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看着昭夢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不由“撲哧”一笑,將如意公主懷中的暖爐取了出來,含笑說道:“放心吧,等咱們搬到瀟湘苑,就不用整日這麼擔驚受怕了。”
琳琅姑姑聽着這樣的話,衝着傾城使了個眼色,兩人齊齊走到遊廊下,她這才壓低聲音開口說道:“你忘了,秋主子的事兒現在還只是一個迷,若是王妃娘娘真的同意了讓公主搬到瀟湘苑中去,豈不是要支會秋主子一聲?若是這般,那秋主子死了的這件事豈不是會被人知道?”
“我想的就是讓這件事被大家知道,這樣,就沒有人顧得上主子的事情了。”傾城長嘆一口氣,若不是因爲事情太過於緊急,她也不會出此下策的。
琳琅姑姑看着遠處的天陰沉沉的,只感覺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陰鬱起來,當即卻是搖搖頭,低嘆道:“就算事情真的如你預料一般,你說你眼見着蘇主子扔下了一隻王妃娘娘的簪子在水井邊,那王妃娘娘又該如何自處?更何況,公主冊封在即,死了人的院子怕是不吉利啊!”
“王妃娘娘身子骨不好,所以整日都呆在瑞祥居中,饒是蘇主子有心陷害,想必這件事也扯不到王妃娘娘身上去的。”傾城亦是低聲應着,若是王妃娘娘真的這麼容易扳倒的話,想必蘇主子也不會等到今日還只是一個側妃了,王妃娘娘若是真的如表面那麼慈善的話,怕也不會坐到今日的位置。
想及此,她心中倒是一點也不爲王妃娘娘擔心,想着如今如意公主與她們的處境,卻是長嘆一口氣,道:“更何況在寧王府中,人比鬼可怕!”
琳琅姑姑再也沒有說話了,算是默許了傾城的話,是啊,不做虧心事就自然不會害怕鬼來敲門,但人就不一樣了,你不去害別人,自然有的是人想要去害你!
想必是長歌回去之後也將如意公主想要搬到瀟湘苑的事情告訴了王妃娘娘,王妃娘娘翌日一早就派人去請秋主子下來了,更是將傾城叫了過來,要知道,既然如意公主點名要住在清幽的地方,那也只能委屈秋主子搬地方了,她雖是王妃娘娘,但也不好強人所難,有些事兒還是讓傾城與秋主子商量比較好。
可當坐在紫檀雕花的春凳上的燕主子聽到這番話的時候,那張豔麗的臉卻不再有笑容了,握住帕子的手也因爲太過於緊張而有些泛白。
顯然,她肯定沒有想到王妃娘娘會今兒傳召秋憐,那麼,秋憐的死顯然會掀起另外一場風波的,而作爲曾經幫助過秋憐的她自然也是逃脫不了干係的,要知道,人可是蘇主子殺死的,與她一丁點關係都沒有,可是有的事情卻並不是張嘴就能說得清楚的,更何況,那日她可是有不在場的證據。
難道將蘇主子供出來?心頭浮現這個主意,她卻是猛地一個激靈,蘇主子說得對,她們倆兒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若是一個人死了,另外一個人絕對活不了,看樣子只有死不承認呢!
但是此時此刻,王妃娘娘卻是根本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相較於燕主子卻是安閒得多,她仍舊端坐在榻上,面容倒是一如既往的沉靜,波瀾不驚。
倏地,傾城突然想到了在瀟湘苑偷偷聽到蘇主子與燕主子之間的話,說是王妃娘娘已經抓到了秋主子的好姐妹,若是待會兒秋主子的好姐妹到了,王妃娘娘難道想要藉着這個機會給燕主子重重一擊,讓她日後在寧王府中收斂些?只是世事無常,怕是王妃娘娘的算怕怕是要落空呢!
想至於此,傾城忍不住偷偷瞥了王妃娘娘一眼,卻見着她面容如水,低眉斂目,渾身洋溢着一股恬靜的感覺,宛若靜坐蓮花的觀世音菩薩。
傾城又忍不住向燕主子看去,燕主子神色依舊有些緊張,但是臉上仍舊掛着牽強的笑意。
不知道怎麼的,她的心裡竟然覺得有些不好受,縱然是位高如同王妃娘娘與燕主子,一樣在這寧王府中勾心鬥角的生活,這是皇家女子的悲哀嗎?
只是現在,不管傾城再怎麼擔心,卻也是無用的,沒過多久,她便看見了一個小丫鬟匆匆跑了進來,還不住地嚷嚷道:“不好了,不好了,秋……秋主子沒了!”
