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小心!”蕊珠提醒劉靜嫺,同時快速地跟了上來。
她很後悔,不該自己一個人跟着夫人來山上,如果有暮雲和朝霞在,自己也便用不着這麼擔心了。可惜,朝霞嫁人了,暮雲留下來看着牡丹苑。現在,夫人玩性大發,天冷地滑的,萬一有個閃失,自己可怎麼交代?
蕊珠暗暗埋怨自己提了一個不該提的建議。
劉靜嫺卻不管那些,她難得有恣意歡樂的時候,放開腳步,踩着厚厚的積雪,一步步踏上了後山的石階。
“蕊珠,這裡安全嗎?”劉靜嫺忽然停下腳步問道。
“夫人放心,昨天您說要來上香,奴婢就已經吩咐人過來跟方丈打了招呼,寺裡沒有外人的,何況現在是正月裡,很少有人有夫人這樣的雅興出來呢。”蕊珠安慰劉靜嫺道:“不過夫人要擔心腳下,這麼厚的雪,萬一走不穩摔倒了可怎麼辦!”
“放心吧蕊珠,我有分寸的!”沒有玄家的壓力,沒有了生理缺陷帶來的壓抑,劉靜嫺覺得自己就如同一隻出了籠的小鳥,在這冰雪的世界裡盡情地翱翔着。
“蕊珠,你快點跟上來啊!”劉靜嫺興奮的臉上帶上了幾分紅暈,看上去竟然有幾分少女的嬌俏。
“夫人!您慢點!”蕊珠手裡提着食盒,裡面是用小炭爐熱着的茶水和點心。她也想走快,可是怎麼能夠呢?
“蕊珠,你慢慢走,我先到山頂等你!咱們山頂匯合!”
劉靜嫺向蕊珠揮了揮手,又奮力地向山的頂端攀去。
蕊珠已經不止一次跟夫人來過菩提寺了,知道山頂有一個亭子,叫“聽風亭”。山上沒有人,想必亭子裡也是乾淨的。便慢慢地向山上爬來。
劉靜嫺腳程快,沒用多久便爬到了聽風亭,她長舒了一口氣。
耳邊有呼呼的山風吹過,雖然很冷,但卻帶給人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一望無際的茫茫冰山,呼嘯而過的陣陣山風,叮叮咚咚的悅耳琴音……
等等,
悅耳的琴音?菩提寺的聽風亭上,怎麼會有琴音傳來?
劉靜嫺心裡既是詫異又是害怕,還有幾分怯怯的擔憂。
回頭看看自己來時的山路,蕊珠正在奮力向這裡攀來,她有些後悔沒多帶些侍衛,如果在這山野之地遇到壞人,她和蕊珠加在一起都不夠人家一頓老拳的,萬一……
劉靜嫺不敢想下去了,她轉過身想要原路返回去。
“吱嘎”隨着琴聲戛然而止,聽風亭的窗子忽然被打開了,山風之中,孑然屹立的竟然是自己念及多日的故人赫亞夫。
劉靜嫺一時之間愣住了,不知道這是現實還是夢中。
赫亞夫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劉靜嫺,站在聽風亭的窗口也一動不動。
“哎喲!累死我了。夫人,您站在這風地裡幹什麼呢?怎麼不進去避避山風?”蕊珠嘰裡呱啦地說着:“咦?赫先生!夫人您看,那是赫先生呢!”
蕊珠的話將劉靜嫺從呆愣中拉回到了現實中來,她慌亂地低下頭,臉紅到了脖子根兒。
赫亞夫站在窗口,看着亭子下迎風而立的佳人,以往只知道她面色憔悴,蒼白,今天看去竟然那樣嬌豔,不覺也是心裡一動。
見蕊珠在那裡嘀嘀咕咕跟劉靜嫺說着什麼,不禁微微一笑:“兩位打算一直站在風地裡嗎?”
“夫人,咱們也上去吧!”蕊珠一手扶着大食盒,一手扶着劉靜嫺悄悄地說道。
劉靜嫺點了點頭,兩個人向聽風亭上走去。
“蕊珠,在赫先生面前不要叫我夫人,我怕……”上亭子的時候劉靜嫺小聲叮囑蕊珠。
“夫人……啊,不,小姐,我知道了!”蕊珠急忙改口道。
蕊珠和朝霞暮雲都是劉靜嫺的陪嫁丫鬟,本來一直叫她“小姐”的,可是到了玄家宅,玄老夫人不許,說出嫁從夫,玄家宅沒有劉小姐,只有玄夫人,於是大家不得已改了口。
“夫人,咱們管您叫‘小姐’比‘夫人’還順口呢,定然不會暴露您的身
份。奴婢怎麼就沒想到呢,夫人和赫先生確實諸多不方便,如果是‘小姐’和赫先生,那就簡單多了……”蕊珠依然小聲地噼裡啪啦說着。
說着話就到了聽風亭的上面。
劉靜嫺踏着樓梯走上去,赫亞夫已經站在樓梯口等她們了,他伸出手來將劉靜嫺讓進了亭子裡,又禮貌地接過蕊珠手裡的食盒,將她拉了上來。
劉靜嫺看時,發現赫亞夫已經在亭子裡鋪好了一張大氈子,上面放着一壺酒還有急碟小菜。一張古琴橫在窗前。
“如果不嫌棄,就一起坐吧!”赫亞夫見劉靜嫺看着亭子裡的那些東西,聳了聳肩說道:“不過可惜,只有酒,沒有好菜,還請將就一下!”
“赫先生好風雅!”劉靜嫺出言讚美道。
“哈哈……風雅談不上!酒是熱酒,菜是冷羹,何來風雅?不過是聊以自樂罷了!”赫亞夫自嘲。
“蕊珠,把咱們帶來的東西也放上去。”劉靜嫺示意。
蕊珠急忙打開食盒,將一個小巧的熱茶的炭爐和兩盒點心擺放到了鋪着氈子的石桌上。
“不知道會遇到赫先生,不然就多準備點東西過來!”劉靜嫺溫柔地說道。
赫亞夫又是灑脫一笑:“隨遇而安吧!”
說完,親自倒了兩杯酒,遞一杯到劉靜嫺手裡:“天寒地冷,喝杯熱酒去去寒!”
劉靜嫺也不客套,伸手接了過來,跟赫亞夫碰了下杯,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痛快!”赫亞夫讚揚道,也將手裡的酒一口乾了。
兩個人隔着桌子對坐了下來,蕊珠機靈地拿起酒壺,又爲兩個人填滿了酒。
“赫先生放假了,怎麼不拜親訪友反倒跑到這荒山野嶺裡來了?”劉靜嫺問出了早有的疑問。
“哈哈……亞夫一介窮書生,哪裡來的親友可訪?你沒聽說過嗎?‘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他的語氣裡帶着幾分嘲諷。
劉靜嫺不禁莞爾。
(本章完)