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主子並不知道如意公主中毒這件事兒,如今聽聞這話更覺得詫異,但她並沒有傻到去問夏主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只是看向了王妃娘娘,低聲問道:“王妃娘娘,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相較於囂張跋扈的夏主子,王妃娘娘自然是相信她的,但是如今兩人都有嫌疑,她只好將如意公主中毒的事情都道了出來,隨着王妃娘娘的話一句一句道出來,蕭主子的面色也越來越蒼白,道了最後她已經站都站不穩了,若不是有昭夢扶着,怕是她定然會摔倒在地。
夏主子最見不慣她這幅柔柔弱弱的樣子,頓時只覺得鄙夷從心中蔓延出來,冷聲說道:“哼,做都做了,又何必裝模作樣呢?我看連宮裡的那些戲子都沒有你這麼會演戲,不去唱戲,真的是可惜呢!”
王妃娘娘知道蕭主子害怕,放柔了語調,輕聲問道:“蕭主子,我知道你與如意公主一向交好,我也不相信你會做這樣的事兒,只是到底做媒做過不是我說了算,方纔我問了夏主子,如今我要問你同樣的話,對於這件事,你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蕭主子卻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身子都快趴到了地面上,渾身顫抖,宛如秋風中的落葉,楚楚可憐,“回……回王妃娘娘的話,妾身並沒有做過,如意妹妹一向對妾身極好,而妾身也將她當做親妹妹看待,妾身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王妃娘娘微微頷首,溫柔地說道:“不要緊,你慢慢說。”
夏主子哆哆嗦嗦地擡起頭來,看了如意公主一眼,如蓮花般清亮的眸子裡頓時盛滿了晶瑩的淚珠,“是……是因爲……因爲昨日妾身想起江南家中的蓮花來,因思念家中雙親,所以纔想去瞧瞧連話,而妾身素來喜靜,不想被人打擾也不想打擾別人,所以纔去了僻靜的芳華園。因爲如意妹妹不在芳華園,所以妾身只在蓮花邊站了一會兒就走了,什麼都沒做過,還請王妃娘娘相信妾身……”
傾城這才發現蕭主子雙眼紅腫,應該是昨晚哭過所致,想必蕭主子如今說的這番話應該不會假。
就連王妃娘娘也忍不住點點頭,眉宇中閃過一絲愁容,可還是說道:“原是這樣,江南的蓮花開起來是極美的,你來京城也有些年頭了,有所思念也是情有可原,你放心,我會幫你向王爺提上一提,若是可以,將你的雙親接到京城來與你見上一面。”
夏主子瞧着王妃娘娘臉上一臉關切,心裡愈發不是個滋味,方纔對着她的時候就一臉嚴肅的模樣,這會兒子倒是如此和藹,到底是憑什麼,“咳咳……別人去看那蓮花就是思家心切,但是妾身去瞧了瞧蓮花就是包藏禍心,想要害死如意妹妹,王妃娘娘,您這一碗水端得可真平啊!”
王妃娘娘掛在臉上的笑意頓時噎住了,但是她不可否認對於夏主子,她的確是更疼愛蕭主子一些,莫說是她,怕是整個寧王府中的人都是如此,只是如今,明面上的話卻是不能這樣說,她淡淡一笑,臉上再次揚起了溫和的笑容,“夏妹妹,你這話說的就是不對了,我並沒有說蕭主子沒有下毒的可能,不過隨便與她說了些家常話而已,再說了,蕭主子賞蓮去的是芳華園,那兒有芳華園的下人丫鬟們看着,想必他也不會做什麼的。”
說着,她更是淡淡一笑,輕聲說道:“再說了,蕭主子素來無慾無爭,即便蕭主子真的是有心嫉妒的話,如意尚未承寵,我實在是不知道蕭主子爲何要害如意。”
王妃娘娘平日看似是溫婉無比,對誰都是好言好語,可是私底下她心裡卻是比誰都明白,夏主子好爭風吃醋,在王府之中目中無人也就罷了,這些年來更是做了不少齷齪事兒,當真以爲她什麼都不知道?
若是平日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偏偏如意公主身份尷尬,又是皇上親自賞給王爺爲側妃的,當初她爲這件事也不知道傷了多少腦筋,費了多少心思,爲的就是不想要旁人看了王爺與寧王府的笑話,只是沒想到這事兒最後還是出來紕漏,如何叫她不惱火?
而如今,她這番話更是說的合情合理,輕輕鬆鬆就將蕭主子身上的可疑之處撇開了,只是直勾勾看着夏主子,想要看看她如何辯解。
事到如今,夏主子心裡也算是明白了,什麼王妃素來公正不阿都是假的,權當她往日瞎了眼吧!想及此,她不怒反笑,張口就說了一句駭人的話來,“就算是我下的毒,又能怎麼樣?”
