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做老闆就是這樣,很多事情都要親力親爲,比如今天,處理完前兩天自己親自跑到外地進的那批貨,一看錶,已經十點半了。小南和小禾早就被她打發下班了,畢竟人家是拿薪水做事的,準點上下班是應該的。而她在這裡無親無故,回到家——不過是一間冰冷的房,也是對着一張孤零零的牀,倒不如加班把工作做完。
爲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揉着痠痛的肩膀坐下來。大家都說喝了咖啡會興奮、睡不着,其實不過是一種錯誤的認識罷了,咖啡並沒有那種作用,像她,喝咖啡就跟喝水似的。還記得大二時師傅告訴她這些時,她也是吃了一驚的,覺得有些時候人們的誤解真是可怕啊。調製咖啡便是那時學的,不過是爲了找一份暑期兼職的工作,沒想到卻學到了一種手藝,還很可能是下輩子用來養家餬口的手藝。世事真是難料,她苦笑,還是大學生活快樂啊,無憂無慮,有那麼多人陪自己。現在的生活,稱不上有多開心,但也不會難過,頂多是有點寂寞。可靈魂的寂寞本就是人生的常態,時間一長也就習慣了。把喝咖啡的杯子拿到水池裡認真清洗,又用特殊的毛巾擦得亮晶晶,連帶着心情也亮堂起來。
“So I say it in a prayer,And hope my dreams will take it there,where the skies are blue,to see you once again my love~”是西域男孩的《My Love》,她一直很喜歡這首歌,似乎能唱出靈魂深處的聲音,所以一直設爲手機鈴聲,現在手機正嗡嗡作響。
“下班了沒?”這個時候打來電話的只能是盧亞。
“嗯。”
“就說讓你不要去那個地方,無親無故無友無情人的,偏要去,怎麼樣,下班後一個人寂寞的在房間裡徘徊的滋味不好受吧?”這個盧亞,什麼時候說話都這麼直。
“唉,小諾,”盧亞嘆了口氣,突然認真起來:“你還是放不下嗎?這麼多年了,不合適還是不合適的,既然不該有交集,你又何必如此執拗呢?”
“盧亞,不要再說了。”電話這頭明顯有些氣急。
“好了好了,不說了,你照顧好自己,回頭我去看你,早點睡了。”
“嗯,你也是。”
“無聊的時候多想想我,我不介意打噴嚏的,Bye。”
還是那個刀子嘴豆腐心的盧亞,但不管是誰,能在她孤單的時候惦記着她,她已經覺得很幸福。
掛了電話,又檢查了一下,才放心的關了燈,鎖上店門。
街燈都還亮着,還有三三兩兩的人在路上乘涼,燒烤的攤子上還有零零落落的人打着赤膊喝酒,夏天就是這個好處,多晚下班街上都有人,不會害怕。住的地方就在不遠處的小區,走兩步就到了,權當散步。遠遠看到小區門口那家麻辣燙的店還開着,想到那香噴噴的肉串,連腳步都輕快了起來。
“喬小諾。”白天那個磁性的聲音又響起,她只覺腦海中“嗡”的一聲,隨即加快了腳步。可有人比她更快,幾步就到了她面前,她想轉身從旁邊走過,卻猛地被拉了回來。真正被推到風口浪尖上面對一些事情的時候,原來她也能如此冷靜
“韓先生就是這麼對待僅有過一面之緣的女生嗎?”眼睛緊緊盯着他拽着她手腕的手,挑着眉,好似很不滿卻看不到一絲慌亂。
他不發一言,拉着她向旁邊的巷口走去,力氣大得讓她暗自呼痛。
“你想幹嘛?”這纔有些急了,卻已使不上力氣。
“如果你不想與我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拉拉扯扯的話,就乖乖跟我來。”語氣生硬的沒有一絲溫度,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替她做着決定,主宰着她,讓她突然生出滿滿的厭惡感。
黑暗完全籠罩在他們身上的時候,他才停下了腳步,卻猛然擁她入懷!
她一驚,轉而便用盡全身力氣去推他,“韓諾一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並不回答,只是不顧她的反抗緊緊抱着她,暖暖的呼吸噴到她的脖子上,隨着這呼吸一同出來的是他的呢喃聲:“你是與我僅有過一面之緣的女生嗎?”
她在心裡冷笑一聲,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反應愈加激烈,手腳並用,又推又頂,妄圖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怎麼也拗不過他,無計可施的她惡狠狠的威脅道。
他似沒有聽到,按下她胡亂揮舞的手,一動不動,緊緊的擁着她。
惱怒的她不加思索的就提高了音量:“非禮啊。”
還以爲她只隨口說說,卻不想真的生氣了,以前她是從來不會抗拒自己的啊,他心中一痛,她,真是恨透自己了吧?思維快,下手更快,只一下,他便固定住她不安分的腦袋,將嘴脣湊了上去。
記憶中的柔軟,熟悉的氣息。她果然安分了不少。她還是這樣,每次一生他的氣,不理他,任他怎麼哄都不行的時候,只要一用這一招,她就乖乖就範,臉色羞紅的融化在他的懷裡。
她也意識到了他的意圖,有些氣急敗壞。
“啪!”一掌下去,兩人均是一愣。
“韓先生,玩夠了吧?”她先找回了思路,又變成了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不管韓先生是有心還是無意,我都希望希望韓先生能尊重我,也尊重自己,不要給別人造成無謂的騷擾。今天的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但請韓先生不要再有下次。”一口氣說完,看也不看他,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頭也不回的向遠處走去。
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還是那種熟悉的氣息,卻爲什麼和以前判若兩人呢?以前的她怎麼會捨得用這麼大的力氣打他呢?記憶中,她只打過他一次,就是三年前他執意分手的那一次,她大老遠的從學校所在的城市跑到他所在的小城,等到的卻是這樣一個回覆和一堆傷人的話,僵持了兩天一夜,最終她怒不可遏,揚手給了他一巴掌後便消失了,這一消失就是整整三年。
“噔噔噔” ,高跟鞋撞擊地面的聲音越來越遠,他望着她離去的方向,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後,才動了動,記憶的深處似乎有聲音傳來,他點點頭自言自語:“小諾,這一次,無論如何我再不會將你弄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