隊伍之前進‘門’。
屋子裡一下子就滿滿當當起來。
芙茗的三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和一個妹妹都來房間裡看望她,言語間或嫉恨,或‘豔’羨,芙茗此時已經無所謂了,事已至此,她們再怎樣,也改變不了結局。
孟嘯楠的迎親隊伍隨後也到了,樓下圍觀的人羣中不斷有人認出他們的名字,秦少天,張宗獻,謝大少……等等等等,每一個都是鼎鼎大名,每一個都曾經出現在各種或專業,或者八卦的雜誌上。
議論紛紛。
“袁美嘉真是生了好‘女’兒啊!”
“真不知道她‘交’了什麼好運,居然能跟孟家聯姻!”
“這下算是熬出頭了!”
“秦少好帥哦!”
“胡說,孟大少才叫帥好吧!”
就在衆人的議論聲和無數鄰居或眼紅或羨慕的注視下,一羣人簇擁着孟嘯楠上樓,來到了袁家的‘門’外。
“來了來了!快,快關‘門’!”守在‘門’口的一衆人等堪堪在孟嘯楠等人進‘門’前關上了外面的防盜‘門’。
文秀站在‘門’裡叫囂:“紅包呢,沒有紅包也想進‘門’麼?孟大少,你自己數數這裡多少人,痛快點,也好早點進來把新娘子接走是不是?”
孟嘯楠自然是早有準備的,他從懷裡掏出一疊紅包,順着‘門’上的空隙塞了進去。
文秀接過來後便給裡面的人發,同時問着:“還有誰沒有的沒?吱聲啊!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了!”
孟嘯楠苦笑。
“文秀,開‘門’啊!芙茗要等急了!”
“呸,芙茗纔不急呢,要急也是你急!”
“好吧,我是急,紅包也拿了,是不是應該開‘門’了?”
孟嘯楠大方的承認,文秀也不好再過於刁難,打開了外面的‘門’……但裡面立刻有人把她拉到後面去了,咣!
裡面的房‘門’又被關上了。
這個‘門’是全封閉的,被關在外面的衆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繼續叫‘門’。
這次換了蘇欣站在‘門’口要紅包。
聽到蘇欣的聲音,孟嘯楠等人還沒如何,張宗獻的眼睛先瞪大了。
是蘇欣!是蘇欣的聲音!
這個他朝思暮想,翻遍了臺北,翻遍了全臺灣也沒找到的‘女’人,此時此刻,居然在孟嘯楠的婚禮上出現了!
她跟芙茗的關係可還真是好!
爲了來參加她的婚禮,都不怕暴‘露’行蹤了麼?
“快,紅包呢,快給她們!”不用裡面的人‘操’心,張宗獻催促上了。
看着朋友憔悴的臉頰,孟嘯楠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他和芙茗終於修成正果,但宗獻,已經好幾個月沒能見到蘇欣了。
他比誰都明白那種相思入骨的感覺。
因此,孟嘯楠也沒有耽擱,又拿出一疊,但是這個‘門’卻沒有縫隙,要塞進去,只能將‘門’打開。
張宗獻就叫:“開‘門’,我遞給你們!”
蘇欣沉默了。她來的時候就知道很可能在芙茗的婚禮上見到張宗獻,但是,她沒想到張宗獻居然會跟着來迎親。
文秀將蘇欣擠到一邊:“你不行,還是看我的吧!”
她說着,衝着‘門’外喊:“我開‘門’,你們先把紅包遞進來,然後我要查數的,對了再給你們開‘門’!”
“行行行!”張宗獻哪裡還管那麼多。
但這種熱鬧的場合怎麼少得了秦少天,開始的時候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孟嘯楠就已經乖乖把紅包送上了,這次,他可不甘心再這樣。
“等下她們一開‘門’我們就擠進去,咱們一羣大男人,難道還擠不過她們幾個‘女’人不成?”
秦少天叫囂着。
秦少天的聲音很大,雖然隔着‘門’,裡面的人也聽得清清楚楚。
“你站過來。”文秀微微一笑,將苗涵讓到了‘門’後面,然後纔對外面的迎親隊伍喊:“我一會兒開‘門’的時候你們可小心點,苗涵就站我旁邊呢。”
苗涵也是愛湊熱鬧的‘性’子,只是現在懷孕,很多事情都不能身先士卒了,此時聽到秦少天叫囂,她哪裡還忍得住?
早就擠到了前面,隔着‘門’衝秦少天嚷:“秦少天,擠壞了你兒子我可不負責!”
