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主子也是見怪不怪了,要想在寧王府中生存下去,就要像是傾城這樣的人才好,該聰明的時候聰明,該裝傻的時候裝傻,若是人人都像是敏主子那般不知好歹,那寧王府中早就亂成一團呢!
想至於此,她更是淡淡一笑,輕聲說道:“我想依照着段主子的聰明,應該是明白我在說什麼的,在王府之中你不去招惹別人不代表別人也不會找上你,先前王妃娘娘與你不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嗎?很多時候,縱然你不想去去害人,但旁人若是有了害人之心不可有,你也沒有辦法,縱然你處處小心,但不過也只是一個凡夫俗子而已,又怎麼能面面俱到呢?我想說的是,不如咱們倆兒聯手,一起在寧王府中求得個安安穩穩!”
頓時,傾城的心中很是不安,什麼叫做一起求得個安安穩穩?她知道,韋主子所要的一切遠遠並非安安穩穩這麼簡單,難道韋主子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想要拉着她一起進行嗎?
這樣想着,傾城只覺得頭皮發麻,連王妃娘娘都曾與她說過韋主子這個人老謀深算,不是一般人可以對付的,所以她對韋主子更是處處小心,只是現在面對着韋主子這樣的要求,她也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麼纔好,難不成說答應投靠韋主子嗎?
若是這樣的話,那她這輩子就糾纏在寧王府中無休無止的爭鬥之中了,那她想要在寧王府之中尋找到一片淨土,更是難上加難啊!
韋主子見着傾城久久不說話,自然也是知道了傾城如今到底是什麼意思,說實話,傾城素來與王妃娘娘交好,想必傾城與王妃娘娘也是志同道合的,起先她就知道想要拉攏傾城沒有這麼簡單,只是要她放棄傾城這樣聰明的一顆棋子,又怎麼會甘心呢?
想及此,她嘴角的笑意倒是愈發燦爛了,也不打算與傾城繼續這麼繞圈子了,當即便徑直說道:“要知道,如今寧王府中能夠說得上話的也就剩下王妃娘娘、楊主子、聶主子、你和我了,你與王妃娘娘雖然交好,但王妃娘娘素來都是一碗水端平的,不會說刻意幫着誰,而楊主子與聶主子將你視爲眼中釘肉中刺,想必這一點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如今寧王府中也只有我能夠和你再在同一條戰線了,不知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對於這件事兒傾城從來就是知道的,只是她更加知道韋主子找自己卻是沒什麼好事兒,當即想也不想,便站起身來,義正言辭地回絕道:“多謝韋主子擡愛,雖韋主子處處爲妾身着想,但恐怕妾身不能答應韋主子的提議,王爺先前曾說了不允許王府中人拉幫結派,若是妾身這樣做了,豈不是將王爺的話當做耳邊風嗎?”
這話明顯就是推辭,誰都知道拉幫結派與關係交好之間並沒有明顯的界限,頓時,韋主子臉色便有幾分難看了,但好歹她也是有心理準備的,更何況因着這樣的小事兒與傾城鬧得不愉快也劃不着,當即更是長長嘆了口氣,道:“段主子,你不必說這些有的沒的的話,要知道王爺這些話也不過是在明面上說一說而已,秦王府中根本沒有人當真,你只要告訴我,願意還是不願意。”
“妾身,不願意。”傾城知道既然遲早都要說到這個問題,還不如大大方方,明明白白說個清楚,也免得韋主子還以爲她抱有什麼僥倖的心理,當即更是說道:“不是妾身不願意與韋主子同坐一條船,而且妾身不想和任何人綁在一起,妾身心理清楚,雖然這樣安全一些,但若是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豈不是將旁人也給連累呢?妾身雖不願意連累別人,但也不願意叫別人連累妾身!”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韋主子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偏偏傾城對她毫不遮掩,惹得她心裡倒也是沒有那麼介懷,當即更是笑笑,道:“既然你這樣說,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其實你這樣做人也是很好,在寧王府中像你這樣的人才能夠活的長長久久,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所以也不怪你,你坐下吧!”
