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語提着兩包藥慢慢地踱回了竹裡館。
“荷語姐姐,藥呢?”柳芽正好掀開門簾子走了出來。
“柳芽,咱們建個小竈給小夫人熬藥!”荷語並沒解釋自己爲什麼沒把藥熬出來。
可是聰明的柳芽已經想到了:“荷語姐姐,是不是那些人欺負你了?姐姐不要往心裡去,我都習慣了。你不知道,她們說的可難聽了,她們說這次那些人是來刺殺小夫人的,還說小夫人在外惹了不三不四的人……”
柳芽還沒有說完,就被荷語打斷了:“住口!柳芽,不許胡說八道。不管在外面聽了什麼閒言碎語,都不準回竹裡館來說,更不準私下裡議論,小夫人的傷還沒好,別給她增添煩惱了!”
柳芽吐了吐舌頭:“對不起荷語姐姐,我知道啦!”
兩個人忙忙碌碌地在竹裡館外的小院子裡砌竈熬藥。
殊不知屋內的杜小娟對兩個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的心裡對荷語有了更多一層的認識:如果不是因爲張嘯霖和安吉音的關係,荷語真是個值得用心交往的好姑娘!
同時也讓她認識到,現在,自己已經成了玄家宅的衆矢之的,也許,外面的傳言還要更惡毒吧。
正在那裡胡思亂想,忽然聽到院門“吱嘎”一聲被推開,接着便是玄承業的聲音傳了進來:
“這大冷的天,你們在幹什麼?”
“荷語姑娘,還是我來吧!”多壽機靈地結果了荷語手裡正在搬着的幾塊磚頭。
“沒……沒……沒做什麼……”
一向口齒伶俐的荷語沒有想到玄承業會在這個時間回來,不是說他去礦上了嗎?忽然的詢問讓她來不及思考,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玄承業看出了兩個人的慌亂:“柳芽,你說,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小夫人的傷還沒好,兩個人都跑出來了,小夫人誰照顧?難道讓那些不懂事的小丫頭片子照顧着嗎?”
玄承業的臉
色越來越陰沉,生氣的口氣讓荷語和柳芽不寒而慄。
“大少爺……”柳芽囁嚅着,看了看荷語,沒敢繼續說下去。
“豈有此理!我看你們現在的脾氣都長了,我問句話不肯好好回答!”玄承業的臉更加的陰沉了:“荷語,你跟在小夫人身邊時間最久,做事還這麼不分輕重嗎!”
“大少爺!”柳芽聽到玄承業的聲音好像要把人凍住一般寒冷,嚇得跪在了地上:“大少爺,您別怪荷語姐姐,荷語姐姐也是沒辦法,剛剛她搬磚頭已經砸了手,到現在都還腫着。荷語姐姐是想起個竈爲小夫人熬藥!”
柳芽連驚帶嚇,再加上急於爲荷語抱打不平,說話竟然是從沒有過的利落。
“起個竈煎藥?這是怎麼回事?廚房裡那麼多的竈不能煎藥嗎?這都什麼時辰了,小夫人的藥還沒有剪好?”玄承業本來是嚇唬她們,以爲她們怠慢了杜小娟,此時聽到杜小娟還沒有喝藥,他是真的生氣了。
“竈是有,不過都佔着呢!”荷語無奈地說道,同時也跪在了柳芽的旁邊:“奴婢照顧小夫人不力,請大少爺責罰!”
“不要罰荷語姐姐,不是她的錯!”柳芽一聽荷語主動認罰,驚慌地說道:“廚房那些人看人下菜碟兒,狗仗人勢,不肯給小夫人騰出竈來煎藥!”
“反了天了!”玄承業怒氣衝衝地說道:“多壽,你去把姓劉的老婆子給我找來,我倒要看看是誰給了她雄心豹子膽!你讓人把她押到書房去,交給水梅先看管着。”
說完,玄承業看了眼屋裡,屋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傳來,想來杜小娟是虛弱至極睡着了。
玄承業降低了聲音:“一會讓多福找人在竹裡館開一個小廚房出來,告訴大夫人所有的費用我來出,不用她宅子裡一分錢。”
玄承業有些懊惱,這些事他早就該想到,大宅門裡踩低就高的事多了,杜小娟受傷生死未卜,難怪廚房的人膽敢怠慢了!
荷語和柳芽一陣高
興,不是爲了大少爺替自己出頭,而是因爲大少爺依然站在小夫人這邊。但她們也只是溫順地點頭答應。“不驕不躁!”這是小夫人教她們的。
玄承業想到早上的情景,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好好伺候着,屋子裡不要離了人!”
玄承業吩咐完,便邁步出了竹裡館,向書房而去。
自己前腳剛到書房,後腳多壽便帶了劉媽媽過來:“老奴見過大少爺!”劉媽媽不知道玄承業因爲什麼事找自己,仗着是玄老夫人親自安排在廚房裡的心腹,劉媽媽只是簡單地福了福身子算是給玄承業見禮了。
玄承業看着她臉上刁奴的表情,心裡大怒:“大膽刁奴,竟然這樣託大!來呀,掌嘴!”玄承業吩咐着身邊的多壽。
劉媽媽本來並未介意玄承業冷着的臉,想着自己是老夫人的人,怎麼他也會給些面子,沒想到這才見面就要對自己下手。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道理劉媽媽倒是很懂:“大少爺,老奴錯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怎麼說我也這把年紀了,伺候了老夫人一輩子……”
劉媽媽脾氣也沒了,說話的語氣也變了。
“住口!還敢提老夫人?我就是替老夫人教訓你們!老夫人仁慈,你們就當她好欺負嗎?竟然養成了如此隨意散漫不重主子的惡習!”玄承業說完向多壽使了個眼神,多壽說了聲“得罪了”噼噼啪啪就是幾個嘴巴。
多壽少年時便是玄承業的陪練,身手自然了得,那手上大膽勁可不小,幾嘴巴下來,劉媽媽只覺得睚眥欲裂,眼前冒金星,耳邊轟隆隆,南北都無法分清了。
一縷鮮血自嘴角滲了出來。
水梅低眉順眼地站在一邊,心裡充滿了隱憂,可是她又不能爲劉媽媽講情,她知道:果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劉媽媽仗着自己是老夫人的人,平時作威作福,大少爺這次給了她沒臉,還不知道她又會怎樣的興風作浪呢!整個玄家宅怎麼就沒有片時安寧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