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沈俏獨身坐在桌前。
雙晶將桌上的飯食端了下去,她順着雙晶退下的方位朝着窗外看去。
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是個好天氣。
沈俏想着,這些時日一直同府裡府外的人周旋,竟從未好好的出去遊玩一遭,心中不免添堵。
她不禁蹙了蹙眉。不自覺地,右手手指輕輕敲着面前的桌面,似在想些什麼。
驀地,手上的動作停止。
沈俏腳步微移,走進裡屋,取過擱置在梳妝檯上的帷帽,穿戴整齊,便出了屋子。
雙晶正站在屋口。
見着姑娘從屋中走出,她便跟了上去,見禮問道:“姑娘,這是要外出嗎?”
沈俏微微點頭,透過帽前的黑紗看着她。
“我想一個人走走。父親那兒,就如實說吧!不然他們又該擔心了。”
雙晶稱是。
※
沈俏原意是隨處轉轉。
可放空腦袋之後,竟轉到了這處。
——月牙橋。
月牙橋上道相思,
恩愛白首兩不疑。
沈俏在橋口處停了一會兒,終是擡腳,踩着橋上的一塊塊青石板走下去。
每一步她都覺得沉重,甚至是壓抑着的。
站在橋上的最高處,沈俏將手放在闌干上,眺望着這一方小河,心中思緒萬千。
上輩子晏昭便是在這兒述說他那不知從何而來的相思之情,惹得她心波盪漾,就那麼傻傻的毫不猶豫地跟了他。
當時她有多歡喜,現在她的記憶就有多深刻。
沈俏不禁捏緊了手指,心中一嘆,轉身,小步略帶急切,走出了月牙橋。
她已不想再待下去了。
橋的那邊是一片茂密的樹林,許是靠近月牙橋的緣故,喚作月林,供行人停留歇息。
她低頭,透過帽紗下的空隙,瞥見袖口有些灰塵,動手撲打了一下袖口,便繼續向林中走去。
林中幽靜,可能因着是飯後時分,她粗略的看了一眼,似乎並沒有人跡。
倒也落得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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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俏自顧自的走着,意外的,竟在林子深處的一棵樹下看到了一個人。
那人坐在樹下,背靠着樹,閉着眼,像是睡着了。
她停下腳步,生怕打擾了到了那人,剛想換個方向繼續走。
不過一瞬,那人猛然睜開了眼睛,眼中一片冷意,擡眸看向她。
沈俏一驚,忽然覺得腰間扶了一雙手。
再然後,她只覺的耳邊風呼呼的嘯着。
她有些睜不開眼。
再睜開眼時,腰間已沒有束縛。
而她已與那人換了一個方向。
沈俏心下一顫,脫口而出,“晉王殿下。”
心中卻道,剛剛早上雙瑩提起這人,下午便見到了。
真是巧了。
“你喚本王,晉王殿下,未免太生分了些。你既然已經跟從王大人學習,叫一聲師兄是不爲過的,本王可是記得上次臨走之前你可是叫喚過一回的。”樑懷澈眯了眯眼睛,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上揚,挑出了萬種風情,勾人心絃。
他突然欺身上前。
因着樑懷澈與她換了個位置,沈俏這下靠着樹木,現下是怎麼也退不了了。
怕是有意的。
只得眼睜睜地看着他愈發靠近她。
他身量頗高,很快他的身影籠罩了她的全身。
將她身上的陽光近乎全都遮掩了去。
她只覺得眼前暗了下來。
樑懷澈看着她,伸手摘下了她頭上的帷帽,隨手輕輕一扔,扔在了地上。
許是周遭太過於寂靜,她竟能清晰地聽見帷帽墜地的聲音。
沈俏只覺得腦袋一輕,眼前亦沒有了黑紗遮擋。
不過,她倒真真切切地看清了他的模樣。
不禁低頭,心中一嘆,這人,生的是真的好。
臉像是雕刻般的有棱有角。而眉眼明明生的端正,但眼中卻能看出些放蕩不羈來,只是眼底總是若有若無地現出些寒意。
果然是,大梁萬千女子心中的情郎。
可惜啊!她現在看誰都要帶着顏色去看了。
“擡頭。”樑懷澈話中聽不出什麼情緒。
沈俏依言,仰着頭看他。
明明一身華服襯的他風流韻致,可那眼底的冷意卻是深不見底的。
似是不經意,他說:“或者,就像本王第一次見到你時,讓你喚的那個。”
則清。
沈俏不動聲色,嘴角一彎,卻是答非所問,“我可不知道,原來堂堂大梁晉王殿下竟有這種癖好,欺負女兒家嗎?”
樑懷澈忽地往右邁了一步,與她並排站着。
依舊是慵懶的。
“你說的不對。”
沈俏看着他。
卻見樑懷澈上上下下的掃了她一眼,低笑,“就你這小身板,本王沒興趣欺負。”
這話中似乎又藏了別的意思。
沈俏聽聞,面上卻沒有女兒家的半分羞澀,反問,“爲什麼要讓你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