傾城緩緩坐了下來,只是這一次她卻是不敢像方纔那樣放鬆,只覺得自己的脊背繃得直挺挺地,似乎全身的力氣都放在了耳朵上。
“段主子,你不站在我這一邊,我不怪你,但是你要記住,在我面前,不需要弄那些有的沒的,我在朱門大宅之中也有些年月了,什麼話、什麼事沒見過?旁的不說,就說說暮貴妾吧!先前敏主子被禁足的時候,她就幾次三番來向我示好,所表露出的真心我看着就感動,只是在背地裡卻說三道四,這樣的人我卻是連看都不會多看她一眼的,要知道,兩面三刀的人根本就不值得相信。”韋主子一邊柔聲地說着,一邊用手指捏住了燕窩中中的銀勺子,在白瓷碗裡有一下沒一下的嘩啦着,帶起一陣清脆的響聲,在房間中更是顯得駭人,“段主子,但願你能夠記住本我話,只要你不與我爲敵,我就可以當寧王府之中沒有你這個人,但若是你想要鬧出什麼幺蛾子,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先前的韋主子一直都是溫婉嫺靜的,甚至旁人說了什麼過分的話,她也只是淡淡一笑而過,但是這會兒子她卻說出這樣的話來,想必也是將她的真面目展露在了傾城眼前,這樣做無非就已經將傾城當做了敵人。
傾城聽韋主子這樣一說,心微微一沉,暮貴妾做了些什麼都瞞不過韋主子的眼睛,可見韋主子在暮貴妾身邊是安插了眼線的,既然韋主子能在暮貴妾身邊安插眼線,也自然能在她的身邊也安插眼線了。
這樣想着,傾城的脊背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再笑的時候,已經有些勉強。
韋主子這纔看傾城一眼,知道她方纔的話有些過了,這才展露出臉上的笑容,輕聲道:“傾城,今兒的這話我也不是會和誰都說的,你放心,今天這話除了你和我,還有昭雲,你身邊的宮女,再不會有第五個人知道的,但願你不會因此有心理包袱。”
“謝謝韋主子,妾身一定會謹記韋主子的話。”在這一刻,傾城對韋主子的感激是真心實意的,這樣的解決方法,不論是對她,還是對韋主子,都是一個最好的結局了。
頓時,韋主子臉上依舊恢復了往常那淡淡的笑容,就好像方纔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似的,更是含笑說道:“想必今兒風華居還沒有收拾好,就讓韶華郡主在我這兒再睡一晚上,若是你忙不過來,讓韶華郡主在我這兒多住一些日子也成,畢竟韶華郡主身子嬌貴,今兒又發生了那樣的事兒,還是小心爲好。”
“多謝韋主子了,若是明兒風華居沒有收拾好的話,那就只能讓韶華郡主多叨擾您今日了。”說這話的時候,傾城是發自真心的感謝,如今她是新冊封的主子,受到李紹明的寵愛那是自然的,但若是在這個時候韶華郡主出現了什麼意外,李紹明定然會將這件事兒遷怒與她,寧王府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這樣的好戲,但是韋主子卻還是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是很是難得!
其實不是韋主子心地太過於善良了,而是她也是一個母親,但凡是一個母親都不忍心做出爲難孩子的事兒,沒錯,她承認自己並非是什麼善良之人,但若是叫她像敏主子一般,拿着自己的孩子去換光明前景,她做不到!甚至當她得知了敏主子這樣的做法之後也是覺得不恥,否則也不會在暗地裡幫助敏主子了,雖然除掉敏主子對她也是有好處的,但她心裡清楚,就算這件事兒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她依舊是一樣的選擇。
就好比她當初進府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都勸他不要帶着穎曉縣主,說縱然她生的再爲貌美,王爺也不會允許一個她與旁人的女兒在身邊的,可是她知道,自己是一個母親,若是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能保護,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義呢?
回想着當初的事兒,韋主子卻是微微晃神,一個字都沒說,是的,王爺這一年多來的的確確是沒有多看重她,她亦然不知道其中到底與穎曉縣主有沒有關係,但若是有,又能怎麼樣呢?她一樣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女兒!
倒是傾城瞅着韋主子這樣失神的樣子,還以爲她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兒來,當即便輕聲喚道:“韋主子,您這是怎麼呢?”
“沒事兒。”韋主子當即臉上便露出訕訕的笑容來,只是這笑容卻是發自真心的,當即更是說道:“只是有些累罷了,段主子不必擔心。”
傾城卻是有些多心了,當即便起身告辭,而韋主子也不留她,只是囑咐了幾句叫她小心的話而已。
從韋主子住處出來,天氣晴朗極了,有幾隻蒼鷹在碧藍的高空上劃過,鷹鳴清勁有力,讓人難免產生一種意氣高遠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