“沒了?什麼沒了?把話說清楚些!”王妃娘娘大驚,當即就站了起來,顯然還沒有從這件事中緩過神來。
那小丫鬟怯怯地看了王妃娘娘一眼,這才倏地跪了下來,慌慌忙忙地說道:“方纔……方纔奴婢去瀟湘苑找秋主子,卻是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後來奴婢在瀟湘苑的後院的井裡發現了秋主子的屍體,等着打撈上來的時候,秋主子已經斷氣多時了!”
“什麼?斷氣呢?怎麼會這樣?可是查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嗎?”王妃娘娘相當的震驚,臉上佈滿了驚愕的神色。
那小丫鬟想着方纔那屍體都已經泡的發白,渾身腫脹,只覺得又驚又怕,但還是大着膽子說道:“方纔有大膽的媽媽檢查過了,秋主子身上並沒有任何致命的傷痕,很有可能是打水的時候不慎滑落在井中的。”
燕主子一聽見他這樣說,忙附和着說道:“這可不好說呢,雖然近日來連日大雪,那井邊滑的很,雖說秋主子身邊好歹也是有奴才的,但在瀟湘苑中冷的很,怕是那丫鬟也跑的沒影了,定然是秋主子不小心落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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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你這樣說,好像你是去過瀟湘苑似的?怎麼那井邊滑不滑,你竟然知道的是這樣清楚?”王妃娘娘本就對秋主子之死覺得驚訝,如今瞧着燕主子一臉緊張的模樣,更是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果然,燕主子有一瞬間的緊張,但下一刻,她還是不慌不忙地說道:“瞧王妃娘娘說的,好像妾身真的去過那裡一樣似的!瀟湘苑那樣冷清的地方,請妾身去,妾身都不會去呢!妾身只不過是聽說那後院有一口水井,依照常理判斷罷了,難不成下雪了,那水井邊上能不滑嗎?”
王妃娘娘聽聞這話,不怒反笑,強壓着怒氣說道:“你的嘴巴倒是越來越伶俐了,若是當日秋主子像是你這樣會說話的話,那我也不會將她貶居至瀟湘苑了,這樣,她也不會不小心落井身亡了。”
燕主子好像從這話中聽出了懷疑的意味來,當即心裡發虛,但面子上還是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倒是不依不饒地說道:“王妃娘娘這話可就是說錯了,秋主子犯了錯,自然是該罰的,難不成王妃娘娘娘娘會因爲幾句花言巧語就放過她嗎?王妃娘娘方纔那樣說,是不將寧王府中的規矩放在眼裡,還是沒有將王爺放在眼裡?”
平日裡燕主子雖有些得理不饒人,但卻從來沒用過這樣的口氣與王妃娘娘說話,當即王妃娘娘只覺得氣得夠嗆,但還是冷笑着點點頭,連聲說道:“好,好,既然你這麼能說會道,那你就等着在王爺面前說罷!反正這事兒就算我想壓下來也是壓不下來的,只能交給宮裡處置了,若是真的是秋主子不小心落水,那自然是好辦,但若是有人心術不正,自作孽終不得活。”
頓時,大家都沉默了,在這個關口誰都不想往槍口上撞,而傾城更是垂頭含胸,連頭都不敢擡,害怕自己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會暴露了自己心底的秘密。
約莫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李紹明就匆匆走來,雖秋主子不甚重要,但好歹也是寧王府中的一個主子,寧王府中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怎麼能夠不着急?
一見着他進來,王妃娘娘卻是連忙站起身來,向他講述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字字句句將整件事情的疑點指向燕主子,燕主子又豈會坐得住?當即亦是站起身來,爲自己開始辯駁起來,漸漸地,燕主子聲音越來越大,很是激動。
“你們都別吵了,我本就煩心的很,你們一個個還在這兒吵嚷個不停!”李紹明皺着眉,揚聲說道,果然,他的話音剛落,屋子裡就再次變得鴉雀無聲起來了。
過了片刻,王妃娘娘見着李紹明臉色微微緩和了幾分,這才輕聲說道:“妾身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秋主子不是出身金枝玉葉,自然不會連打桶水都不小心落入井中,若不是今日如意說要般一個安靜的地方養病,估計等着秋主子爛在水井中都沒有人知道呢!所以,還請王爺徹查此事!”
李紹明一聽王妃娘娘這樣說,本來微微緩和了幾分的臉色頓時又陰沉下來了,他冷冷地說道:“永順,你帶人去將瀟湘苑好好徹查一番,看看到底有沒有什麼問題!”
“是。”永順領命之後,便下去了。
沒過多久,永順便拿着一個小娃娃進來了,待衆人看清楚之後,卻發現是一個插着銀針的巫蠱娃娃,上面赫然寫着楊如意三個大字,對着李紹明說道:“王爺,這東西是在瀟湘苑中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