頓時,燕主子臉上浮現一片驚愕的神情,但聲音中卻露着喜色,更是喜不自禁地說道:“夏主子,你怎麼能這樣?如意妹妹可是才進王府不久,更是與你無怨無仇啊!”
“我能怎麼樣?”夏主子冷笑一聲,事到如今反正都已經說不清楚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這樣想着,她更是一點都不膽怯,話鋒一轉,卻是將話頭轉給了坐在一旁的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有些人不是巴不得妾身下毒了嗎?好了,現在妾身就承認了,大家都滿意了吧?開心了吧?既然這樣,您現在就將我交給宮裡處置吧,反正妾身知道,只要進了宮怕就是出不來呢,反正都是屈打成招,不如妾身大大方方認了,這樣還能叫您好對王爺交代一些!”
說着說着,她的眼眶也漸漸紅了,這些年來她心裡如何不委屈?唯一的孩子沒了,看着王府裡新人一個接一個,一個比一個貌美,她心裡急得跟什麼似的,心中的火氣若是不撒出去怕是她會瘋的,可是旁人只看到了她心中的委屈,又何曾知道她的難處?
這話說的王妃娘娘也是不由得一愣,她這個人素來心軟,也最見不得旁人受委屈,若是夏主子這會兒大吵大鬧她定會二話不說將她給交給宮裡處置,可夏主子這會兒子居然哭了?她可記得上一次見着夏主子哭,好像是在夏主子孩子夭折的時候,便是連蕭主子孩子被人害死了,夏主子被人冤枉她都不曾落下一滴眼淚。
夏主子看着她臉上神色和緩,頓了頓,這才說道:“王妃娘娘,您真的相信這事兒是妾身所爲嗎?妾身伺候王爺與您這麼多年了,妾身平日行事是沒什麼分寸,但是下毒這種事兒卻是不敢做的,更何況還是向皇上賜給王爺的人下毒,您說是不是?”
頓時,這個問題又被踢給王妃娘娘了,夏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她自然是清楚的,但是這個時候她又怎麼能這麼說呢?難不成要她說夏主子爭寵善妒,心狠手辣?若是這樣,那王爺的臉面放在哪兒?夏大人的面子放在哪兒?寧王府的面子又放在哪兒?
想及此,王妃娘娘看了眼雙眼微微發紅的夏主子,笑了笑,有些無奈地說道:“說的也是,依照夏主子的爲人想必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若是夏主子真的想下毒,自然不會親自送上門去的,難不成是唯恐別人不知道這是她下的毒嗎?”
說着,她瞥了瞥一樣站着的長歌,再次吩咐道:“長歌,繼續去查,但凡是靠近過那蓮花的人都查清楚,斷然不能放過了任何一個人!”
其實她心裡知道,這事兒怕是查不出什麼來了,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她不敢妄自處置,派長歌去查不過是個由頭罷了,其實她是想拖延時間,好去問問王爺這事兒到底該怎麼辦!
傾城看着尋思着這件事也不簡單,生怕如意公主還未冊封便鬧得寧王府中不得安寧,沉吟片刻,便擅自做主上前,輕聲說道:“奴婢有一事相告,還請王妃娘娘責罰。”
王妃娘娘正頭疼着,如今見着她上前來,點點頭,道:“說罷!”
傾城忙跪了下去,看了眼一旁怏怏不振的如意公主,說道:“王妃娘娘,主子中毒這件事乃是奴婢不小心所爲。”
“什麼?”還未等王妃娘娘開口發話,燕主子便搶先呵斥道:“你一個小小丫鬟隨便攬什麼罪?這事兒非同小可,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
王妃娘娘明明知道傾城接下來的話只是個託詞,但她更知道在這個關口是多麼需要一個能幹自圓其說的理由,不管查出來是誰向如意公主下毒都不好,畢竟這人怎麼說都是寧王府中的人,但若是如意公主不小心所爲,一切便簡單多呢!
如今她點點頭,衝着林鸞道:“說下去罷!”
傾城深吸一口氣,方不緊不慢地說道:“昨日奴婢帶主子出去玩,琳琅姑姑叫奴婢不要帶主子去花園,說主子對不少花粉過敏,但是奴婢見主子吵得厲害,便帶她去了,所以奴婢想今日主子身上出小紅疹子興許是奴婢昨日的疏忽。”
燕主子一拍桌子,當即便站起來厲聲呵斥道:“你把我們都當成傻子嗎?花粉所致?方纔太醫都說了是有人下毒呢!”
王妃娘娘不悅的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說道:“太醫也有誤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