秦少天立刻沒了聲音。
剛纔光顧着囂張了,居然忘記他太太苗涵也在裡面陪着芙茗呢。
“瞧你那點出息!”張宗獻果斷鄙視,然後討好得將孟嘯楠的一疊紅包遞了進去,‘門’只開了一點小縫,他也沒看清後面的是誰。
又每人分了一個,文秀見蘇欣已經躲到芙茗的房間去了,這纔打開‘門’,趙天霖跟袁美嘉忙着招呼跟隨孟嘯楠來迎親的這些人。
趙天霖心‘花’怒放,孟嘯楠還真是給芙茗面子,看看來迎親的人吧,一個比一個有來頭,他平時能見到一兩個就不錯了,今天居然來了這麼多!
不過他暫時還是表現出了一些老丈人的架子,勉強忍住了沒有對他們太過於卑躬屈膝。
不管如何,今天也要多考慮下‘女’兒的心情。
這還是他第一次嫁‘女’兒,雖然說從小就對幾個‘女’孩沒有什麼太大的感情,但是當孟嘯楠的隊伍真正來到家裡時,他還是感到了絲絲不捨。
再怎麼說,也是他養了十幾年的‘女’兒!
孟嘯楠等人進來後,袁美嘉的房子立刻就有些擠,客廳陽臺,芙茗的房間,到處都是或站或坐的人。
他們隨意的吃着糖果,三三兩兩的說着話,顯得很是悠閒自在。
只有一個人心情急切得要冒火。
張宗獻。
他進來以後就四處尋找蘇欣,但每個房間都找了一遍,沒有看到人。
他的目光就盯着芙茗閨房的‘門’,幾乎可以確定,蘇欣躲到了裡面。但是,現在他卻不好進去。
只能等。
等孟嘯楠進去接芙茗的時候,他纔有機會。
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急,一遍又一遍地看錶,怎麼今天時間過得這麼慢?
相對於來的客人而言,袁家的房子實在是太狹小了,因此趙天霖就跟袁美嘉商量後,想讓他們早點出‘門’。
袁美嘉眼圈一紅,默認了。
孟嘯楠便在他的朋友們的簇擁下去敲芙茗的房‘門’。
這道‘門’便是最後一層障礙,所有的‘女’孩子都聚集在了裡面,孟嘯楠少不得又是一番破費,終於在‘門’鎖轉動的剎那一羣人擠了進去,‘女’孩子們象徵‘性’的抵抗了一下,便嘻嘻哈哈的放棄。
芙茗在‘牀’邊上正襟危坐,孟嘯楠便走到了她跟前。
“芙茗,我來了。”
芙茗擡頭,看着孟嘯楠一身黑‘色’的燕尾服,白‘色’的襯衣和領結,英俊‘挺’拔,風度翩翩得令人目眩神‘迷’。
她垂下頭,眼睛看着婚紗下襬上細碎的‘花’朵。
孟嘯楠伸出了手。芙茗帶着潔白長手套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胳膊上,兩人在漫天的綵帶‘花’雨中走出了房‘門’。
芙茗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她的房間。再見了,她的大‘牀’,再見了,她的梳妝檯,再見了,她生活了二十幾年的房間!
從此以後,孟家纔是她的家;從此以後,她即使再回來住,也只能以客人的身份。
趙天霖和袁美嘉都在客廳等他們,芙茗挽着孟嘯楠的手,來到二人跟前,她輕輕的叫了一聲:“爸,媽……”
卻哽咽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順着臉頰,滑落到地上。
孟嘯楠用力握了握芙茗的手,接過了她的話頭,跟趙天霖袁美嘉兩人道別。
“孟家和酒店那邊事情也很多,你們早點走吧。”趙天霖道。
袁美嘉的淚珠含在眼眶裡,強忍着纔沒有落出來。直到兩人出了家‘門’,她這才轉過頭,趴在趙天霖的肩膀上任淚水肆意。
孟嘯楠在‘門’口橫着抱起芙茗,一堆人圍在他們身邊,幫芙茗扯着拖曳到地上的婚紗,頭紗,直到將兩人送進了停在樓下的加長勞斯萊斯里。
化妝師後面也跟着上來,她要抓緊時間幫芙茗補妝,剛剛洶涌而來的淚水讓芙茗臉上的妝不再完美。
勞斯萊斯後面是一長串的法拉利,所有送親和迎親的人都將乘着這些車去孟家。
但是張宗獻並沒有看到芙茗離家感人的一幕,也沒有聽到周圍圍觀鄰居的讚歎。他自從進入芙茗閨房後,就一直盯着蘇欣,再也捨不得移開目光。
他在孟嘯楠去芙茗身邊的時候也衝到了蘇欣的身邊,然後……跟在蘇欣的身後,從五樓跑到了一樓才終於拉住了她。
一身‘精’齊對襟大‘花’紅半身唐裝下邊連身喇叭秀‘褲’小皮靴的蘇欣一甩袖子冷冷的說:“你要幹什麼?我不認識你。”
張宗獻看着她,讓蘇欣有一些慌‘亂’。
他……憔悴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可以想見,他最近的日子過得非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